天降血雨?

這是記憶中,青墟界第二波入侵的標誌,代表兩界戰爭正式拉開帷幕。

無論仙神居住的三十三天,亦或是無數修士凡人所在的凡俗,都將捲入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為什麼說這第二波入侵才算正式戰爭,因為上一次兩界都沒怎麼打,最多是青墟界宣戰,做了些佈局鋪墊。

而這一次青墟界的攻勢,撕開周天星辰大陣的防禦,兩界高階力量大打出手。

天庭想要禦敵於界膜之外的戰略構想,也宣告失敗。

萬里高空撕開的一道道裂縫,就是界膜裂縫,如果有高境修士在此,甚至能從裂縫中窺見域外星空。

那裡是真正的寰宇世界,非仙境不能涉足。

當然,周天星辰大陣作為天庭至高陣法,青墟界破開必然是要付出重大代價。

上一次為在凡間製造混亂,使得王朝末世提前到來,青墟界犧牲的是一件道器。

而這一次,為了再次突破界膜,青墟界更是犧牲無數,乃至以一名半聖為祭,只為找到周天星辰大陣的薄弱點。

聖人隕落,天地同悲,血雨降臨。

不過畢竟是異界半聖,周柏並未感覺到天地間有任何悲意,這血雨更像是天元界的憤怒。

被異界半聖的血肉及規則之力,在界內誘發血雨天象,她何不憤怒。

周柏估摸著,天庭中的某些高層眼下正經受莫大壓力,代天執命,卻讓世界遭此羞辱。

其實周柏也不明白,為什麼青墟界可以接受這般置換。

半聖這等大人物都隕落,其他交戰犧牲的序列者,消耗的資源又有多少。

兩界戰爭中,在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攻方往往要付出守方數倍的代價。

而這一切代價,只換來周天星辰大陣被短暫破開一些裂縫,可以穿越一定的兵力,將戰火燃燒至天元界本土。

莫非他們的序列者不如天元界的修士值錢?又或是青墟界的超凡文明,要比天元界發達?

但受限於前世的視野不足,以及現在的戰爭程序,無論周柏如何推衍,答桉都有很多漏洞。

他一邊盡力回想血雨後的事件,一邊大步向外走去。

首先就是群鬼亂世!

天人牌坊前,一行騎兵立於此靜默等候。

他們頭戴斗笠,身披蓑衣,仔細看內裡還有一層玄色甲胃,威武不凡。

陳忠邦和周遠等一眾文武核心,在血雨降落的第一時間便趕到周柏這裡,同時莊丁營迅速進駐族地,嚴陣以待。

有上次紅月天象的應對經驗,他們可不敢疏忽。

“主公,縣尉那邊態度曖昧,並不是一定倒向您,如若此時前往縣城,說不定有不測之險。”陳忠邦不知道周柏的計劃,但他還是儘量諫言道。

周遠看了看漫天滴落的澹紅雨珠,也有些不安:“主公何不等血雨停歇,再行上路,那時縣城必有訊息傳來。”

周柏沒說話,而是吹響口哨,頓時幾百米外的馬棚傳來牛哞般的一聲回應。

緊接著,地面傳來噠噠的響動,僅僅是幾個眨眼,一匹額頭長著一撮白月光,渾身似火炭的蛟馬便飛奔至周柏身前。

自從敖臨敖霞為它傳授過什麼法門,躡景這段時間的食量便又變大幾倍,而且吃慣周柏餵食的靈果,現在只吃蒼山上出產的東西。

靈氣含量少了點,但架不住吃得多。

現在眼看著身形愈發向蛟龍靠攏,就像是血脈返祖,連馬叫都變成牛哞。

躡景的神駿威勐使得一般人,都不敢有駕馭之心,但在周柏面前卻是溫馴無比。

他摸了摸昂揚的馬頭,然後翻身上馬,指著騎兵們道:“你們是擔心我的躡景不能載我及時回返,又或是擔心他們不能護衛周全?”

鼕鼕冬~

五十騎聞言紛紛調轉馬頭,然後朝著周柏的方向錘胸,沒有多餘的動作和吶喊,赤誠之心展露無遺。

陳忠邦和周遠還能說什麼,他們這位主公自己可還是一位修士。

“立即傳書通知各鄉,所有人都留在聚居之地,人數越多越好,不得在外單走,夜晚會有鬼物趁亂害人。”

“所有族人留在祖地,周遠帶著莊丁營加強防備,我們周族有祖靈庇佑,應無大礙。蒼山那邊基業,有山地營,月筠也會親自照看。”為防止此行不能達成目的,周柏還是交代吩咐一些重要事宜,以備不測。

“諾。”此時撐傘趕來的群事堂及內府文武,皆是齊齊應諾。

周柏不再多說,一拉馬繩衝了出去,身後是高虎帶著的五十騎兵。

淅淅瀝瀝的血雨飄落,大部分雨珠都會被蓑衣和斗笠擋住,但也有的會滴在臉上甚至嘴裡。

有毒?或者像上次紅月一樣,使人發瘋?

並沒有,接觸飲用都沒有任何影響,對人體無害。

在空中的時候,血雨還是殷紅,等墜落地面就變成無色的普通雨水,因為這僅僅只是半聖隕落,逸散規則所誘發的一種天象。

現在的關鍵在於,血雨之後,瀰漫在裂縫周邊的半聖力量完全消失,青墟界就會大舉入侵他們這天元凡間。

剛好是大旭皇帝死後,新帝尚未登基的時間點,氣運衰弱,王朝法度的力量處於最低點。

在平時,王朝法度之力可鎮壓天下,官法如爐,煉化一切怨氣邪祟,許多年都不會聽到一件妖鬼害人的事。

可一旦到王朝壽命的最後階段,那各種靈異古怪的事情就會增加,行政等級越低、人煙越少越偏的區域,妖鬼受到壓制越小。

這也就是,從古至今都流傳的一句話。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類似於現在大旭這種情況,幼帝繼位,強王輔政,皇子移封,龍氣更是不能歸於一點,分散極多。

法度鬆懈、龍氣四散、民心漸失,這世上的魑魅魍魎,受到的壓制將是前所未有的微弱。

在人道力量低迷的時候,不鬧一鬧,新朝鼎立,又夾著尾巴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這波青墟界的入侵,就是抓住這個祥興帝駕崩的時機,大旭政局動盪,上下官府不能形成合力。

而且周柏記得很清楚,異界之敵會同時針對天元界的冥土,那天魔的第一序列可就號稱遊魂。

凡間有諸多神靈監察,還有宗門修士定期斬妖除魔,再多的妖孽也有限度。

可一旦冥土群鬼現於陽世,就將對普通凡人造成巨大威脅。

……

躡景原本就是上等蛟馬,日行千里不成問題,經過周柏的培養,奔騰起來更是如蛟龍一般。

高虎率領的五十騎,馬跑得直吐白沫也無法看到躡景的尾巴,要知道他們的馬也不差,都是草原走私的上等戰馬。

不過即使稍微耽擱點時間,周柏還是在黃昏降臨之前就趕到平蒼縣城。

和預想中的一樣,城門緊閉,氣氛詭異,城頭的零散兵卒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而大部分都躲在城樓中。

見到周柏率五十騎而來,警鐘大作,這才讓其他縣兵不情不願地出來守禦。

城頭守卒很是好奇,這隊騎兵膽子怎麼如此大,居然敢冒血雨而行。

“下面乃是何人,莫非是不知死活,要趁亂奪城的賊匪?!”一個校尉從城頭探出,大聲喊道。

得周柏示意,身後一騎踏步上前道:“開城門,翰林編修周柏周大人至此,速速開門!”

騎士也懂,根本不說什麼族長,直接報官位。

七品翰林編修,放在平蒼縣,可是無人能壓。

周柏的名字一出,城頭上頓時安靜了,或是在商量開不開門,又或是派人去請示。

片刻後,那校尉又探出頭來,向下大聲喊道:“可否請周大人露臉一會。”

周柏也不刁難人,上前兩步摘下斗笠,露出俊朗堅毅的面龐。

校尉馬上拱手道:“大人,壽縣尊有令,特殊時期,不能隨意開城門,您這帶著五十騎更是不行。”

“不若您坐吊籃,單人入城可好?”

周柏懶得理會弔籃入城的提議,冷冷回道:“我此行,事關全縣百姓之生存,需得馬上入城。縣尊不許,可有問你家縣尉?!”

平蒼縣的縣尉叫許運,是受家族蔭封而獲得的官位,這也是為什麼壽衡認為他很好拿捏的原因。

廢物公子哥,肯定不敢和有皇子背景的縣令對著幹,畢竟縣尉本就只是正八品,要矮上兩頭。

但許運能力或有不足,人卻不是蠢笨,作為一縣軍事主官,常常可以在政治鬥爭中保持獨立。

而且他早就發現周家的武力有些強悍過頭,在壽衡強硬要求出兵時,乾脆就和周柏達成默契約定。

你送我金人首級和戰利品,功績不小,那我便投桃報李,任你發展。

管你周家想幹什麼,得了這一百多金人首級,我必能升遷調走。

城頭校尉見周柏抬出許運,神色變換不定,一咬牙還是道:“大人入城後,若能讓手下護衛留在營中喝茶,那這擅開城門的責任我擔了。”

“可。”周柏澹澹道。

他哪裡不明白校尉的意思,無非就是擔心五十騎太多,鬧出亂子,所以要留在城內的軍營裡看著。

不過周柏也不在意,帶五十騎本就是以防萬一。

如果王朝官氣對超凡力量的壓制還是過強,在特殊情況下,真得帶人才能殺出重圍。

剛從金庭洞天離開時,周柏在神京城深刻體會到何為王朝法網,外城大部分割槽域還好,只是感覺法力呼叫有些滯澀。

等到了內城禮部,全身法力便處於惰性狀態,呼叫極為不便。

甚至當時他有種冥冥之感,如果強行施法,必有反噬。

後面到了州城、郡城都有同樣的感受,只是受限沒有神京那麼嚴重,一樣有所壓制。

至於平蒼縣城,當時沒進去,所以周柏還是保留一份警惕。

吊橋放下,城門大開。

望著縣城上空大大衰弱的澹紅法網,周柏領著人緩緩踏入城內。

二境巔峰的法力在體內全速運轉,沒有任何壓制,進一步,周柏直接施法,凝出一團水喂入躡景馬嘴。

這時他總算感受到一絲滯澀,彷彿被頭頂的法網給盯上,很小的壓力,恐怕連他半成實力都無法削弱。

當然,這是對於周柏自身,如果是普通的一境,應該要被壓制大半狀態。

隨後周柏遵守承諾,留下四十騎在城門邊喝茶,自己則是帶著十騎直奔城皇廟。

而騎兵們手上的金國馬刀,還有內裡的玄色紙甲,惹得校尉冷汗直冒,足足叫了兩百人陪著他們“喝茶”。

噠噠噠~

街道上空無一人,清脆的馬蹄聲引來人們趴在門縫中偷看,不少人認出這是最近名聲大噪的周天人周族長。

趙家和壽衡自然也很快得到訊息,聚在一起又是大罵一番。

壽衡面對守門校尉的擅自開門,有些憤怒,但他只能先默默記下,總不能把許運徹底推向周柏。

“賊子太過囂張,什麼翰林編修要帶五十騎護身,以為有個天籍護身,就不能拿你如何?!”

“關鍵是他那五十騎,居然人人披甲,這是在耀武揚威,這是目無王法!”

趙家兄弟的吐槽,壽衡自然是聽在心裡,不過他還是勉強道:“天象莫測,朝廷眼下情況,穩定最重要,我這邊暫時不能動。”

“六皇子,不,王爺那裡還在移封,否則就能讓州郡督察,周族立刻就要被打為反賊。”

“那就任憑他騎在我們頭上?我趙家的莊園可是至今不敢派人去恢復,再等些時日,整個平蒼都是周家的。”趙顯還是有些不服道。

趙淳自喪子後,又遭到周柏的接連打擊,現在頭髮花白,整個人已是接近崩潰狀態。

他沉聲問道:“大人,我若想冒險一試,天庭那邊可有法遮蔽?”

趙淳的話語不驚人死不休,但幾人看他認真的樣子又不像在說笑。

“哪怕你辭去族長之位,也會拖累整個家族!”趙顯怒吼,連連退後幾步,彷彿第一次認識他這大哥。

“不可。”壽衡很是心動,卻還是很理智地搖頭拒絕。

但他們又哪裡能看到,趙淳眼底的瘋狂之色。

……

周柏這邊冒血雨來到城皇廟,自是引起全廟上下的重視,很快便安排雅間,隔出一片安靜之地。

這次周柏不用再睡著了,只是在房內醞釀出極強的法力氣息,城皇神便直接現身。

“本神還以為是哪家大派長老,前來拜訪,原來是天人貴客,哈哈哈!”

“神君許久不見,不知龍庭敕書可有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