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中央集權,古神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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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鐵郡境內山地丘陵居多,而流經的梁河支脈接連乾涸,是以本就人煙不豐。
加上祥興末年以來的天災、戰亂,人口損失外流嚴重,現在六縣之地只有五十餘萬的戶籍人口,遠遠夠不上郡級規制。
人力不足,又失去大旭工部的技術支援,新礦難開,只能勉力維持舊礦運轉,不及巔峰時的兩成產出。
當初趙啟嫁女,大方送上兩座礦山,純粹是難以開發利用,順水人情。
汾鐵郡在梁國乃至梁州的地位,就如邊城郡在定州的地位,標籤只有貧窮落後。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郡、窮郡,在周柏駐蹕,大夏朝廷接手管轄後,立時發生了重大轉變。
無論是生存還是生活,都得到了基本保障,和定州本土沒法比,可與相鄰的梁州郡縣卻是有了大不同。
先是大夏道錄司聯手武院派出大量道官及武者,對汾鐵郡各處厄鬼出沒之地,進行地毯式掃蕩。
緊接著招安剿滅各地盜匪,一月之內未下山登記者,一體剿殺。
最根本的人身安全上,汾鐵百姓不用再過多擔心,哪怕在鄉野他們也能時不時看到巡邏遊騎。
武威既立,之後佈設鄉署、建立流民收容點、發放青苗、鼓勵通商等等一系列措施的出臺,都非常迅速。
大夏數載休養生息之積累究竟有多豐厚,在汾鐵郡就得到了驗證,儲備人才和儲備資源,那都是有做好覆蓋一州體系的準備。
糧食不用說,歲歲大豐的倉儲,就算梁州全境饑荒,短時間也無需憂慮。
而儲備官員,舉人、秀才一級或許不夠,但童生一定是夠的。
在大夏啟蒙掃盲體系穩步推進的今天,小學書院成績優異者,考中童生不成問題。
僅僅同治六年,記錄在預備士籍名冊上的新增童生,就有一千五百三十六人。
童生者再參加大夏公務科試,完成基層實際事務治理的選拔,即可充任村官乃至鄉署吏員。
這些童生吏員不需像紫袍宰執主導國家大策,也不用如同一地主官承上啟下,他們只需要執行朝廷政令。
能讓一鄉一村的百姓,知曉理解朝廷政令並且服從,就算是盡職盡責。
大夏皇權下鄉的基本路線,不知不覺間,已然能複製推廣。
中央集權至此,對地方的控制力達到巔峰,縱論天下諸侯,也沒幾個可以與周柏的人主權力相比。
有時周柏體察自身聚攏的人道氣運,都只覺磅礴浩蕩,大炎皇帝的假格含金量還比不上他現在的公爵位格。
異位面的大炎王朝和大旭一樣,最基層就是縣域,再向下,就只能由三老、豪強配合治理。
只是天元大陸人道發展歷經百朝千朝,莫非就沒有一個雄主,打破過大族豪強在地方上的特殊地位?
答案肯定不是。
後代守成之君不說,開國太祖多是躍馬彎弓親取天下,手握重塑一切的至強武力,建立一個皇權下鄉的體制並不是難事。
甚至說,有的太祖皇帝才智超群,所構建的中央集權體制比大夏更完善。
而之所以皇權難以下鄉,只有兩個原因。
一是歷朝歷代都奉行愚民之策,知識傳播控制在士紳家族手中。
民智不開,長治久安,乃是深刻的歷史經驗,中古以後很少會有帝王違背這一條鐵律。
第二就是氣運有限,一個受天庭監督統轄的三百年王朝,各方面發展深受侷限,氣運自然也不會有多少富餘。
這種情況下,又哪有氣運供給皇權下鄉的完整體制,如周夏這般設立鄉署村官,光是人員編制需要的氣運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周柏敢為天下先,就是大夏不斷增長的人道生產力,所帶來的充足氣運。
光是一個從最開始佈局,到現在收穫成效的“消除飢餓”之謀劃,就產生了堪稱海量的氣運。
定州大地上的無垠良田,每時每刻都在產生根基白氣,供養著外人認為的“臃腫”體制。
另外那一座座由天工院投資,工業化、靈能科技應用的生產作坊,更是在引領大夏發展的齒輪越轉越快。
……
六月底,梁河支脈定梁河邊,周柏親自到場視察疏通工程。
乾涸的河道中,上萬名河工格外忙碌,他們在清挖淤泥,儘量擴寬河道。
大夏道錄司錄名道官日益增多,已經遠超曾經的定州總督府,但相較於大夏需求還是有很大的缺口。
河道疏通工程量太大,道官們的法力需要用在關鍵地方,就如上游和下游的河口堵塞。
遠處時不時傳來的大地震動,就是土靈根道官們開河所為。
因為大夏在基建工程、行軍開路、種田養殖等方面對超凡力量借重最多,如今定州各宗門、散修中未入道的道徒,反而最希望在築基時覺醒“普通”的水、土兩行靈根。
什麼雷風冰異靈根,什麼金火主攻靈根,都不如水土來的實在。
沒辦法,道官編制也卷啊,水土靈根就算你天資不高,朝廷照樣養著你,修修路種種田也有氣運及靈石丹藥資源分配,有望上境。
可要是其它靈根,各方面沒有突出天賦,那就不用想直接獲得編制。
宗門弟子還好說,有個獲取資源的渠道,即使大部分任務也與朝廷公務相關。
而大部分散修要想道途有望,就只能被朝廷收編,擁有道官編制起碼二境三境都是有路可循。
如今普通散修的正道,或是加入道士團一線作戰,或是從天涯閣接取任務,這樣才能積累貢獻轉正。
“嘿呦,兄弟們加把力,中午有羊肉湯!”
“艱險之地道官大人們都幫我們趟過了,我們進度再慢點,對得起朝廷?!”
“嘿呦,老子幹完這次活,就能買一顆氣血丹給崽子……”
伴隨著一擔擔淤泥挖出,周柏一行面前的河道,肉眼可見的變寬暢通。
“君上,根據工程進度推算,最遲再有一個月,定梁河就能完全復通。”如今已是工部右侍郎的史長行恭敬稟道。
“這些都好說,人力可以為之,關鍵還是水源。”周柏雙眼微眯,向著定梁河下游方向望去。
靈目視野中,一位舉止優雅,透露著古老尊貴氣息的神靈坐鎮下游彼端,引來無比豐沛的水汽聚集。
敏銳的神識體察中,居然給周柏帶了一絲刺痛的壓迫感,如此神力,只能是復甦的滄瀾水神。
作為先天神靈其本質就是青敕,下限可能只有普通金敕之力,可上限卻是難以預測。
在得到大夏朝廷承認,定州百姓多次大祭後,祂的神力就在不斷恢復,現在已經有了幾分古神風采。
如果周柏不動用氣運之力,光憑自身道法,根本壓不住這位才復甦半年的水神。
當然,他也不用壓,一山一水兩口子現在可是官方公認的大夏正神。
突然間,一抹水汽隨風而至,凝出水珠懸於周柏身側。
“夏公,梁河龍王那邊同意了水脈聯結。”柔和之聲傳入耳中,令周柏有些訝異。
既然能相隔州域傳音,足以說明滄瀾水氣能夠貫通至此。
“多謝尊神鼎力相助,否則光靠陸路運輸難以支撐後勤。”周柏對著定梁河的盡頭搖搖拱手。
隨行眾臣見此當即默不作聲,他們雖不明白主君在和誰相談甚歡,但對此隔空對話的場面並不覺得奇怪。
從將軍府建制的時代開始,周柏就不是普通人主,而是超凡偉力加身之輩。
“君上客氣,擴充套件水域亦能加速滄瀾力量復甦。”
“梁河龍王及一眾水神,都會給我幾分面子,您不用擔心源水不足,不過最好組織一場祭禮,這樣算是認可梁河的功績。”滄瀾水神言談之間,儼然將自己置於下位,沒有絲毫不敬。
相隔數千裡傳音,本來就展現了其水神司職上的莫測神通,現在還能使梁河龍王等諸神讓出水域,這又是何等底蘊。
其祂水神周柏不知道,可梁河畢竟是一州主要水脈,梁河龍王就算比寧江龍王弱,最少也是真仙級數吧。
現在居然要給僅僅復甦半年的滄瀾面子,莫非滄瀾全盛時期是天仙或是更高?
周柏心中一動,連忙道:“尊神辛苦,我們完全可以做朋友。”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滄瀾卻是懂了,輕笑道:“最低等的水脈龍魂,可換不回一位先天神靈,夫君當初既然答應加入大夏神庭,那我又豈會反悔。”
“君上不僅是神主,將來更是引領天元渡過大劫的氣運之子,我和亭山輔佐您責無旁貸。”
神主馬甲,還有氣運之子的身份,全讓滄瀾水神看透,這讓周柏不由生出幾分慶幸。
還好他們之間因果夠深,算是自己人,不然被這樣的敵對神靈盯上,神庭難保。
滄瀾河,在遠古時期,恐怕還真不是僅僅侷限一郡的中小型河流。
“若有孤一統天下之日,定讓您恢復遠古榮光。”周柏沉默片刻,再次許下諾言。
上次他得到水脈龍魂後,許諾統一定州,即打通滄瀾水脈,喚醒滄瀾水神,很顯然他完成了諾言。
許諾時的周柏還僅僅是一名童生,結下因果的亭山山神最多就是死馬當活馬醫,誰又能想到他真能成為一州之主。
現在周柏再次許下堪稱“狂妄自大”的諾言,滄瀾哪怕作為經歷世事滄桑的先天神靈,也忍不住有了情緒波動。
狂妄乎?非也。
重新甦醒的祂,是真的認為周柏有可能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
“您非是一言九鼎,但一諾卻也有定州之重,天元世界,只有在您手中才能完成躍遷,願追隨聖主麾下……”
一朝聖主,亦或是一界聖主,周柏望著崩散的水珠,心中豪氣萬丈。
身邊的臣子們,只覺自家主君的氣息又多了幾分厚重,儼然是氣運上漲之勢。
此為上位者集眾之秘,周柏當然不會解釋,當即甩開雜亂思緒,就在河畔邊開始工作。
“禮部做好祭典安排,首祭梁河龍王,次祭梁河諸水神。”
“喏,屬下立即前往梁河主幹小祭溝通,諸水神祭可以立即開展,龍王祭需要您親自參加,或可安排在一月之後。”遠征出州,六部都有相當數量的官員隨行,此時便是禮部右侍郎出面接受任務。
“工部,汾鐵郡礦產開發安排如何了?”
工部左侍郎史長行立刻上前:“回君上,汾鐵郡現共有舊礦十三座,其中只有五座能保證穩定產出,這段時間透過堪輿探礦,新探中大型鐵礦點五處,均已進入初期生產階段。”
“經查,蒙山產出銅礦為最佳,下有城名蒙城,二頃之地,建燒爐四所,高一丈、廣一丈五尺。”
史長行說話間,一名戶部郎中順勢遞上幾枚銅錢。
“這是按照您吩咐鑄造的大夏通寶,徑八分,重二銖四絫,積十文重一兩,一千文重六斤四兩。”
周柏接過銅錢一看,星月紋路繚繞,樣式精美,銅質厚重,不由微微頷首。
這四座蒙山燒爐就是鑄錢作坊,也將是大夏第一批通寶流出之地。
沒有稱帝前,沿用大旭年號沒多大影響。
只是如今大夏市面上流通的各類銅錢,真是讓周柏難以忍受。
普通劣質的私鑄錢就罷,大旭為了撰取天下財富,廣發摻雜超量鉛錫的同治通寶,堪稱吃相難看。
只要大夏對外通商,財富就會額外流入中域的大旭,經濟命脈不全由自己。
現在有了優質銅產地,周柏第一時間就是要讓大夏擁有自鑄通寶。
撕破臉?不早就是了。
“不錯,就按此樣錢鑄造,儘量在梁州一統前開始流通。”
“梁國內部情況如何,許家還是獅子大開口?”周柏似是想到什麼,冷冷問道。
“回君上,梁國氣運低迷,軍力不足,恐只有一擊之力,現在朝堂上在為平叛大將人選爭論……”
……
一月後,汾鐵郡夏收入庫告捷。
雖還不能完全支撐大夏軍隊的糧草所需,但起碼已經不用定州再給汾鐵郡輸血,極大緩解了後勤壓力。
此時,在大夏各種高效政策的支撐下,汾鐵郡人心歸附,上下皆已成為夏人為榮。
災氣驅逐,整體法網化為淡紅,執政穩固。
只是仍有幾抹灰白之色牢牢嵌於核心,似是氣運流轉有所堵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