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爹爹為何不與我們同寢?”

重新合上大門,卻見小采薇撐起兩節藕臂,端著肉嘟嘟的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疑惑與不捨。

這個問題屬實有些把夏芷璇給問到了。

她支支吾吾的說道:“此事……此事待你長大,我再同你說。”

小采薇不過三歲稚童哪能明白這之間的道理,只是眼珠子往上看,冥想半天也沒有準確的答案,不開心的嘟起了嘴:“是孃親不喜歡爹爹嗎?”

“這……”夏芷璇又是被問住了。

這哪裡又是什麼喜不喜歡的問題,根本二人並不是夫妻,而今先夫亡故,連頭七皆是未過,若是不避諱一些,恐遭人詬病。

“我不喜歡孃親了。”小采薇雙手抱胸,突然生起了氣來。

“又是何故?”夏芷璇吃驚。

“景升爹爹平日裡對囡囡素來疼愛,只要囡囡一不開心就跟囡囡講故事,做遊戲,逗我開心,不像那位爹爹總是對囡囡吹鬍子瞪眼,打囡囡手板心。”

小采薇有理有據,說到深處,小臉都漲紅了起來:“既然孃親不喜歡景升爹爹,那囡囡也不喜歡你了。”

夏芷璇萬萬沒想到,蕭景升在女兒的心目中居然有這麼高,竟是要為了對方與自己置氣。

至於對方說到自己前夫喜歡吹鬍子瞪眼,只是先夫素來管教嚴厲,又對幼女寄予厚望,故而便是從兩歲識字開始,便讓其每日辨識藥材,久而久之就留下了刻板的印象。

不過,因為對方這一句話,夏芷璇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只見她那妙目流轉,似乎有著試探,朱唇輕啟道:“采薇當真喜歡你爹爹嗎?”

小采薇一臉認真:“喜歡景升爹爹,不喜歡大鬍子。”

此間,因為夏芷璇欺騙幼女先夫只是陷入長眠了,故而小采薇並不知道這便是意味著永生永世陰陽相隔,以後再也見不到對方口中的大鬍子了。

夏芷璇念及丹王畢竟待自己不薄,柔聲道:“若你喜歡你景升爹爹,孃親自然跟著喜歡,只是日後不可再對另一位爹爹直呼諱名,此乃不敬之禮。”

說到最後,一向溫婉的夏芷璇臉龐上鮮有的浮現一抹嚴厲,讓得小采薇一下子就有些怕了。

“囡囡聽孃親的就是了。”小采薇小巧的雙手拄著胸前的衣服,有些委屈。

夏芷璇遂而將之擁入在懷:“你我母女倆的處境早已不同往日,你只需日後何事皆要聽從你景升爹爹的吩咐,莫要與從前那般任性,可曾知曉。”

“恩,囡囡聽孃親的。”小采薇見母親語氣漸軟,肉嘟嘟的小手反過來摟住了對方脖子。

而就這樣,原本不怎麼有睡意的小采薇便是這麼抱了一會,馬上眼皮就開始打架了,再是十來息功夫,緩緩進入了夢鄉……

反觀夏芷璇,見女兒睡去,面色幾次變化,最終輕撫著自己那由多年駐顏靈丹而維持的靚麗容顏,露出了一絲愁容:“仙家之地不似世俗溫吞,要在這片地界生存,也不知還能有個幾年歲月。”

因為早前測出未曾具備靈根,夏芷璇便知道,終有一日會容顏老去,比不得那仙家長壽。

往日有丹王庇護倒也罷了,而今突然又要將身家性命依託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那顆彷徨的心也是未曾有一刻安寧。

……

【因為你分文不值的君子之風,失去了一次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機會,以至於你只能一個人在野外孤獨的搭建帳篷,搞清楚了,你不是來野營的,而是賞花的!】

夏芷璇的偷襲,的確在蕭景升的心湖上盪漾起了一陣漣漪,一回頭便是越想越後悔。

恨不能將之壓在五指山下……哎~

好在還有5點好感度慰藉心靈,蕭景升壓著體內的躁動,來到了內殿。

早在隕落之前,丹王便事先驅散一眾無干系的弟子,而蕭景升很清楚,這是對方在給自己爭取機會。

一旦有人執宗門諭令前來,那他連湯都喝不到了。

在回寢宮的途中,夏芷璇便將一切告訴了他,而他只要得到其中三樣東西,其他的便一應不用管了,只需乖乖將之一切上繳宗門即可,以此也可保全自身。

懷璧其罪的道理,不論丹王還是蕭景升,都十分清楚。

“咔嚓!”

隨著一道悶響,丹王事先佈置的陣法便被蕭景升開啟了,而在這期間他在內殿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會有外人知曉。

帶著些許激動與期待,蕭景升很快便來到了那間指定的石室。

他將一枚錐形玉石緩緩插入石槽當中,石室也是應聲開啟。

不出所料,第一件物品,正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擺放著,他直接略過了正中央看似在供臺上被華麗錦盒所包裹的寶物,直接靠近了角落位置。

待他一低頭,便是有著一枚被蛛絲所盤結的玉簡,在其他瓶瓶罐罐的遮掩下被埋在了底部。

若不是夏芷璇事先告知,正常人都會直接忽視。

因為蕭景升也識得這些玉瓶,不過是一些一二品的藥散與藥液,尋常人根本懶得問津。

當他將玉簡拿到面前一看,外形也十分簡陋,甚至連功法名字都未曾燒錄。

可這樣的東西出現在丹王的密室當中,本身就顯得有些不尋常。

他也不心急,便是將之緩緩放到了眉心,待得靈識與之呼應,一行行資訊便是於他腦海中央浮現。

《內竅術》:

乃本座獨門煉丹內竅之法:初入築基者可勉強修煉,常人只通曉人之丹田為下丹田,卻不知亦可藉助丹竅之法,獨自開闢上丹田與中丹田,便只是中丹竅一開,便能儲納丹火,對敵時只消普一張嘴一氣吐出那十八口紅如赤砂,烈似雲霞的清濁火靈之氣,便能頃刻將那方圓數十丈所站之地皆是被炙出一片焦土,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熔斷金石,若遇來敵所祭法器,亦可切斷靈機,與丹煞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到這裡,蕭景升不由大駭。

丹煞可是化丹境修士修煉至化丹三重的能為,對敵時,若是使用得當能夠直接汙去法器靈機,讓其主人與之短暫切斷聯絡。

可是,這內竅術上分明寫著,築基境就可將之修煉。

法器可是修煉者一大致勝手段,若是能以築基境便切斷敵人與法器的聯絡,那逢人對敵,可不是才出手就讓對方自斷一臂嗎?

想到此處,蕭景升頓時就興奮了。

可正當他準備一窺修煉之法,猛然聽到石室外傳來‘轟’的一聲,旋即整個石室都跟著搖晃了起來。

“有人在闖陣!”

他心頭一驚,當即將玉簡收入納戒之中,迅速衝向了石室外。

只是他前腳剛剛踏出便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將之鎖定,一時間竟是連抬腳的勇氣都失去了。

待他抬頭一看,望著那碎裂成漫天光斑的陣法,整個人更是呆若木雞:“怎麼可能!”

這可是連元嬰大修士都難以突破的高階防禦陣法啊!

“江楓在哪裡?”

不等他多加反應,他整個人便是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聲音的主人更是無視空間距離直接將他脖子連同整個身體曲手吸納至五指之間,那被指甲破開的面板緩緩沁出血液,讓得蕭景升連吞嚥口水都做不到。

這五根手指如蔥似玉,纖長而白皙,可從那指尖傳出的冰冷,卻是在告訴蕭景升,只需對方氣勁一吐,便是能夠將他的腦瓜轟得稀碎。

能夠突破元嬰境修士都無法攻破的陣法,又能顛倒乾坤,自己到底是撞上了何方大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