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說完這話,太醫署這位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人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自己家醫院不行,你還能說什麼?

太醫署這人,一臉晦氣跟著眾人護送這倒黴蛋回去治病。

但不管是張司九,還是小軍醫,那都是心知肚明,只怕這麼遠回去之後,情況好不了。

可沒辦法,針灸這種東西,必須跟用藥一樣精準,但凡有一點偏差,可能那就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殺人要命了。

等到太醫署他們幾個人走了,張司九立刻轉頭看向了其他人:“你們還有誰被砸到了?”

這也就是木頭,如果但凡是個鐵片什麼的……

事情會嚴重更多。

小軍醫也道:“這個時候了,就別瞞著了,也別不當事,這種事情,不是鬧著玩的。”

這不,例子在這裡擺著了。

剛才這個,但凡早點說出來,這會兒可能也只是暈在半路上,總歸會比現在得到救治的可能性大得多。

也正是因為有了前車之鑑,張司九和小軍醫這話剛一說出口,就有不少人爭先恐後說自己被砸到了。

楊元鼎稍微數了一下,發現還不在少數,大概十幾個人。

這就很讓人無語了。

只能說,這個炸彈的攻擊範圍比想象的大。

威力大是好事。

可第一次試驗就搞傷了這麼多人,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等到張司九和小軍醫分別將這些人看完了,楊元鼎更無語了。

沒辦法,還是之前的例子太慘烈了,以至於這些人心裡太害怕了,被落下來的泥巴打到了,也來檢查。

最後,真被木片什麼的砸到,情況不算輕的,只有四五個。

這個結果,讓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是忍不住有點無語。

誤傷可真太多了。

一時之間,楊元鼎想的,裡頭加一些鐵砂或是碎鐵片,多多少少就有點兒不敢搞了。

沒有搞清楚有笑範圍之前,可不敢加。

加了就怕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到時候誤傷了太多人。

反正,回去看臺的路上,楊元鼎,楊元璋,楊元峰,還有一個張司九,並肩而行。

楊元璋說起了這個事情:“這個東西,還是太危險了。”

楊元峰見識到了炸彈的威力,卻反而改了態度:“這東西如果運用到戰場上,真是能有很大的作用,甚至可以起到關鍵性的,扭轉戰局的作用。”

他轉頭看楊元鼎:“這個東西,能造出來嗎?什麼時候才能造出來,徹底用在戰場上?”

楊元鼎實話實說:“看今天這個樣子,炸是炸了,但效果不盡如人意,想要運用到戰場上,估計還需要時間。但應急用,是夠了。”

張司九則是隻說和自己專業有關的事情:“不過,要把這個運用到戰場上,還是得多配軍醫。”

楊元璋聽了幾人的話,一時皺眉沉思,不再言語。

但從表情也能看得出來,他內心還是十分糾結的。

眼看著快要走到看臺那邊了,忽然背後有人聲嘶力竭地喊:“要炸了,要炸了!快跑!快跑!”

所有人聽見這麼一句話,都忍不住要回頭先看一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楊元鼎反應最快:“快跑,快跑!”

說完一把拉住張司九,拽著她就往外跑!

張司九猝不及防就被拽了出去,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楊元峰也反應過來了,拖著大哥就跑。

不過,兩人都沒有跑上幾步,就感覺背後像是被狠狠地推了一把,直接就控制不住地往前撲倒。

無一人倖免,都摔了個狗啃食。

同時還聽見背後“轟”地一聲好幾聲巨響。

是爆炸的聲音。

這樣大的動靜,絕不是一個兩個炸彈炸了!

張司九感覺耳朵裡只剩下了尖銳的耳鳴聲。

什麼也聽不清了,腦袋還有點暈眩。

張司九艱難半跪著爬起來,回頭望過去。

炸平了。

房子炸平了。

那邊作為庫房的幾間屋子,都炸平了。

塵土飛揚,濃煙滾滾。

有人形在這些塵土和濃煙裡奔跑。

雖然耳朵裡依舊只有耳鳴聲,但張司九卻從那些人形的姿態裡,“聽”到了慘叫和哀嚎,以及驚慌恐懼。

張司九卻來不及感慨,就想起了楊元鼎,立刻朝著旁邊一摸。

楊元鼎的手還在旁邊。

他顯然也還沒緩過神來。

但兩人的手這麼一接觸,楊元鼎就反應過來了。

不再看後面,而是看向了張司九。

兩人情況都好不到哪裡去。

那一下摔得毫無防備,臉都貼了地,有的地方擦傷了,有些地方沒擦破皮,也是沾滿了塵土。

而那些飛揚起來的塵土,落在了他們身上,以至於頭髮上都是灰撲撲的。

楊元鼎在說話。張司九根本聽不見。

她怕楊元鼎自己也聽不見,喊破了嗓子,伸手就把楊元鼎的嘴巴給捏住了,然後用手指了指耳朵,搖頭:聽不見。

同樣,她也知道楊元鼎肯定是聽不見的,所以也不張嘴,直接就動手摸,確定他受傷沒有。

還好,沒有受傷,就是摔這一下,摔破了臉皮和手心。

張司九鬆了一口氣,然後看一眼旁邊的楊元峰和楊元璋。

見二人身上並無血跡什麼的,她這才又鬆了一口氣。

檢查完了身邊的親人,張司九就爬起來,往回跑——這個時候,一定有很多人需要醫生!

不過,跑了兩步,張司九就被楊元鼎拉住了,楊元鼎拼命搖頭,然後指看臺那邊,示意張司九去那邊等著。

畢竟,庫房那邊現在都冒出了濃煙,顯然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怎麼能讓張司九過去!

而且,誰知道炸沒炸乾淨?萬一張司九一過去,又一次炸了呢!

反正楊元鼎是不打算鬆手——大夫的天職是救人,但是他的天職就是保護張司九!

張司九也不是聖母,也沒打算豁出命去,楊元鼎一拉她。她就知道楊元鼎的意思了,一點不帶反抗的,就去了看臺那邊,等著旁人送傷員過來。

而此時,楊元璋和楊元峰,以及一些其他人,都迅速朝著那邊跑過去了。

他們都是男人,這個時候,不去救人,那算什麼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