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張司九她們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那頭,自然而然的,太醫署也聽說了。

畢竟,都滿城轟動了。

這要還不知道,那就有點說不過去。

周禮難得在太醫署裡火了一把。

太醫署其實還分成了幾個部分。

一部分,是御醫們,專門為皇室和達官貴人們看病問診。

還有一部分,就屬於教學院那部分。全國最優秀的郎中們,都會在這裡進行一段時間的學習,然後再統一分配——或是留在東京,或是去到各地的醫署。

而每個地方的醫署,又管理著這個地方的所有郎中大夫們。

可以說,太醫署是整個國家裡醫術界最權威的地方。

也是每一個學醫的人,最嚮往的地方。

這也導致了,太醫署裡的人,不管是御醫,還是老師們,或者是學子們,都特別特別的驕傲。

他們覺得,他們代表了整個東京,乃至整個大宋的醫學頂尖。

這種頂尖,當然是不容許自己被冒犯的,尤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娃!

不過,張司九的大名,也第一次出現在了太醫署。

太醫署令陳深嚴,本人性格就跟名字一樣,是十分嚴肅嚴厲的人。

他為此特地找上了周禮:“周大夫,你這個徒弟,太招搖了些。做出來的事情,也讓人驚訝。”

言下之意,就是在說周禮教徒無方。

周禮這會兒臉都丟盡了,被這麼一問,還很委屈,情不自禁的就紅了眼眶。

他抬起了袖子擦了擦眼淚,“我這個徒弟,原本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能得了這麼一個名號。可誰想到,那顧青舟的徒弟忽然冒出來!與他搶生意不說,更是設局陷害他,以至於我那徒弟輸了,不得不按照約定好的,做出這樣丟人的事情。”

最後,周禮把這個事情上升到了更高一個層次:“要我說,這個事情分明就是那顧青舟授意的!”

“而且,顧青舟根本不是衝著我徒弟來的,也不是衝著我來的,分明是衝著咱們太醫署來的啊!您難道忘記了,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提起當年的事情,陳深嚴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沉默當中。

最後,陳深嚴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一次,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輸了。”

周禮連連點頭:“對,對,對!”

他氣惱道:“而且,顧青舟這個徒弟,我見了,和她師父一樣囂張跋扈,令人厭惡。這樣的人行醫,難免都要鬧出什麼疏忽來!這哪裡像是個大夫?分明就是個尋釁滋事的人!沽名釣譽!”

愛出風頭!

周禮一想到今天東京城裡發生的事情,想到那些同僚對自己的或是善意或是惡意的詢問,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立刻報仇雪恨!

陳深嚴皺眉:“原來是顧青舟的徒弟。怪不得有這樣的本事。你徒弟這次輸得不冤。”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頓時就讓周禮心裡像是被紮了一刀:這話分明是在說自己不如顧青舟啊!

可陳深嚴一點也沒意識到這一點,只是擺擺手:“好了,你也別想那麼多,又不是你輸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吧。I別影響了正事兒。”

正事兒就是教學生,給貴人們問診。

這兩點,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耽誤的。

周禮鬱悶出來,一出來之後,就看見了其他人探頭探腦往這邊看,對上了他的目光,還會笑一笑,同情又幸災樂禍。

實在是心裡不痛快,周禮乾脆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禮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照常來上值。

結果剛走到了太醫署門口,就看見門口已經圍了一群人。

那些人,有老百姓,也有太醫署的人。

人群裡一根挑著布招子的竹竿高高聳立,筆直筆直的。我

那招子上一本正經的繡了幾個大字:大宋第一醫院。

周禮驚呆了。

他是熟知道昨天的事情的。

當然對大宋第一醫院這個事情,也很耳熟。

大宋第一醫院代表的人,他也聽膩了。

因此,這會兒才格外的……震驚。

他喃喃的出了聲:“瘋了,都瘋了,肯定是瘋了。”

要是沒瘋,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周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擠進人堆裡的。

反正看見張司九那笑臉,看見顧青舟那洋洋得意,恨不得滿世界招搖的臉,周禮只覺得眼前一黑。

幸好旁邊有人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扶住,不然說不定真能摔到地上去。

當然,也未必會摔到地上——畢竟那麼多人擠在那兒,想摔到地上去還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顧青舟一眼就看到了周禮,然後“騰”的一下站起來,熱情招呼:“快快快,我們這裡就能治!”

但顯然周禮的同僚們並不打算將人留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幾個人扛起周禮就往太醫署裡衝——笑話,要是太醫署的人讓外人看了病,太醫署的臉面往哪裡擱?

張司九遺憾的看著一群人扛著周禮跑了,忍不住責怪顧青舟:“你看你,給人嚇跑了吧?都告訴你了,得低調低調,和氣生財嘛!”

顧青舟頗有些委屈:“怎麼能怪我?明明是他們自己諱疾忌醫!”

圍觀的群眾們:……人家自己就是大夫,當然不想讓你們治!而且你們擺攤都擺到了別人家門口,你讓人家怎麼辦?!

而太醫署剩下的人,除了幾個年輕的沒見過顧青舟的還能義憤填膺一下,其他年紀大的,一個個都一縮脖子,根本不打算槓兩句。

甚至,還會拉一把年輕的後生,低聲勸一句:“算了算了。”

不然,到時候真的容易捱打啊!

尤其是顧青舟這個老頭子,一看就還身強體壯的樣子!

事情的轉機,是陳深嚴的到來。

陳深嚴是最晚來的,當他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也沉默了很久,才深深地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張司九正琢磨著估計今天不能開張了。

陳深嚴一來,太醫署的人就一個個臊眉耷眼的自動讓開了。

陳深嚴一路走到了張司九他們的攤位跟前——說是攤位,就是個問診的桌子。

大家明天見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