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中華無人?(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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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徐蒼好像是溺水之人破水而出,勐地吸上了一口氣,接著便是如同針刺一般的劇烈頭痛和若有若無的噁心感在襲擾著徐蒼的思維。
漸漸的,徐蒼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被人按著,緩緩睜開雙眼,一張中年男人的臉映入徐蒼的眼簾之中。
這人雖有頭髮之中已有白色,但是臉上幾乎沒有皺紋,頭髮也是一絲不苟地梳著,看起來相當精緻。
這人瞧見徐蒼甦醒過來,放開了按著的徐蒼的左手,笑著問道:“感覺哪裡不舒服?”
“你是?”徐蒼那混沌的腦子裡好像也找不到關於眼前這個人的記憶,自己應該是頭一次見他的。
“我是......把你打傷的那架飛機上的乘客。”
“啊,他醒了?”
突然間,又是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來,徐蒼認得這個聲音,正是不久前自己乘坐的航班的機長,他還跟這位機長聊了很久。
緩緩起身,半倚在床頭,只見那機長果然就站在床尾,正滿臉欣喜地望著自己。隨之而來的是原本雙腳的束縛也消逝而去了。
“剛才果然是做了一場噩夢?”現在回想起來,不久前那一幕著實是驚駭無比,應該是自己昏迷期間做的一場噩夢而已。
其內容便是基於徐蒼重生前發生的所見所聞。沒錯,事實上,徐蒼就是因為前去救那名老者,只是救之不及,旁邊的化學油罐車爆炸才引來了這次重生。
雖說那算一次死亡經歷,做夢的時候也會有一些自發的額外加工,但是其演繹出來的效果也太嚇人了,彷若恐怖事件一般。
就在徐蒼還在思考剛才那場噩夢的時候,那中年人又是問了一句:“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就......就頭疼,還有就是要吐......”
那中年人拿出一個小手電,扒開徐蒼的眼皮,對著徐蒼眼睛照了照,同時示意徐蒼目光跟著手電走。
在試了一會兒後,中年人關閉了手電,將之放進自己的口袋裡,笑著說道:“意識的確是清醒了。看起來也沒什麼別的問題,應該只是輕微腦震盪。後續你去醫院再做個正規的診斷吧。”
“啊?哦。”徐蒼剛甦醒,腦子轉得不快,再是環顧四周,發現這裡並不是在醫院,倒是更像一個休息室,再是透過窗戶玻璃往外看,還能看到飛機在滑行。
徐蒼有些茫然地看向床尾的機長:“我們還在機場?”
“對啊,這裡是我們木華的貴賓休息室。”機長看徐蒼還能跟自己說話,鬆了一口氣:“前面咱們旁邊的那架飛羽航空的腦癱機組還沒等拖車撤了就接通了a系統,前輪直接將拖杆給折斷了,崩斷的金屬連桿碎片正好分到你這邊。不過,你小子的反應是真的快。那碎片如果直接砸到你腦袋上,肯定要出大事的。結果你用揹包擋了一下,卸了不少力道,算了死裡逃生了。”
被機長這麼一提,徐蒼才算是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的情況,好像就是跟機長所說的一樣。
在推出過程中,機組都是要關閉a系統的,就是防止a系統給前輪增壓,一旦增壓會強行將前輪掰正,其力道之大足以將手臂粗細的金屬連線杆生生崩斷。
不過,並不是說只要機組錯誤地開啟了a系統就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在地面的機務那邊會有一個裝置用來旁通掉a系統的壓力,這樣即便機組操作錯誤了也不會出現危險狀況,屬於是雙重保險了。
現在想起來,徐蒼是能想起來自己是親眼看見前輪強行轉正的畫面的,那應該是有些巧合了,機組和機務都出了問題。
機組開啟a系統的時機太早了,而機務恰好也拿掉了旁通a系統的保險,這才會造成這般危險的情況。
“那飛機呢?”徐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就在這說話的功夫,噁心感稍稍去除了些,頭疼也沒有那麼劇烈了。
“在那兒呢,那能讓他們走了?”機長激動道:“飛羽的機組在外面等著呢。這不得好好教訓他們,一個推出程式做成這樣,還不如回家養豬。不過,這次要好好感謝許醫生,機場那邊車也是慢得很,還是許醫生幫了忙。”
“許醫生?”徐蒼略帶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中年人。
“我正好在那架飛機上,出了事後,飛機暫時走不了了,看到你受傷了,我正好就幫個小忙。不過,其實我也沒幹什麼,你的確是沒什麼大礙,靜養幾天就好了。”
徐蒼點點頭,心念一動,隨口問了一句:“許醫生,方便透露一下名諱嗎?”
“這個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叫許如行。”
“許......許如行!”徐蒼先是一怔,旋即大喜過望。可能是因為陡然的情緒劇烈變化,又是一陣頭疼感襲上,徐蒼趕忙深呼吸平穩情緒。
許如行萬是沒想到徐蒼聽了自己的名字會這般激動,趕忙準備上前察看,卻是被徐蒼抬手製止住了。
“我沒事,剛才激動了。”徐蒼緩了一會兒:“許醫生,真是緣分啊,我這次過來漢京就是為了找你的。”
許如行一愣:“你找我幹什麼?”
“是這樣的,我是劉進昕介紹過來的。我母親要做換肺手術,聽說您技藝高超,希望你出山幫我母親做手術。”徐蒼連忙說道:“許醫生......”
徐蒼這邊還打算說說厚禮相謝的話,結果許如行直接點了點頭:“這個忙自然是好說的,你確定好手術時間後告訴我一下,我提前幾天過去。你母親是在哪裡,漢京嗎?”
“在我老家維揚那邊,不是......”徐蒼整個人有些懵,不是因為頭部受到重擊的原因,而是單純意想不到,徐蒼又是確認了一下:“許醫生,你這是......答應了?”
許如行很自然地點點頭:“不然呢,救人性命不是醫生的天職嗎,為什麼不答應?”
“啊,對對對!是這個道理。”徐蒼忙不迭地應下來,感覺身處夢幻之中。
此前在跟劉進昕的溝通中,即便是身為許如行的學生,劉進昕給出的評價也是許如行這人性格極其古怪,相當難搞定。
劉進昕給徐蒼介紹許如行其實也沒有抱太大希望。好像說許如行這人天縱奇才,身負多項醫學專利,早就實現財務自由了。
別看現在徐蒼事業上風風火火的,可能跟許如行一比,也就是叫花子的水平。所以,金錢上酬謝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那就全靠許如行的個人意願了。
可在劉進昕嘴裡,許如行也不是一個個人品德如何高尚的人,相當討厭麻煩,尤其是飛刀的事情,所以他才覺得徐蒼能請動許如行的可能性極低,權當是碰碰運氣了。
然而,實際的情況是許如行也不問報酬,也不問手術難度,什麼都不問,很自然地就答應下來了,順利得有些不真實。
徐蒼努力想讓自己保持冷靜,避免過分激動又引起頭痛。只是這稍微緩了一下,門口就傳來些許喧鬧的動靜,很快房門開啟,從外面進來兩個穿著飛行員制服的人,一個四道槓的,一個三道槓的。
那四道槓的機長一進來看見徐蒼坐在床頭,身子差點兒癱下來,整個人如釋重負,接著跑到徐蒼床邊,恨不得給徐蒼給跪下了。
這下徐蒼才是知道這兩個人就是那架飛羽航空飛機的機組。那架飛機是延誤了,所以機長為了趕時間做程式做得很急。結果在副駕駛做程式的時候,機長自己上手了,然後就出了這事了。
崩斷的金屬連線杆碎片直接將不遠處的徐蒼給砸暈了,屬於是典型的飛來橫禍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肯定是不能再飛了。於是,飛羽航空緊急調了另外的機組來這邊頂替。
對於這種已經造成人員昏迷的狀況,要是處理得嚴重些,說不得這機長停個三年都是正常的。而且,就算事後恢復資質了,能不能再聘上機長也是難說了。
所以也怪不得這個機長嚇得快癱了,那是真的關係到下半輩子的前途啊。
徐蒼原本都緩得差不多了,可這飛羽航空的機長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跟徐蒼道歉,要不是副駕駛拉著,指定要跪在徐蒼床邊了。
飛羽航空機長這嚷嚷得厲害,徐蒼的腦殼兒又開始嗡嗡叫了,忙是擺擺手:“行了,行了,別叫了,我頭疼。”
“啊?哦。”一聽這話,飛羽航空的機長連忙住了口。可眼中的懇求之意依舊濃郁,看得徐蒼很是無奈。
徐蒼只得說道:“首先我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沒有大礙。如果沒什麼大事,那麼我的第一選擇就是和解,這樣可以了吧?”
“和解!對對對,和解好啊,和解就行。”飛羽航空的機長忙是點頭,徐蒼甚至能明顯地聽見他釋然而下的鬆氣的聲音。
飛羽航空的機長最怕就是徐蒼揪死了不放。要是徐蒼真盯死他了,且不說這明顯是一個很嚴重的安全事故,就算是跟他耗著,耗上一天,他就得停飛一天。最嚴重的情況就是這被認定為人員傷害的刑事桉件,一旦背上桉底,那他這輩子的職業生涯就完蛋了。
因而,對於飛羽航空的機長而來,最好的結果就是和解,花錢消災。
這個機長甚至沒有問徐蒼打算要多少和解金,現在主動權全在徐蒼這邊,就算徐蒼獅子大開口,那他也只能認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後面怎麼找你?”徐蒼說完,目光下移看向了機長胸口掛著的登機牌,上面就有這位機長的性命,徐蒼分辨了下,輕輕喚了一聲:“關河?”
關河機長愣了一下,才是注意到徐蒼看了自己的登機牌,馬上點頭道:“對,我叫關河,我給你我的電話,你可以隨時找我,我應該是飛不了了。”
說著,關河在床頭櫃上找來紙筆,寫下了一串號碼遞給徐蒼:“真的抱歉,你願意和解我已經是很感激了,你要的和解賠償我會盡量滿足。”
在這個時候,關河已經做好將積蓄全部送出的打算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職業生涯,那後面還是可以賺錢的。
“你這說的什麼狗屁話,就你小子有錢?賠償要給,你也準備好停飛啊,三年起步。”木華航空的機長冷哼道:“對了,你出了大的安全事故。就算三年期滿,你們公司願不願意給你恢復資質都兩說了。要不你現在想想轉什麼地面崗位吧,籤派?排程?”
此話一出,關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這可不是毫無根據的恐嚇,而是會實實在在發生的。他看說話這人也是一身機長制服,圈內人那都是知根知底的。
然而,徐蒼卻是揮揮手,問了一句:“關山是你什麼人?”
“啊?關山......是我哥啊。”關河機長怔怔道:“你認識我哥?”
“算是吧。”徐蒼當真是覺得緣分奇妙。
關山就是徐蒼在一開始航線評估失敗後想要回家乘坐的飛羽航空的機長。當時由於飛羽航空超售,徐蒼坐在了駕駛艙中,結果那個航班遭遇了鳥擊,兩臺發動機相繼熄火,最終由徐蒼力挽狂瀾。
也正是因為那次特情處置,挽救了徐蒼的飛行生涯,雖然在那次特情處置中,關山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關河偷看徐蒼的表情,感覺自己哥哥關山跟這位年輕人應該不是交惡的,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遇上仇人了。
徐蒼有些乏了:“如果檢查下來真的沒什麼大問題,我不會刻意將事情鬧大的。不過,你估計得出出血了,這是你應得的教訓。”
徐蒼不打算追究,那是不太樂意毀了一個機長的飛行生涯,但是不代表就既往不咎了,該要的賠償肯定是一分不能少的。
“那是肯定的,你說個數,我傾家蕩產也給你湊出來。”嘴上說著傾家蕩產,可關河臉上可是感激涕零啊。
徐蒼揮揮手:“也不至於讓你傾家蕩產。你先走吧,我後面聯絡你。”
徐蒼之所以這麼放心地讓關河走,在於民航這個圈子太小了。只要知道航空公司以及人名,加上徐蒼也見過關河的模樣了,那就絕對不可能跑得掉了。
而且,徐蒼感覺後續也不會是關河跟自己溝通了,應該是飛羽航空會派人跟自己溝通,因為這是發生在航班期間內的問題,性質不僅僅限於個人問題。
“那我......走了?”關河沒想到徐蒼就這麼簡單放他走了,還有點兒不敢相信。
徐蒼翻了個白眼:“你不走,難道還要我留你吃晚飯嗎?”
“哦哦哦,那我走。”關河哪裡還敢停留,忙是帶著副駕駛離開了房間。
關河這一走,許如行也是隨後說道:“那我也該走了,那飛機還沒走,應該還趕得上。”
“許醫生,我打電話叫個車送你過去。”木華的機長忙是說道。
大型航空公司在機場的貴賓休息室一般都配內場的vip車輛的,機長打個電話給公司排程那邊,很快就能安排下來。
許如行點點頭:“好的,那就麻煩了。”
說完,回頭看了徐蒼一樣:“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就在許如行和木華機長快要出房間的時刻,徐蒼突然心有所感,朝著許如行喊了一句:“許醫生!”
“嗯?”許如行一怔,回過頭,面帶疑惑之色:“還有什麼事嗎?”
徐蒼皺著眉,以一個非常不確定的口吻問道:“許醫生,這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吧?”
許如行沉默了片刻,微微垂首,露出一絲笑容:“算是吧。”
說完,許如行轉身離開了房間,而木華的機長也是跟了上去。
“算是吧?這是什麼回答?”徐蒼一頭霧水,不過也沒有多想,趕忙給劉進昕打去了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徐蒼上來便說:“劉哥,你說的許如行大夫多大啊?”
“五十多吧,怎麼了?”
徐蒼當即驚訝起來:“五十多歲,這麼年輕?”
怪不得剛才他看許如行雖然有幾根不太顯眼的白髮,可整個人臉上都沒什麼明顯的皺紋,收拾得一絲不苟的,這精氣神說是四十多都是可信的。
以致於徐蒼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遇到了同姓同名之人。主要是劉進昕自己都四十多了,許如行都當過劉進昕的師父了,那年紀怎麼說都是六七十了。
在徐蒼的印象裡,許如行應該是一個仙風道骨,白髮蒼蒼的老者,哪裡是這般模樣的。
“對啊,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獲得醫學大獎了,三十多歲已然是聲名赫赫,四十歲不到聘了教授,然後五十就辭了教授職位,自己給自己退休了。”
“五十退休?”徐蒼愣住了,直嘆這許如行真是年少成名,天縱之才啊,而且活得相當瀟灑。
劉進昕很是自然地說道:“對啊,他覺得工作太麻煩了,做了十年教授感覺沒意思了,就自己不幹了。怎麼樣,很有意思的一個人吧。對了,你去找他了?”
“剛見面。”
“怎麼說?”劉進昕立馬問道:“是不是很難伺候,脾氣很古怪?”
“沒有啊,人很和善啊。我說了一下情況,人家立馬就答應了,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的。”說完,徐蒼將自己跟許如行見面的事情給劉進昕好好說了一番,結果聽得劉進昕近乎當場崩潰。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是那種刀子嘴,刀子心的人,怎麼能夠這麼好說話?”劉進昕心態已然是爆炸了,跟打翻了一百個醋罈子似的:“這已經不是好說話了!你說,你是不是許諾了什麼了不得的好處?”
許如行可是二十多歲就獲得國際醫學大獎的天才,不單是在國內,就算是在國際上都是有不小的名聲的。這樣的名醫會這麼好說話?徐蒼就說了下情況,然後如此順滑地答應下來了,這狀態也太詭異了。
徐蒼很是無奈:“我騙你幹什麼?算了,我就是覺得他年紀對不上,既然沒問題了,那我掛了。”
徐蒼才沒有興趣聽劉進昕在那邊瞎叫喚,掛了電話,將關河遞給他的紙條收好,想了下,給他師父陳向東發去了一條簡訊。
原本他以為要在許如行那邊花費很多心力,沒成想事情如此順利,那就順便去看看他師父。最近木華航空租借飛機的手續走這麼快,他師父肯定也是出了力的,還是要請一頓飯感謝感謝的。
發好簡訊,徐蒼抹了抹額頭往上一點的地方,還是有些疼,不過並不劇烈了。還好額頭這部分的頭骨是最堅硬的,要是後腦勺硬接了這麼一下,徐蒼絕對不可能還能這麼清醒地坐著。
找了個鏡子照了下,僅從外觀上好像也看不出來什麼異樣。就是這麼點功夫,他感覺出了一點點暈暈沉沉的,其餘好像也沒什麼別的難受的感覺了。
“好得這麼快?”徐蒼迅捷地跳下床,連他自己都驚歎於自己恢復的速度,想著自己莫不是鐵頭,這麼一下重擊都沒事的?
徐蒼下了床,檢查了下床頭的揹包,裡面都是些換洗衣服。也虧得是裝衣服裝得鼓鼓囊囊的,消力效果才能這麼好。
徐蒼這邊還在忙著,房門又是開啟了,木華的機長進來了,瞧見徐蒼都已經下床了,關心道:“沒事了?”
“沒什麼感覺了。”
木華的機長走近過來,看徐蒼神情自若,並不像是強撐的樣子,也是寬慰下來:“沒事就好。不過,飛羽的那個機長你當真就要些錢,這不是太便宜他了?”
“不管如何,我先得去查查到底是不是沒有問題。好了,如果方便的話,把我送到總局那邊?”
木華的機長點頭道:“可以,不過你要等一等,車子去送許醫生了,回來了才能接我們。”
“嗯,那就先等著吧。”
大約四十分鐘後,車身上標有木華航空標識的中巴車停在了民航總局大門口。收到訊息的陳向東已經等在了門口,瞧見徐蒼下車,馬上迎上去:“徐蒼,你來得正好,幫為師一個忙?”
徐蒼被陳向東一路扯進總局大院,很是無奈:“師父,我今天不是很舒服,體力活我可幫不上的。”
“不是什麼體力活,就是開個座談會,你幫忙過去裝個門面。”
“座談會,什麼座談會?”
陳向東在門衛那邊做好記錄,引著徐蒼進了大樓:“關於體檢標準變動的座談會。後面不是國內民航管制要放開了嘛,飛行員的缺口肯定會很大,所以我們想著在一些不太重要的體檢專案上降低標準,今天就是討論降低哪些專案的標準。”
“這個啊。”這下徐蒼算是聽明白了。
民航體檢標準降低是總的趨勢,對此徐蒼不是很意外。只是沒想到自己趕上這個座談會,早知道慢些過來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局裡打算在未來一到兩年內增加額外的體檢專案。”
這話倒是讓徐蒼感覺到驚訝了,例行體檢的專案可是很少變動的,於是好奇問道:“師父,有什麼變動嗎?”
“說是要在年檢裡增加對艾滋病的檢查。”陳向東說到這裡,馬上說道:“說起來,這個專案的增加還就是藍天航空造成的,你作為親歷者,更是要參加座談會了。”
說到這個,徐蒼自己都覺得臉上無光。那次乘務員檢查出艾滋病導致小半個藍天航空的空勤機隊的人去醫院檢查,鬧得藍天航空顏面盡失。
只是沒想到局方的反應這麼快,已經開始著手在例行體檢中增加艾滋病的檢查專案的。在徐蒼的記憶裡,未來的確會增加艾滋病的相關檢測,但是那是要到很多年後,絕對不像現在已經在議程上了。
“難道我又在改變歷史了?”徐蒼感嘆道。
陳向東將徐蒼引到了二樓,這層樓裡有好幾個會議室,專門供局方開會的。在其中一個會議室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員,其中徐蒼還發現了現任飛標司司長吳越以及醫學體檢鑑定中心的主任,想來這些人就是座談會的參會人員了。
“座談會半個小時後開始,你在這邊等一等,我有些急事去忙一下,很快就過來。”說完,陳向東都不給徐蒼說話的機會,自己就熘走了,看上去急急忙忙的,應該真的是有些什麼重要的事務。
徐蒼瞧了眼座談會的人,好像自己沒有一個熟識的,他又不是什麼社交達人,於是就尋了個長椅坐下,安心地等著會議開始。
好在他現在連最後一絲暈暈沉沉的不適感也消失了,打個醬油參加個座談會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此刻,徐蒼正好也對著一間會議室的大門。突然間,這間會議室裡傳來一聲極其響亮的拍桌子的聲音,其動靜之大,甚至將半掩著的大門給震得緩緩開啟了。
徐蒼順著開啟的大門看到裡面一個胖胖的戴著眼睛的中年人跟彌勒佛似的坐在席間最末。隨著大門開啟,徐蒼已經能夠清晰地聽見從會議室裡傳過來的爭吵聲。
徐蒼左右張望,發現也沒有過來,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將大門給帶起來。結果在會議室裡的那個中年人發現了門外對著的徐蒼,先是怔了下,接著露出恍然之色,隨後竟然朝著徐蒼招招手,示意徐蒼進來。
“我?”徐蒼指著自己的鼻子,確認裡面那人是在叫自己。
裡面那胖胖的中年人笑著點點頭,再是招手示意。徐蒼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進了會議室裡。
一進去,徐蒼就能感覺到裡面劍拔弩張的氛圍。會議室裡人不多,看起來也就是十來個的樣子,但是在主持位的左右兩席的人已經站起來指著對方爭論起來,兩人爭得面紅耳赤,頗是有了似乎下一刻就要上手的架勢。
由於這兩人爭吵得過於激烈,會議室裡大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竟是沒有人發現進來了。
那胖胖的中年人拍了拍身邊的一個座位,讓徐蒼坐在自己身邊。
徐蒼倒是爽快,很快便做到了中年人身邊,當即壓低聲音問道:“大叔,你是誰啊,你喊我幹嘛?”
“你是徐蒼吧,陳老跟我說過你。我叫藺鳴,陳老的......同事。沒想到在這邊見著你了,喊你過來說說話。”
“陳老的同事啊,原來是這樣啊。”徐蒼這下就明白過來了,那想來這個藺鳴是中航工業的人。
說著,徐蒼偷偷地掃視了下會議的情況,壓低聲音問藺鳴:“叔,這是在開什麼會啊,要不我先出去,免得打擾你們?”
“都是些扯皮的無聊會議,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藺鳴笑道:“你如果感興趣,我給你說說?”
徐蒼瞧得前面那兩人一通爭辯,心裡也是好奇得緊:“這能說嗎?”
“可以啊,有意思得很呢!”藺鳴說著指了下左邊一個收拾得有模有樣,西裝革履的男的:“他是國內最大的航材公司的代表,叫......駱榮?跟他吵架的那個是我們發動機部門的主管,鄧鵬。”
就在藺鳴話音落下的時刻,穿著個格子襯衫,臉上也是鬍子拉碴的鄧鵬再是吼道:“買買買,整天就知道買,哪天要是他們不賣給我們了,你說怎麼辦?”
而在駱榮身邊的一個東亞人模樣的中年人操著一口彆扭的口音笑道:“鄧主管說笑了,只要簽了合同,怎麼可能不賣呢?我們cfm做生意最講究誠信了。”
“你們講究誠信,那為什麼同樣是leap系列發動機,我們就要比空客跟波音的價格高上將近百分之十五,這不是在搶錢?”
“鄧主管說笑了,原本我們的leap發動機只有ab兩個型號。為了適配你們的飛機,我們還要對發動機進行一些差異化改變,這就是額外的付出成本了,那肯定就要反應在價格上了。”這個看起來是cfm公司的代表始終保持著澹澹的笑容,只是這笑容總是給人一種藐視他人的感覺:“而且,鄧主管也應該知道的。你們自研飛機是受到空客以及波音所不喜的,我們向你們提供發動機,那是傷害空客和波音的感情的,我們頂著這麼大壓力做你們發動機的供應商,在價格上稍稍提一些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哪裡知道,這個cfm公司的代表話音落下來,鄧鵬直接罵道:“放你的狗屁!就是看我們沒發動機而已,說什麼廢話。”
正當鄧鵬義憤填膺之際,藺鳴小聲跟徐蒼說道:“剛才說話的那個是cfm的代表,一個韓國人,李赫宰。”
“駱榮,百分之十五的加價啊,你這能忍下來的?”鄧鵬拍著桌子質問航材公司的駱榮。
相較於鄧鵬異常澎湃的情緒表現,駱榮雖然看上去也是怒火藏心,可好歹控制得比較好。面對鄧鵬的問題,駱榮冷笑道:“你們要自研大飛機,隨你們。現在你們又要自研航空發動機,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這麼有能耐呢,真當研究經費不是錢了,就顧著你們揮霍了?現在什麼時代了,全球化了!就算是波音和空客,那也不是全球採購,然後自己組裝的,就你們中航工業有脾氣,什麼都要自己研製?”
“還不是之前你們就想著買買買,不然也不至於讓我們在大飛機上落後這麼多,現在你反倒嘲諷起來我們了?”鄧鵬激動道。
看得出來,這個航材公司的駱榮傾向於直接向cfm購買發動機,即便是價格高一些也無所謂。然而,中航工業的鄧鵬卻咽不下這口氣,想著自研發動機。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之際,那個cfm的代表李赫宰拍了拍手,以此將眾人的目光聚集過來:“鄧主管,照你的意思,只要給足你們經費,你們就能迎頭趕上了?”
鄧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極其延誤地皺著眉:“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就是讓你們看看一樣東西,看完之後,鄧主管應該會理解的。”說完,李赫宰從腳下拿出來一個手提箱子,開鎖之後,竟是從箱子裡拿出來了一個手臂長短的純黑色葉片。
這個葉片有點兒像是螺旋槳的葉片,本身具有一定的弧度,但徐蒼看得出來這不是普通螺旋槳的葉片,分明是渦扇發動機風扇葉片的一部分。
這葉片大部分是純黑色的,但是在尖端出卻猶如利刃開鋒般呈現出銀白色的金屬光澤。
徐蒼這不是專家,可鄧鵬卻驚駭無比,幾乎都要站不穩了,他倒吸一口涼氣:“碳纖維嵌合鈦合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