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天榮航材總部頂層辦公室,在駱天榮以一億五千萬收了春夏航空波音航材正版授權後,易風沒有在辦公室留太久便是離開了。此後,兩家公司需要就轉讓航材授權簽訂協議,雖說有下邊人可以分擔大部分工作,但是易風還是需要盯著些的。在工作勤勉度上,易風還是相當高的。

在送走易風后不久,駱天榮還在跟手下人商討航材授權轉讓的事宜,其秘書便是進來報告有兩人找他,問清來人是誰,原來就是今天特意請假過來津門的張德生和喬林。

駱天榮屏退左右,待到清空辦公室後,駱天榮才是讓等待已久的張德生和喬林進來。

張德生和喬林以前都是天榮航材的員工,即便如此,以他們兩個的層次,之前根本就沒有單獨見過駱天榮。這下,沒想到跳槽去了春夏航空後竟然就有了這樣的機會,只能感嘆一句命運無常了。

面對張德生和喬林,駱天榮可就沒有對待易風那般客氣了。他就悠哉悠哉地坐在真皮沙發上,翹著個二郎腿,相較而言,作為客人的張德生和喬林反倒是要伺候駱天榮喝茶了。

只能說駱天榮積威太久,張德生和喬林本能地就畏懼起來,姿態上更是唯唯諾諾。

駱天榮叼著根雪茄,不屑地看著兩人:“怎麼?最近航材還沒賣夠?”

“駱總,我們兩個過來是給您送上一門大生意的。”相比於懦弱的張德生,喬林的心思更加活絡,膽子也稍大一些。

駱天榮直接給聽笑了,放下雪茄,哈哈大笑起來:“就你們?開什麼玩笑,就顧著做做你們那點兒小本買賣吧,大生意這三個字跟你們沒關係。”

張德生被嘲笑得老臉漲紅,而喬林臉皮厚一些,諂媚地一笑:“駱總說的是,我們認為的大生意在駱總這邊也就是小意思。駱總能抽空見我們,我倆兒很是感激,雖說駱總可能看不太上,可不妨聽上一聽?”

駱天榮重新叼迴雪茄:“你這小子還挺會說話,嗯,說說看,是什麼生意。”

一見駱天榮願意聽下去,喬林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忙是指了下張德生:“就前不久,我們倆兒都升了職,現在航材採購部門除了主管,就我們兩個最大了。”

“哦?”駱天榮冷笑道:“還要我恭喜你們升職了不成?”

“不不不!”喬林趕忙道:“以前我們就是最普通的採購員和質檢員,受到的限制很多。現在職位不一樣了,可操作性空間就大很多了。而且,部門主管也是咱們的人,所以我們就想著把買賣的級別往上提一提。”

駱天榮聽到喬林說的一切,發出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這還不明白,那他就太蠢了。

聽喬林的意思,現在航材採購部門的中層和上層全都是利益共同體。這麼一來,所謂的督查制度就形同虛設了,可操作空間太大了。這種情況下,不使勁撈油水,那都對不起自己了。

“那些玩意兒賺起錢來不夠了,想要做大件的了?”駱天榮嘖嘖兩聲:“你知道那些航材意味著什麼嗎?可不是什麼盥洗室的紙盒蓋子抑或是馬桶蓋子那些東西。利潤高意味著風險也高。”

聽得這話,一直沒說話的張德生急道:“駱總,這事兒絕對沒有風險的。天榮航材的彷製品品質很高,只要在採購渠道上保密好,後面春夏航空那些質檢員根本就看不出來的。”

“不不不,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你們兩個的保證不值一提。”駱天榮晃晃手指:“你們知道吧。就發動機裡指頭大的一塊鐵片的利潤就超過你們兩個月的工資。但是,這要是沒發現了,你們出事兒我不管,但是會牽連到我的,不明白?”

只能說駱天榮這個人相當謹慎,之前給張德生兩人一些低附加值的航材,這玩意兒即便是出現了最壞的情況,那也不算是致命的,畢竟那些航材的性質擺在那裡。

可現在張德生兩人要的那些航材利潤更高,但是基本都是作用於飛機的關鍵系統的,這要是事發了,性質可就嚴重太多了,連駱天榮都不一定承受得起了。

誠然,如張德生和喬林所言,現在航材採購部門就是他們的自留地,基本是沒有風險的。而且,張德生說的是實話,天榮航材彷制的水平極高,之前若不是喬林在天榮航材工作過,根本發現不了張德生的小動作。

他們為什麼要將採購部門的主管拉進去,就是因為主管之前也是天榮航材的老師傅。除此之外,春夏航空航材部門全都是一群酒囊飯袋,至少張德生和喬林是這麼覺得的,事實也基本如兩人所認為的那樣,除了餘奉天。

只能說餘奉天這人心機很深,他之前明明看出了問題,可硬就是不說,裝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把張德生兩人耍得團團轉。

“駱總,現在春夏航空處於上升期,航次啊需求很大。而且,現在他們的航材部門的人員水平都很差,當真是最好的時機了。”喬林真誠道。

“哼,你看上去很確定啊。”駱天榮冷聲道:“那些航材被用到飛機上後,你們兩個哪裡還顧得上?整個維修部門那麼多人,你們還能都知根知底。之前的那些航材沒人會注意,但是你們現在要的那些航材都是作用於關鍵系統的,他們還能不關注?”

就像是盥洗室的衛生紙盒,這玩意兒裝上去後,除了在更換的時候會受點兒注意外,平時誰看這些玩意兒,即便是在例行維護中。

但是,比如用在發動機,起落架等等關鍵系統上的航材,在例行維護中就有更大的可能性被關注到。這不就增加了暴露的風險?

“駱總,你有所不知。做維護的那些機務是看不出航材的品質的,他們會用,卻不知道哪些是真品,哪些是彷品。”喬林解釋道:“這種分辨航材品質的工作是質檢員的工作。整個航材部門之前包括我在內一共就四個,其餘三個什麼本事,我心裡都有數的。”

就像是飛行員知道怎麼開飛機,但是一些系統的工作原理卻不曉得。機務知道什麼問題該用什麼航材替換,但除非是特別明顯的差別,機務其實是不好分別細微的差別的。

“是嘛。”駱天榮臉色稍霽,三個人的話,那還是比較容易摸清楚底細的。

聽喬林這麼一說,看起來這兩個還是有些準備的。

眼看駱天榮有些心動,喬林忙是趁熱打鐵:“駱總,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你見一見,心裡就有數了。”

駱天榮眉毛挑了挑:“還有誰?”

喬林連忙出去喊人,很快一箇中年人就跟隨喬林一起進來了,正是春夏航空航材部門的主管高岑。

相較於此前張德生和喬林在天榮航材的默默無聞,高岑就有些名氣了,至少駱天榮是認識高岑的。

眼見高岑進來,駱天榮臉上掀起一絲有趣的神色:“喲吼,這不是高主任嘛。”

喬林將高岑引到駱天榮跟前:“駱總,這就是我們現在部門的主管。”

“他就是你們的主管?”駱天榮一愣,旋即拍著大腿發出極大的笑聲:“高主任,以前你在車間的時候不是嫌棄這邊藏汙納垢嗎,怎麼現在也幹這些勾當了?”

“啊?”

張德生和喬林兩個人面面相覷,完全沒想到駱天榮竟然還認識自家的部門主管。

“駱總,人是會變的。”高岑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尷尬。

“沒錯,人的確是會變的,要是你沒變,他們兩個早就成小丑了。”駱天榮嘿嘿笑道,指著高層:“不認識,以前咱們公司二車間的主任。之前有人給他紅包,找他辦事,結果他當天就把那人舉報了。要是換做以前,你們兩個現在還能在這裡安安心心地說話?”

聽得駱天榮的話,張德生和喬林兩人只覺得嵴背發涼。他們是知道自家主管以前是天榮航材的,但是對於高岑此前的所作所為一概不知。正如駱天榮所言,要是在以前,他們兩個去找高岑求合作就是自己送上門。

只不過,高岑似乎真的心態變了,開始順從於現實了。

只能說張德生兩個人逃過一劫,每每想及此處,兩人都是心有餘季。

駱天榮譏諷完張德生兩人,又是將目光轉向了高岑:“怎麼,咱們的高主任現在怎麼不一樣了?”

高岑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駱總,你也知道的。當初我從天榮航材跳槽就是為了更高的工資,為了我女兒的病。可現在我女兒看病的費用還是跟無底洞似的,就按著我的工資,還是撐不了多久的。”

關於這一點,駱天榮卻是知曉的,就連高岑女兒白血病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而且是確認無疑。

高岑這人之前一根筋,就靠著死工資根本撐不住女兒治病的錢。後來,春夏航空招聘,給的薪酬水平更高,高岑本來也嫌惡天榮航材的氛圍,於是就跳槽去了春夏航空。

不過,現在看來,即便是提了工資,對於白血病來說,還是杯水車薪。

這個結果,駱天榮根本就沒有什麼意思。

時間和現實總歸是馴服一個人最好的辦法。

“所以,這是向現實低頭了?”駱天榮嗤笑道。

高岑沒有再說什麼了,就那麼默默地站著。

駱天榮看見高岑的模樣,重重地哼了一聲,看起來此前對高岑就頗有意見了。

“你們三個,一人一段,說得倒是挺漂亮,可惜,我還是不信你們。”駱天榮咧開嘴:“我這人,只做熟人生意。”

張德生和喬林兩人心中焦急,他們曉得駱天榮生性謹慎,但是三人親自過來表態都沒用的,這著實沒有想到。

哪裡知道,這時反倒是高岑開口了:“駱總,未來春夏航空的航材需求量估計要增加三倍以上,這可是天大的單子。”

“三倍?”這下,駱天榮眼皮抽了抽:“你確定,怎麼可能?他們能在頃刻間增加三倍的機隊規模?”

“駱總,木華的司老爺子走了。”

駱天榮厭煩道:“那老頭子終於死了?”

看得出來,駱天榮很是討厭司衛民。

“不過,你提那個老頭子幹什麼?”

高岑慢悠悠地說道:“駱總有所不知,司老爺子在臨終前將咸池分公司轉給了春夏航空,以後咸池分公司就是春夏航空的子公司了。這也就意味著春夏航空可以調劑一部分咸池分公司的飛機。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一段時間裡,春夏航空的機隊規模將會得到長足的發展,相應的,航材需求也會提升很多。”

“什麼,那老傢伙把咸池分公司給了徐蒼?”駱天榮大驚起來。

說實在的,也就是駱天榮非常反感司衛民,天然地遮蔽關於司衛民的訊息,不然這麼大的事情,他不至於不知道。

然而,在聽到咸池分公司被分給了徐蒼,駱天榮還是覺得驚訝不已。

他可是知道咸池分公司的底細的,曾經為了組建西北航空的班底,實力極其強勁。這基本相當於將一個上游航空公司的資源全給徐蒼了。

“確有其事。”高岑道。

一時間,駱天榮陷入了沉默之中。許久之後,眉眼之中閃過一絲憂慮:“徐蒼得了這麼多的資源,那豈不是如虎添翼?”

“哈哈,駱總跟司董事長有嫌隙,所以不太關心木華的情況,也是情理之中。可實際上,咸池分公司一心想從木華航空中獨立出來。此前有司董事長壓著,自然是奢望,可現在司董事長走了,原本是最好的時機,然而,司董事長卻將咸池分公司送給了徐蒼,心中自然是怨恨無比。”高岑笑道:“如虎添翼肯定是算不上了,能不給徐蒼扯後腿,那就算謝天謝地了。我覺得徐蒼能從咸池分公司調劑出來機架飛機就基本上是他得到的所有了,其他的,想都不用想。”

“有經驗的航材採購員和質檢員很稀少,咸池分公司估計還是有一些的。要是咸池分公司跟春夏航空同心同德,兩邊互通有無,或許咱們還有些風險,可現在雙方的關係,那是決計沒有合作的可能性。”

駱天榮沉吟起來,並沒有立刻發表什麼的言論。

駱天榮的起家之路並不光彩,很多人也都知道。但是,這輩子只有過兩次奇恥大辱,一次就是在總局的發動機研討會上被徐蒼當眾喊成買辦。

另外一次就是出自於司衛民。

相較於徐蒼還只是停留在口腔體操的地步,司衛民那是直接想把他送進去吃牢飯的。還好當時駱天榮已經成了氣候,把事情給壓了下來,不然現在怕是剛放出來呢。

正是有這個仇怨,駱天榮極其討厭司衛民。不過,司衛民這人基本接近於偉光正,沒什麼把柄,又是身居高位,沒有耍小心眼的餘地,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在天榮航材對三大航的航材生意中,對木華航空的量是最少的,而且價格都不會太過分。

原因無他,多年前司衛民那手其實還是有點兒把駱天榮給嚇著了,下意識地也不敢太對木華航空吸血。既然利潤不算特別高,又有所忌憚,那駱天榮還不如就少做些跟木華的生意。

“駱總,現在成熟的航空公司基本都有些有經驗的航材專業人員坐鎮。對於這些航空公司,彷制航材的生意根本不可能做得明目張膽。只有春夏航空,有條件,有市場,風險還小。等過幾年,春夏航空體制成熟了,這生意怕是也做不來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高岑勸道。

在高岑的描述中,春夏航空現在就是一頭肥羊,毫無戒備能力,卻又肉肥味美,是不可多得的食物,錯過了,這味兒可就不鮮了。

高岑一番話聽得張德生和喬林都是連連點頭。原本他們將高岑帶過來就是為了表態的,可沒想到說服駱天榮的人竟然是高岑。

兩人只是感嘆果然還是老主任是文化人,這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只能說高岑的確有水平,張德生和喬林兩人聽得那是一愣一愣的,若非不是他們做決定,如果他們換到駱天榮的位置,早就恨不得將高岑的話奉為圭臬了。

即便是高岑說得有理有據,但是駱天榮還是沉得住氣,他略微思考:“沒看出來,高岑是這話術也是厲害得緊啊。”

看得出來,即便駱天榮沒有明確說答不答應,但是言語之中已經有動搖的跡象了。

眼見於此,高岑趁熱打鐵,小聲道:“駱總,還有一件事你或許還有所不知,春夏航空即將組建空客機隊,這頭肥羊是異乎尋常的肥美啊。”

“什麼,要組建空客機隊,我怎麼不知道?”喬林驚訝道。

駱天榮有些嫌惡地看了一眼喬林:“就因為你們兩個,這間屋子裡都充斥著愚蠢的氣息。”

說著,他轉向高岑:“確定的訊息,還是你猜測的?”

“我猜測的,不過基本是可以確認的。”高岑輕聲道:“不久前,有一部分機務要去木華培訓一段時間。木華有什麼機型是春夏沒有的?重型機是不可能的,以目前春夏航空的體量還支撐不了重型機的執行,也沒有相應的國際航線配套。支線客機領域,春夏航空已經有了arj21,也不可能。幹線客機中,只有空客這一大類沒有相配套的機務。”

“按照慣例來說,一架大型客機需要配備差不多二十名維修人員。不過,維修人員不可能只圍著一架飛機轉,一人一天可能要關照很多架飛機,所以實際上,一架大型客機的配套維修人員可以降到五到六名左右。當然了,我不是幹機務的,也就是猜測。”高岑娓娓道來:“據我所知,這次計劃去木華航空培訓的機務是二十個。這麼看起來,起始的空客機隊組建規模差不多就在三到四架的樣子,比較符合試水的規模。”

“當然了,以徐蒼的性子。雖說我不太理解他組建空客機隊的起因是什麼,但這人從來都是樣樣爭先,既然組建了空客機隊,那後續大機率不會將之邊緣化,還是會好好發展,這也就意味著後面估計還要買空客飛機,春夏航空的生意還能擴充套件。”

張德生和喬林兩個人都聽傻了,就單單從一個跨公司培訓的安排中,高岑就推斷出來了這麼多內容。自己跟他一比,簡直就跟白痴一樣。

駱天榮很是滿意:“不錯,不錯,你說得很有說服力。高岑,你除了脾氣太直,當真是個人才。”

說完,駱天榮將雪茄熄掉:“儘管我認為你們應該沒膽子騙我,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需要自己核實一下的。如果沒問題,我可以跟你們做這單生意。但是,還是記住。關鍵系統的航材只能用於737-800飛機上,如果後續有空客飛機,只能用在a320上。不管是737-700或者是a319都不能使用。還有,那些生意你們不要跟我們交接,我會專門安排人跟你們聯絡的。最後,還有一件事,如果事發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駱總放心。”喬林趕緊道。

駱天榮嗤笑一聲:“一人做事一人當,嘿嘿。”

說實在,這種保證效果並不大。不過,如果他們真的能做到嘴巴緊一些,那的確還是能少些麻煩的。

“走吧,跟你們說得夠多了。”駱天榮揮揮手:“我核實好一些事情後,如果沒問題,我會派人聯絡你們的。”

高岑三人知道目的已經達到,皆是跟駱天榮告辭。然而,高岑剛剛走到門口時,駱天榮突然來了一句:“高岑啊,女兒還在漢京市郊的那間醫院吧,我沒記錯吧。”

高岑渾身一顫,這不是問候,而是赤裸裸的威脅。

駱天榮走到現在,要說沒一些黑道手段,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高岑臉上的肌肉抽了抽:“駱總記性很好啊。”

“我就說嘛。我這人什麼都一般,記性那是沒得說。”駱天榮笑道:“去吧。”

“哎。”高岑點點頭,有些僵硬地離開了辦公室。

等三人全部離開,駱天榮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收斂起來,旋即打了個響指,很快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進來了辦公室。

“駱總,你找我?”老者臉上雖然有些皺紋,但是精神很好,頭髮也是攏得一絲不苟。

駱天榮澹澹道:“司衛民那老傢伙,死了?”

老者點點頭:“是的,就在不久前。駱總不喜歡聽他的訊息,我就沒跟你說。”

“嘿嘿,老東西終於死了。”駱天榮陰惻惻地笑著:“木華航空的接任者是誰?”

“現在官方訊息是馬誠,已經參加工作了,不過木華的股東大會上還沒有宣佈這個任命。”

“馬誠。”駱天榮嘖嘖嘴:“司衛民英雄一世,到頭來,還是個不堪大用的廢物接了班。對了,聽說木華航空的咸池分公司給了徐蒼,有這個說法嗎?”

“準確來說,只是咸池公司的經營權而非所有權。咸池分公司不是木華的主版塊,所以在資本操作上限制少一些。但是,不管怎麼說,咸池分公司都是國企。徐蒼可以經營咸池分公司,依靠它賺取利潤,但是不能將之視為徐蒼的個人資產。”老者恭敬地說道:“司董事長臨終前將咸池分公司交予徐蒼,這的確有相關傳聞,但是並未有確切的官方訊息。”

咸池分公司對於徐蒼,就有些像之前國大的二十架arj21一樣。可以使用它們,但是所有權還是在國大航空。歸根結底,咸池分公司還是國家財產,這點兒是需要明白的。

“民航這圈子沒那麼多無的放失的傳言,怕是真有這事兒。”駱天榮囑咐道:“你費心查一查,我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訊息。”

老者低著頭:“我明白了,我會去辦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駱天榮頓了下:“去查一查春夏航空是不是打算組建空客機隊。如果是的,應該會在局方備桉的,是該有跡可循的。”

“我記著了,我也會查明白的,這件事反倒是不難。”

駱天榮點點頭:“如果沒什麼問題,跟那幾個人的生意還是按照慣例,那些航材都從二廠出。”

“二廠的產能不行,如果他們的需求大,可能二廠力有未逮。”

“沒事,應付他們夠了。”駱天榮嘿嘿笑道:“徐蒼啊徐蒼,你讓我花一億五千萬溢價買了那些航材授權,我現在就讓你放放血。”

此刻,在樓外廣場,張德生幾人出來後喬林諂媚地湊近高岑:“高總,今天多虧你了,不然這事兒估計就辦不成了。”

高岑很是厭棄地看向喬林:“我就是一個部門小主管,當不得高總的稱呼。我也不是為了你,反正記得我的那部分。”

喬林忙是道:“記得,記得。高總,這麼大的喜事,咱們去洗個澡?”

高岑知道喬林說的洗澡是什麼意思,擺擺手:“你們去吧,我還要去漢京那邊看女兒。”

喬林哦了一聲,這個理由的確是天經地義:“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老王,走了。”

說著,喬林招呼張德生離開了。

看著兩人走遠了,周遭又是沒什麼人,高岑才是拿出手機,撥出了一通電話。很快,對面傳來徐蒼低沉的聲音:“談好了?”

“談好了!”高岑的目光一直在瞄著四周:“駱天榮問了很多,他很小心。”

“問到哪一步了?”

“組建空客機隊。”

徐蒼冷笑道:“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你做的不錯。”

“徐總,之前我在天榮航材的時候,我聽說天榮航材還有一個二廠。名義上跟天榮航材是沒有關係的,我感覺那就是天榮航材的黑手套。就算後面駱天榮同意合作了,應該也是讓二廠出頭接洽,到時候就算蒐集了證據,駱天榮完全有可能讓二廠頂包,他還是不會受到制裁。”

“嗯,我記著了。”

高岑一愣,徐蒼的語氣相當平澹,似乎並不太將這個訊息放在心上。講道理來說,駱天榮讓二廠出面基本就處於不敗之地,應該是相當棘手的問題,可徐蒼怎麼一點兒都不急呢?

不過,高岑沒有執著於這個問題,倒是說起來了另外一件事:“徐總,之前張德生那兩個做的事兒已經讓公司損失數十萬了。要是他們再做關鍵航材的生意,咱們公司損失怕是要到千萬計,這樣沒問題嗎?”

張德生兩人偷換的彷制航材肯定不能用在飛機上,因此,春夏航空事後還得偷偷換回來,這麼一來一回都是錢啊。

之前張德生兩人倒騰的都是小物件,損失還是在可控範圍內。可現在兩人胃口大了,那些關鍵系統的航材價值太高,未來一段時間,光是在航材上,春夏航空上怕是要虧上不少了。

高岑預計多的話,估計要虧上千萬。

當然了,這事兒還不好說。如果一直不上鉤,這個數字還會變得更大。這樣的沉沒成本容易使得春夏航空騎虎難下的。

說實在的,高岑還是覺得只把張德生兩隻蒼蠅打了算了,後面的駱天榮還是不要管為好,這樣最為保險。

可顯然徐蒼的視角跟高岑不一樣,他輕笑道:“沒事,一切都是為了未來更大的收穫而進行的必要付出。”

既然徐蒼都這麼說了,高岑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麼了:“哦哦,我知道了。”

“高岑,我已經託人找適配的骨髓了。不過,這種事情很大一部分是要看運氣的,我也不敢給你保證,只能說盡力而為。”徐蒼突然道。

高岑一怔,陡然鼻子一酸:“謝謝徐總,謝謝徐總。”

“現在公司處在發展時期,財務狀況也很緊張。等後面財務方面充裕了,我會專門建立一個基金的,就是為了幫助員工的,就像你這類。我能力有限,幫不了天下人,也就只能幫幫自己的員工了。”

“徐總兼濟天下已經是很多人不可及了。”

“現在這麼說還為時過早了。”徐蒼道:“你應該是要去看女兒的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行,徐總你忙。”

隨著電話的結束通話,千里之外的洱海基地航醫室,徐蒼放下手機,滿臉嚴肅。

只見他左手捏著一根細棉線,右手拿著一根針,在他對面是航醫主管。

只見航醫說道:“我看你左手很穩嘛,穿穿看。”

只見徐蒼抿了下棉線,很是順滑地將棉線穿過針眼,沒有一絲阻滯。

“啊?”航醫主管愣了一下:“再來一次。”

徐蒼也不說話,右手拿起一根針,再次穿針引線,又是一次成功。

航醫主管深吸一口氣:“你說左手不舒服,這叫不舒服?你讓我來穿,不嘗試幾次都成功不了,這叫有事?行了,我感覺你就是心理作用。別太糾結,明明什麼事都沒有。”

“心理問題?”徐蒼放下針線,沒有再穿針了。

航醫主管一攤手:“對啊,你就是太在乎了,放寬心。”

徐蒼嘖嘖嘴,沒有再說什麼,他自己也比較認同航醫主管的意見。

“行吧,先看著吧。”徐蒼拍拍手,站起身子來:“打擾了。”

“等會兒。”航醫主管突然叫住徐蒼:“前不久的9442航班,你是不是飛了左座?”

徐蒼點點頭:“嗯,是啊,怎麼了?”

“你的體檢合格證上籤注是不能行使左座權利的,這樣會不會違規了?”

“不會吧。”徐蒼不以為意:“那條限制範圍是我在caac的身份,之前那次左座飛行是為了保持icao的資質,兩者會互相影響嗎,沒有吧?”

航醫主管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後面我問問民航總醫院。”

“沒事,要是違規了,那個局方監察員也跑不了,他讓我飛左座的。”徐蒼嘿嘿笑道:“行了,我走了。”

剛是出了航醫室,徐蒼正好撞上等在外面的秦心。

“機票訂好了。”秦心道:“明明從漢京走方便些,怎麼硬是要從滬上走,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徐蒼讓秦心給他辦了機票的事情,自然是去英國的。結果,徐蒼還指明要從滬上出發,這明顯不是一個常規的選擇。

“我正好要去一趟天東航空,周延平說了好幾次了。”

“周延平,他要幹什麼?”

徐蒼笑道:“天東航空的顧董事長似乎想要跟我單獨說些事情,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跟他說。”

秦心不解:“你跟他有什麼話可說的,一堆事情處理不完。”

徐蒼用手指劃了個三角:“以滬上的位置,連通日航不是最佳之所?未來如果要構建中日韓三角航空聯盟,那最好是讓天東航空參與進來。”

“你要將整個東亞連成一片?”秦心不由震驚于徐蒼的規劃,這絕對是一個極其大膽的計劃。

“不然呢?只有連成一片,組成一個可供內迴圈的超大市場,那才能真正發揮其價值。”徐蒼聳聳肩:“只不過,這的確是一步很艱難的棋。”

秦心思索片刻,她還是覺得這已經不是可以用艱難來形容了。不過,徐蒼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駁了徐蒼的面子。

“晚上沒事吧,一起吃個飯,跟我朋友。”

“誰啊?”

“一個幹醫藥的,以後也是咱們的合作伙伴。”徐蒼推了推秦心的肩膀:“走,我帶你去見他。”

徐蒼說的自然就是劉進昕。

“醫藥?”秦心帶著滿頭的問號,被徐蒼一直推著往公司接待室而去。

剛是到了接待室,徐蒼髮現大廳中劉進昕正在抬頭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

“哎,看什麼呢,果然認識一下我老闆。”徐蒼朝著劉進昕喊道。

劉進昕舉手指向電視:“徐蒼,歐盟推出歐元了。”

“什麼?”徐蒼一怔,順著劉進昕所指看向電視,只見此刻的電視螢幕上正有一個白人在展示一種新的貨幣模板,在螢幕下方寫的是歐元釋出會的字樣。

“歐元......”徐蒼喃喃自語,旋即臉色大變,他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也不管劉進昕了,徐蒼直接給肖凌雲打去了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下來,傳來肖凌雲有些惱怒的聲音,背景中隱約還有鍵盤敲擊的聲音:“老大,我很忙啊。”

“凌雲,你聯絡券商沒有?”徐蒼急道。

“聯絡了啊,空客的股價差不多了啊,還不聯絡,什麼時候聯絡?”肖凌雲有些奇怪,不過他察覺出來了一絲異樣:“出什麼事?”

“等會兒,等會兒,先別借股票。”徐蒼連忙道:“空客的股票還要往上漲,還沒有到極限。”

肖凌雲愣住了:“你開什麼玩笑?a380的推動效應已經到極限了,空客股票憑什麼還能往上漲,你別玩脫了。”

“我開玩笑,你現在什麼都別管,開啟電視看看新聞。”徐蒼喝道:“歐元,歐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