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川機場傍晚時分,下午時刻散去的霧氣隨著溫度的降低又開始凝聚出來,昏黃的夕陽光芒下,將整個機場都籠罩在一片淡黃色的迷霧之中。

春夏9111航班駕駛艙中,機長剛剛繞機回來,頭髮上還殘留著些許水汽,拍著衣服上來,進入駕駛艙中,副駕駛正在對GPWS系統進行測試,聽見機長過來的動靜,回頭瞧了一眼。

“外面看得清楚?”

“連個鬼影都看不見,剛才差點兒撞上機務。”機長扒拉了下頭髮,希望讓頭髮更快乾透,不然半乾不幹的,有些難受。

副駕駛將座椅椅背往後調了調,放下扶手,很是愜意地躺下:“能見度有五米嗎?”

“差不多吧。”機長一邊折著反光背心,一邊朝著風擋右側指過去:“看得見塔臺不?”

如果能見度足夠,塔臺就應該在機頭右側方向,但是這次副駕駛循著所指方向看過去,只是一片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到。

“確實連鬼影都看不到。”

“塔臺看不到,那飛機就落不下來了。”機長將反光背心收入飛行箱中:“機場這鬼地方,霧氣生了就散不去,也是離譜得緊。剛才我在機場高速上時,明明視野很好,但是一過機場收費站,能見度就開始降低了,到了機場這邊就變成現在這副鬼樣了。”

機長罵罵咧咧的:“當初做機場選址的人就該全部抓起來,審一審到處勘測的費用是不是用在正道上了。”

副駕駛聽得哈哈大笑:“多少年了,還不習慣?現在才八月底呢,等到十一二月了,那才是霧氣高發期,嘖嘖嘖,天天飛低能見。”

一想到沒幾個月就要到冬季了,機長又是氣不過,罵了兩句:“這群貪汙的狗東西。”

劍川機場霧氣問題算是老大難了,常年受到機組吐槽。但是,機場已經在這兒了,又不能搬走,怨氣只能憋著,搞得機組很是不爽。

開啟燈光測試電門,駕駛艙中立刻紅紅綠綠的,所有燈光全部亮起。機長往後面一靠,掃視著駕駛艙中的各種燈光,看看有沒有哪個燈泡壞了。

一邊看著,一邊問道:“本場現在垂直能見度不行,要起飛備降場的。”

“我知道,放行單裡的起飛備降場是蓉府和黔州,剛我要了兩個機場的METAR報文,都是CAVOK,天氣好得很。”

起飛備降場並不是必須的,一般只是在本場不符合著陸條件時才會有。

飛機起飛和著陸的天氣條件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可以起飛,但不能落地。如果這個時候飛機一起飛出了問題,因為天氣條件又無法返場,所以就需要起飛備降場了。

關於起飛備降場,航路備降場和目的地備降場的資訊都會在放行單上標註。一般起飛備降場只會有一個,但是也不知道春夏航空的放行是幾個意思,給了兩處起飛備降場。

起飛備降場也不是閉著眼睛隨便選的,需要保證在起飛時間及以後一段時間內天氣是符合正常著陸標準的。

現在蓉府機場和黔州機場的天氣都是好的,但是可能兩處會有轉差的趨勢,所以放行席索性給了兩個選項,到時候擇優而選即可。

“晦氣,人家蓉府和黔州機場就沒這麼嚴重的霧氣問題,就這還想當西南樞紐?”機長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對了,剛才跟放行聯絡了?”

副駕駛似乎是個徹徹底底的樂子人,一直笑呵呵的:“一上來就聯絡了。”

“本場RVR怎麼說?”

在實際航空執行的天氣標準中,能見度VIS和跑道視程RVR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通常情況下,有跑道視程的資料包告,那就優先使用跑道視程的資料。

“你敢信,本場RVR有350/300/400。”

聽到這個資料,機長一下子就愣住了,指著外面霧濛濛的場面:“這TMRVR能有這麼高?”

就在剛才,機長在下面做繞機檢查,走到機尾下面時,抬頭看水平和垂直尾翼基本就看不太清了,在那邊琢磨了很久。

就這能見度,RVR平均能超過300?

機長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副駕駛倒是笑呵呵的:“本場的RVR測量裝置在跑道邊上,人家測的是跑道那邊的跑道視程,又不是機坪的。咱們機坪這邊霧氣重得很,跑道那邊說不得就好很多呢。”

“這裡距離跑道就幾百米的距離,能見度就差這麼多,這機場就透著一股子邪性。”機長兜來兜去,又開始忍不住要罵人了,內容自然就是關於機場選址的。

全國的大機場中,霧氣問題能像劍川機場這麼嚴重的,算是頭一遭了。

“所以,我就說.”機長這邊剛準備吐槽,從外面就探進來乘務長半個身子:“機長,有個加機組的。”

“嗯?”機長回頭,瞧了眼夾在入口的任務書:“沒有啊,任務書上沒有加機組的啊?”

“他沒有登機證,所以名字寫不上去。”

機長皺著眉:“沒有登機證加什麼機組,安檢都過不去。”

乘務長估計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是這樣的,他是透過公司買了內部的候補票的。但是,這個航班超售了,按理說他是上不來了。但是,咱們公司的執行副總裁陸總寫了一份許可,說是一會兒公司AOC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不久前,陸景華已經從飛行部總經理升任為了執行副總裁了。從身份上來說,執行副總裁就是承運人代表,這就相當於得到了承運人的許可。

“許可,什麼許可?”

乘務長道:“讓他進駕駛艙的許可,你們後面不是還有一個觀察員的座位嗎?”

“觀察.”機長一怔,旋即恍然大悟:“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就為了讓他上來啊。”

按著乘務長的意思,這人沒有登機證,也就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飛行人員,那原則上就不能進駕駛艙。

但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即便不是飛行人員也可以進駕駛艙,那就是得到公司承運人許可,也就是公司飛行系統的最高負責人,即執行副總裁的同意。

所以,陸景華才給了這麼個許可。

只能說這人關係有點兒硬,為了能成行,直接讓執行副總裁出面了。

乘務長露出一絲疑惑:“不認識,沒見過。”

“不是公司的人嗎?”

春夏航空機隊不大,講道理,基本應該是認識的才對。

“說是咱們公司航校的。”乘務長嘟囔道:“航校的,是不是就是學員了?咱們公司招航校學員了?”

“我聽說之前是招了一批,在鳳凰航校的。”副駕駛插話進來:“在航校的話,那的確還不能辦理登機證,這就說得通了。不過,哪個學員面子這麼大,能讓執行副總裁幫忙的。”

機長笑了一聲:“哪家公子哥過來體驗生活了?”

說著,朝著乘務長問道:“人呢?”

“在廊橋那邊,讓他進來?”

“進來,說兩句。”

“好的。”

乘務長離開駕駛艙,沒多久就進來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正是徐明堅。

徐明堅似乎有些拘謹,進來駕駛艙就點頭哈腰地給機長和副駕駛打招呼。別看在裡面他級別最低,但是面相上,反倒是徐明堅最老。

畢竟前面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幹場務的,那還是比較苦的。

見到徐明堅那黝黑的面板,看上去怎麼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似乎也不是什麼公子哥啊。而且,這位氣質憨憨的,好像也不像是有什麼背景的樣子。

雖說機長也聽說陸景華脾氣很不錯,但是這也太好說話了,就這麼樂於助人的?

“你要去漢京,回家嗎?”

9111航班就是劍川飛漢京的。之前一天只有一班,早上起飛的。現在加了個晚班,傍晚起飛,晚上一點多才落地,算是比較晚的了。

“不不不,我是去考試的。”徐明堅趕緊道:“儀表等級的地面考試在這邊考不了,只能去漢京那邊考。”

“去總局那邊?”

“對的,那邊有個考點。”

“哦,這樣啊。”機長點點頭,也沒有多問,指了下觀察員的摺疊椅:“一會兒你就放下來坐”

然後,拍了下副駕駛:“你待會兒教一下他怎麼放下來,還有氧氣面罩怎麼用。”

觀察員座椅那邊也是配了一個氧氣面罩的,這種緊急程式是要提前教授的,就像是客艙在起飛前也需要演示應急程式。

副駕駛笑了下:“好的,等一會兒上客了,我再教他吧。”

現在要是把觀察員座椅放下來,那就當了駕駛艙的出入口,萬一機長或者副駕駛要出去方便什麼的,那就很麻煩了。

所以,一般都是等上客了,確定不出去了,才將觀察員座椅放下來。

徐明堅趕緊感謝一番,態度極其誠懇,搞得機長和副駕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麼說,徐明堅能搞到執行副總裁的許可,那總該是有些關係的。可這樣了,還這麼客氣,這種態度讓機長甚是滿意。

徐明堅之前做場務的,雖然也是民航相關的工作,但是跟機務不一樣,他們正常是進不去飛機的。

除了偶爾作為乘客,徐明堅還是頭一次進駕駛艙,如此近距離地觀察737的儀表。

於是,對話一結束,徐明堅就好奇地打量著駕駛艙,眼睛裡都發光了。

機長注意到徐明堅的神態,笑著說道:“第一次進來?”

“是啊,機長。我這頭一次進來,有些好奇。”

徐明堅這的確屬於劉姥姥進大觀園,什麼都新鮮。

機長對徐明堅印象不錯,看了下時間,距離上客還有十來分鐘,倒是充裕,於是跟副駕駛道:“挪個位置,讓他上來坐著感受感受。”

“行,那我去後面坐著。”

說著,副駕駛解開腰部的安全帶,拉開座椅,先離開了,給徐明堅騰出了位子。

越過徐明堅時,還拍了下徐明堅的肩膀:“上去坐坐,感受感受。”

徐明堅那個激動啊,雖說還在地面上,但是能坐在副駕駛座椅上,那感受的確不一樣的。

“謝謝機長,謝謝。”徐明堅沒有反對,這種機會還是比較難得的,尤其是在他到底能不能完成全部航校課程的前提下。

說實話,徐明堅能完成私照階段的課程已經算是僥倖,同時還有遠超別人的機會。在鳳凰航校,已經有春夏航空的學員被退訓了,他們只有兩次機會,如果長期表現不好,就會被航校的資深教官進行評估,如果評估結果還可以,那就能獲得第二次機會。如果後續沒有變好,那就會被退訓。

說實在的,按照徐明堅的表現,足夠他退訓兩三次了。

可靠著更多的機會和更優質的教學,徐明堅才勉強透過了私照,進入了儀表等級階段。

但是,後續的儀表等級跟商照階段能不能透過,其實徐明堅自己也心裡沒底。即便徐蒼對他擁有極強的耐心,可徐明堅自己心裡也有數,要是真的太差了,或許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了。

而且,航校中已經有學員對於徐明堅所得到的機會頗有微詞。將來這些人會是他的同事,如果以後還是靠著徐蒼的關係硬撐下去,那即便最後學成了,到了航空公司,那麼迎接他的也是指指點點的流言。

這樣的職業生涯並非徐明堅願意看到的。

他感激於徐蒼所做的一切,真到了某個臨界點,他會安靜地離開的。

徐明堅激動地坐上副駕駛的座位,副駕駛原打算去客艙坐著的,可想了下,沒有離開,只是往機長後面的座椅上一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徐明堅。

徐明堅剛一坐下,立即就對安全帶起了興趣。

飛行員的安全帶跟乘客的不一樣,是五點式的,也就是存在五根帶子。

“這個跟小飛機裡的都不一樣。”徐明堅琢磨著安全帶,很是興奮。他知道乘客的安全帶是什麼樣,自然是不一樣的。然而,這跟小飛機裡的也不一樣,更加複雜。

“一分價錢一分貨。”機長提了提自己腰部的安全帶:“有兩個腰帶,兩個肩帶,還有一個襠帶.你先試扣腰帶,就從那個圓的側面插入進去。”

腰帶就跟普通乘客的安全帶很像了,徐明堅在機長的指示下將安全腰帶繫好:“原來是這樣。”

“然後是襠帶,襠帶在下.”機長這邊還在說著,忽地感覺左手邊濃霧之中一片大亮,光線之下,將霧氣反射得愈加明顯。

光線之強,機長不由眯起眼睛:“什麼情況,眼睛都快瞎了。”

“咱們前面是J和K滑行道,好像是K上的飛機吧。”副駕駛琢磨道。

現在他們停留著的地方是一個遠機位,機頭方向是垂直於J和K兩條滑行道的。兩條滑行道中,K是主滑行道,緊挨著跑道,跟跑道一樣長。

J滑行道只能使用一部分,現在飛機機頭緊挨著的就是J滑行道。J滑行道進入機坪這一段基本不會使用,因為當初在設計這處停機位時,設計上有點兒缺陷,導致J滑行道上滑行的飛機的機翼有可能撞擊到停機坪上的飛機。

所以,J滑行道上只限翼展小於三十米的飛機通行。而現在主流的大型客機翼展基本都超過這個數值,自然就不會使用J滑行道了。

因此,副駕駛才猜測左邊過來的那架飛機是在K滑行道上。

機長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依舊止不住他的吐槽慾望:“這麼亮,他們不會是把著陸大燈都開了吧?遠光狗!”

副駕駛聽得非常樂呵,這個機長別的不說,嘴碎得很,基本上就沒有消停下來,一直在說話。

這樣說實話有利有弊,機長嘴太碎,容易錯失一些關鍵資訊,但是副駕駛比較喜歡這樣的,因為這樣駕駛艙不至於太過沉悶,易於交流。

“737的大燈這麼亮嗎?”徐明堅也往左邊看了眼,別說還真挺亮的,基本只能半眯著眼,根本不能直視。

副駕駛伸過腦袋往左邊也看了眼,不由奇怪起來:“燈光全開也不至於這麼亮吧,什麼飛機燈這麼亮的?我記得K滑行道離咱們還是隔了一點距離的。”

如果飛機在最近的J滑行道,距離很近,光亮充足也就算了。可飛機應該是在稍遠有一些的K滑行道,隔了些距離,在濃霧的遮擋下還這麼亮,著實是有些離譜了。

突地,副駕駛冒出來一句:“不會就在J滑行道上吧?”

“不會吧,有翼展三十米以下的大型客機?公務機燈沒這麼亮吧?”機長皺眉道。

副駕駛臉色有些奇異:“我是說”

“等會兒。”機長也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立刻將無線電發射機切換到甚高頻一部,剛準備按下發話按鈕,卻是聽副駕駛制止住了:“錯了,錯了,這是放行。”

“哦哦,不好意思,地面頻率多少來著?”

“128.75。”

機長嗯了一聲,趕緊去調地面頻率。然而,很快的時間,那股光亮愈來愈強,好像是太陽一般,在霧氣反射作用下,幾乎將周圍全部照亮了。

“不對,不對,太近了,太近了,絕對不是在K上。”機長臉色驟變,右手剛是調好地面頻率,那光亮已經將整個駕駛艙都照得通亮了。

“來不及了!”機長這時候知曉透過地面頻率告知已經來不及了。

飛機已經太近了,自己這沒來由地來一句,過來的那架飛機機組估計要反應一下,就是這麼反應時間都足夠撞上了。

更別說,如果沒有反應過來呢。

“走!”機長當機立斷,大吼一聲,開啟自己飛機的所有燈光,以求能讓對方飛機有所察覺,可以停住飛機。

不過,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駕駛艙絕對是不能留了。

大吼之下,機長立即想要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不過,說實在的,這種情況也讓機長稍微慌張了下,第一時間竟然沒有解開安全帶。

但是,機長也沒有太在安全帶上耗時間,稍微穩了下手,便是解開了腰帶,剛是準備離開,便是聽見旁邊驚恐的聲音:“機長,這個怎麼解啊?”

機長一愣,當下全身汗毛豎起,只見徐明堅扯著安全腰帶,無論如何都解不下來。

飛行員的安全帶解開方式跟普通乘客不一樣,徐明堅不得其法,是絕對解不開的。而且,徐明堅也意識到危險來臨,越急越是手忙腳亂。

“別動,我來!機長,你出來!”這時候,副駕駛挺身而出,一面讓機長先出來,一面彎腰湊近徐明堅,想要幫他將安全帶解下來。

然而,波音駕駛艙還是太逼仄了,副駕駛連往前踏腳的地方都沒有,情急之下,直接踩在中央控制檯上。

不過,左邊的飛機已經來近了,照得駕駛艙內白茫茫一片,副駕駛都睜不開眼。

“來不及了!你後退!”機長其實都準備走了,但是看副駕駛一時解不開徐明堅的安全帶,於是一把將副駕駛往後推開,然後伸手往徐明堅的座椅下方的某個小把手一按,接著朝著徐明堅喊道:“往後靠!”

徐明堅一愣,但是反應還是夠快的,奮力往後一躺,椅背一下子就往後靠了過去,人是半躺在座椅上的。

機長在幫助完徐明堅後,立即自己也是調整座椅,整個人躺了下去。

幾乎就在機長和徐明堅兩人躺下後兩秒左右,一架飛機的機翼翼尖直接撞擊橫切到機頭風擋上,從左側窗切入,貼著機長和徐明堅的面門,從右側窗切出。

機長運氣稍微好一些,有驚無險。可機翼撞斷的風擋邊框飛砸過來,打到了徐明堅左側眼眶之上,當即血流如注,徐明堅直接昏死過去了。

洱海市,春夏航空基地大樓附近坡上,徐蒼跟陸景華兩人並肩疾走。

“到底什麼情況?”

陸景華急道:“初步調查是蓉城航空的飛機在低能見下滑錯路線,原本要在K滑行道上的,結果滑到了J滑行道上。”

“J滑行道?那個有翼展限制的滑行道?”

“是的,就是這個。”陸景華點頭道:“蓉城航空的那架320右翼翼尖直接切過了我們飛機的機頭上部,飛機受損嚴重。”

徐蒼眼皮一跳:“人員呢,有傷亡嗎?”

“當時駕駛艙中一共有三人,機長和副駕駛都無大礙,不過有一個加機組被風擋邊框砸中,失血過多,現在正在機場醫院搶救。”

徐蒼腳步一下子頓住了:“搶救?是誰?”

自己最近莫不是命犯血光之災,身邊怎麼一直在見血?

不久前,他剛從劍川機場醫學部過來的,怎麼又有人送進去了。

“徐明堅。”陸景華看了眼徐蒼:“就是你授意我多加照顧的那個人。”

徐蒼倒吸一口涼氣:“徐明堅!”

徐蒼臉色驟變,這人可不能出事,牽扯太大了。

“走,去劍川。”

“徐蒼,現在劍川本場能見度很差,飛機落不了。”

徐蒼幾乎沒有遲疑:“劍川機場起了霧,那一時半兒就散不了了。既然飛機落不下去,那就走陸路。”

“開夜車嗎?”陸景華皺眉道:“到那邊都半夜了。徐蒼,要不明天再去吧,到了中午,霧氣應該就散了。”

“不行,我必須要去看一看。如果沒問題,我明天中午回來。”

“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徐蒼這麼幹幾乎就是連軸轉了,陸景華生怕他身體吃不消。

“沒事。”徐蒼擺擺手,步速加快:“我在車上眯會兒。我不會開車,你去車隊調輛車,找個靠譜的司機。”

見徐蒼心意已決,陸景華也不好再勸了:“我知道,我去辦。”

兩人快步走到公司大門,徐蒼稍微去換套衣服,他現在還穿著正裝,這種衣服穿著不舒服,不適合長時間坐車,他得去換套寬鬆些的衣服,反正陸景華調車還需要一些時間。

在基地大樓門口,兩人分開,各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然而,徐蒼這邊還沒有走幾步,突然收到了接待室的電話:“徐總,有人找你。”

“誰?”

“一個外國女人,叫露易絲·休斯的。”

“露易絲·休斯?”徐蒼思考了下,好像印象裡沒這個人:“不見了,我有急事。”

徐明堅的事情很重要,畢竟他的兒子是徐蒼未來可能的接班人,可不能出問題。

“徐總,那女人說她是許如行醫生的下屬。”

“許如行!?”徐蒼腳步猛地頓住,眼睛微眯:“她現在在哪裡?”

大約五分鐘後,徐蒼在接待室看到了那位露易絲·休斯。果然是一位金髮碧眼的美女,身材勻稱,個子很高,比徐蒼都高一些,幾乎是徐蒼見過的身高最高的女人。

露易絲·休斯一襲淡灰色的風衣,在注意到徐蒼到來後主動迎了上去,在一口流利的中文下打了招呼:“徐蒼先生,初次見面。”

徐蒼沒跟她客套什麼,直入主題:“你跟許如行醫生什麼關係?”

“許先生是我們最高的領導者,是一號。”

徐蒼臉色稍霽,如果是許醫生的人,那至少應該不是敵人:“許醫生讓你過來幹什麼?”

“不是許先生讓我過來的。”露易絲·休斯嘴角掀起一絲弧度:“意思是說,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許先生已經死了?”

“什麼?”徐蒼臉色大變:“許醫生死了?”

露易絲·休斯搖搖頭:“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無所謂,這樣更好,知道太多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徐蒼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後,立即整理好了情緒。雖說很多事情他還不太明白,但是有一件事他能感覺到的,那就是眼前這位女人來者不善。

“那你過來是為了什麼?”徐蒼冷聲道。

露易絲·休斯略微頷首致意,語氣極為恭敬:“奉二號之命,向你提供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露易絲·休斯展顏一笑:“一個成為世界上最為富有之人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