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講的很過癮,但艾克已經昏昏欲睡。看到艾克變成了自己上法術課時的狀態,溫特斯覺得再照著法術課的課本講吓去,艾克立刻就能睡著。

“還是得演示些效果更明顯的法術啊!”溫特斯心想,他仔細思考了一下還有哪些方便演示的法術。

於是溫特斯從艾克胳膊上拔下來幾根汗毛,痛的艾克一激靈,清醒了不少。

“千萬看仔細。”溫特斯叮囑艾克,他再次使用拇指按住食指的手勢,進入了施法狀態,熟悉而奇怪的擠壓感和刺痛感又出現了。

溫特斯手中的汗毛髮生了變化。就像手臂平時不小心被火焰燎到的樣子,汗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縮,最後只留下了一點炭黑。

艾克終於見識到了魔法的神奇之處,因為他沒有看到任何明火。

“這根汗毛是不是就像被火燒到一樣?”溫特斯把汗毛剩下的炭黑拿給艾克看。

“這種讓汗毛變成炭黑的魔法就是燃火類魔法。這個法術叫燃火術,剛才那個讓水汽化的法術叫汽化術。“

“這兩個法術是燃火類法術最基礎的法術。你現在明白為什麼這類魔法被稱為燃火系魔法了吧?”溫特斯彷彿像教師一樣誘導著艾克主動思考。

“沒有火焰,但是出現了像火焰一樣的效果,對嗎?”艾克邊消化邊回答道,他現在稍微有些理解了。

“對,比如說我對著燈芯使用燃火術。雖然沒有明火,但燈芯就會像接觸火焰一樣被點著。”溫特斯又舉了個日常應用的例子。

他自嘲地說:“說實話,平時幹個點燈之類的小活,在我看來是燃火類法術最實用的地方了。”

“還有那個汽化術,我接受了十年的施法者訓練,也就只能汽化那麼一點點水,所以燃火類法術實戰能力真的很差。”

溫特斯想到了燃火類法術的現狀,繼續自嘲道:“要是有一天,人們能隨身攜帶火種,燃火類法術可能就要被淘汰了。”

艾克的眼睛又快要合上了。但溫特斯完全沒注意到,他自顧自地說道:“我倒是設想過如果使用燃火類法術的能力夠強,說不定可以直接汽化敵人身體裡的血液。但我還不知道哪個聯盟施法者能有這種本事……”

“你還真睡著了!”溫特斯發現艾克已經閉上眼睛了,恨鐵不成鋼地怒斥:“你要看魔法,我給你演示,結果你還睡著了。”

“我都這麼深入淺出地給你講了,你還能困?你不如失眠時去聽聽施法者課,包你屁股一碰到凳子就睡著。”

“等等,這就是魔法?不用吟唱什麼超長超複雜的咒語嗎?故事裡的魔法師不都是學到了一段上古的咒語才變得特別厲害嗎?”艾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了溫特斯。

“吟唱個屁,吟唱給誰聽?”溫特斯怒氣衝衝地說:“聯盟境內都說帝國語,海藍人和聯省人的口音也不一樣吧?

帝國貴族不說帝國語,說舊語;古帝國人說上古語;弗萊曼人(弗萊曼Fremen,意為旅者)說弗萊曼語;絲國人說絲國語(絲國,即賽利卡Serica)。

世界各地使用的語言都不一樣,吟唱?用不同的語言吟唱,那誰唱的是對的?誰唱的是錯的?是不是還得再發明一種吟唱專用語言?你覺得絲國人的法師和帝國人的法師遠隔千萬裡可能統一使用一種吟唱語言嗎?“

“那法杖呢?魔法師的法杖總的有吧?”

“有法杖我還練這個?”溫特斯舉起了長劍比劃了一下:“我練法杖去不就好了?施法者的一切能力都源自於自己,不會受外物影響。別幻想得到什麼秘寶就能一躍成為大魔法師,不可能的。塞給普通人一把絕世好劍,他就能成為像你一樣厲害的劍手嗎?”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你想想,你上了十年的施法者課程,我直到今天才聽你解釋什麼是施法者。我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理解。讓我慢慢消化一下。”艾克好言好語地安撫溫特斯。他很瞭解溫特斯的火爆性子,知道這頭驢只能順毛捋。

溫特斯也覺得剛才自己說話有些太沖了,他心裡有些慚愧但說不出口,於是思考了一下,繼續給艾克講解:“不過法師吟唱的故事可能空穴來風、事出有因,安託萬-洛朗將軍認為對於魔法師而言,吟唱可能是一種自我暗示的手段。”

“將軍認為魔法師吟唱只是一種儀式,‘儀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儀式感’。使用某種法術,就吟唱特定的句子,用儀式感產生自我暗示。”溫特斯還是從艾克身上舉例子:“就像弓箭手相信某些儀式能讓箭射的更準,你每次比劍前不也要猛舔掌心嗎?”

“我舔掌心才不是自我暗示,我那只是習慣。”艾克臉一紅:“再說我什麼時候猛舔了……”

“你說是習慣,那就是習慣。你這所謂的習慣就是自我暗示換了個說法。”

“簡而言之就是把困難的A行為和簡單的B行為聯絡起來,然後再透過進行簡單的B行為,輔助困難的A行為更好地完成。”

“喜歡舔手掌也不用這麼不好意思吧?我每次考試還永遠都穿同一雙鞋呢?”

“就是那雙鞋底都磨平了的舊鞋!”艾克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麼死活也不肯扔……”

溫特斯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但他臉皮很厚,所以無視艾克繼續普及魔法知識:“正是因為吟唱只是自我暗示,所以安託萬-洛朗將軍發明了施法手勢代替了吟唱。”

“將軍把魔法總結為三個大類,這三個大類代表了三種不同的施法能力。同一類法術用起來很相似,不同類的法術差別就像摔跤和劍鬥一樣大。”

“摔跤是劍斗的一部分,內德元帥的劍術圖譜中有大量的篇幅在講摔跤。”艾克立刻起身反駁溫特斯。

“摔跤是(髒話)劍斗的一部分,少打岔。”溫特斯氣急敗壞地說。

“這是用燃火類法術時的手勢。”溫特斯豎起左手,用拇指按住食指。

“這是用加速類法術時的手勢。”他又用拇指按住中指。

“這是用聲音類法術時的手勢。”他最後用拇指按住無名指。

“這是你摔跤的時候。”然後他豎起了中指。

溫特斯繼續解釋道:“其實換成別的動作也可以,拔頭髮、揉眼睛、摸鼻子,什麼動作都行,只要把一個動作和一類法術聯絡起來就行。“

“將軍發明的這套手勢比較簡潔,動動手指就可以了。所以聯盟施法者一般都用這套手勢。”

“不用手勢當然也可以施法,但如果突然從使用一類法術換成另一類法術,腦子會轉不過彎。”

“就像讓你先去比一回合劍,然後突然去下一步棋。然後再去比一回合劍,再回來繼續下一步棋。施法者的魔法認知會混淆。”

“特別是使用兩類法術結合產生的複合法術時,不用手勢配合幾乎很難流暢切換法術。繫結好施法手勢的話,來回轉換就不會那麼暈。”

“所以我們這些聯盟的施法者不吟唱,只使用施法手勢。”

又是一番長篇大論,聽的艾克腦袋暈乎乎的。他消化了一小會這些內容,然後認真地說:“雖然我也沒聽懂多少,但我至少聽出了一件事:安託萬-洛朗將軍創造了許多東西,發現了很多知識,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人。”

“安託萬-洛朗·德·拉瓦錫是聯盟魔法體系之父。他雖然不會魔法,但我願稱他為最偉大的施法者。”溫特斯也收起了自己輕佻的態度,肅容說:“我覺得,他代表了我們人類勇於探究萬物規律的精神。”

“可惜安託萬-洛朗將軍過世的太早了,才五十一歲就走了。”艾克也嘆了口氣:“將軍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我當時還在剛上陸軍幼年學校什麼也不懂,只記得有一天早上老師說安託萬-洛朗將軍離世了,讓我們默哀。”

“頭疾。”溫特斯言簡意賅地回答:“據說將軍最後在研究會重新定義魔法的東西,可惜英年早逝,他的手稿也都佚失了。”

“原來能讓水變成水汽就算有法術天賦?我來也試試,說不定我也有魔法天賦呢?”艾克趕緊轉移話題,他也用手沾了點水,滴到石凳上,然後學著溫特斯的樣子對著水滴憑空用力。

“水的汽化難度很高。”看到艾克想汽化水,溫特斯連忙提醒好友:“沒有受過訓練的施法者的能力很微弱,幾乎和常人沒什麼差別。不可能汽化水。

我打個比方,如果魔法的本質是火的話,那沒受過訓練的施法者連火苗都不是,只能算打火石打出的火星。必須要經過長期的訓練才能逐漸變成火苗、最後變成火焰。

想要測試小火星得拿安託萬-洛朗將軍發明的裝置測。再說你不是測過嗎?”

“我什麼時候測過了?”艾克大驚。

“你幼年學校入學的時候沒測過嗎?”溫特斯也很意外:“陸幼入學的時候不是人人都要測一遍嗎?我就是陸幼入學的時候測出來的呀。”

“陸幼入學的時候我才九歲,我真的不記得那時候我測沒測過。怎麼測的?”艾克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沒有測試的記憶。

“我也記不住了,好像在一個房間裡,有好幾個玻璃儀器。”溫特斯撓了撓頭髮,都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他也記不住了。

“好像有個女人給我測試,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測完我就走了。再後面老師說我是施法者,我就多了一門施法者課程。”

艾克搖了搖頭,遺憾地說:“我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可能是沒給我測過,也可能是給我測過但我忘了。“

不過他快活地說:“無所謂啦,我現在試試現在我能不能讓水汽化。哈哈,萬一我是個被遺漏的絕世天才呢?試試又不違紀。”

說完,他重新蘸了一點淡鹽水,滴到石凳上。然後用手攏在水滴周圍,不讓水滴被風吹到,聚精會神地使勁盯著水滴。溫特斯坐在一旁不置可否,饒有興致地等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