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內涵。”易心沒有給黎雲一點兒眼神,一邊回答,一邊繼續作畫。

黎雲不懂油畫,也能看出來易心的這幅畫已經繪製了大半,能看出李叔的模樣了。易心正在描繪的是李叔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溝壑。她畫得很細緻,將一個年邁老人的模樣用畫筆勾勒出來。

黎雲只想到了一個很久以前寫作文時用到的詞彙——“躍然紙上”。

在易心身邊擺放著的畫作卻是另一個風格:溫暖的『色』調,沒有深刻的線條,鋪陳開的『色』彩構成了花鳥樹木那樣的風景,完全是小清新的風格。

黎雲這樣看了一圈,就理解了易心所說的“內涵”。

“你的那個男朋友喜歡這種風格?”黎雲猜測著,又問了一句。

易心這次給了黎雲一個鄙視的眼神。

“只有外在軀殼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易心文縐縐地說了一句,“這是驚喜,你懂嗎?是一種觸動心靈的衝擊感。”

易心可能是以前沒機會和人暢談自己的戀愛經,這會兒就抓著黎雲開起了講座。

簡而言之,就是先讓男朋友喜歡上她完全女『性』化的柔美一面,再表現一下她深刻的思想內涵,震驚對方,讓對方將好感徹底轉換成愛戀。

“你對方天也是這樣?”

黎雲還記得那個前男友的名字。

易心點頭,“那個有些不一樣。我們在健身房認識的,他喜歡我的身材和長相,我後來約會的時候淑女了一把。之後在他面前一直小鳥依人。那傻『逼』大概當我好忽悠了,去追他公司老總的女兒了。”

黎雲和李叔都差點兒嗆到。

易心毫不掩飾自己對方天的鄙視。

“你那時候的確不知道吧?”黎雲懷疑地看著易心。

“嗯,是不知道。”易心點頭承認,“他該慶幸我不知道啊。他也幸好是碰到了那隻報喪鳥。”

黎雲和李叔都沉默了。

他們都能想象出來,要是那個被報喪鳥害死的白穎真的出現在了易心面前,方天又沒有被報喪鳥盯上,他會在易心手中被折磨得多慘。

黎雲遲疑了一會兒,“你以前的那些男朋友呢?”

他不希望哪天警察突然上門,宣佈易心其實是他們抓了很久的連環殺人兇手。

“你把我想象成什麼人了?”易心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以前大多是和平分手,好嗎?我又不是那種故事裡的苗女。”

“大多?”

“真的有苗女嗎?”

黎雲和李叔各自發問,問的還不是相同的問題。

兩人聽到對方的問題之後,都意識到了易心短短兩句話中巨大的資訊量。

“我沒遇到過苗女。”易心回答了李叔的問題,不帶停頓地繼續說道,“放在從前,被人發現我是妖怪,當然不是和平分手就能收場了。會選擇偷溜走的,已經算是好人了。”

黎雲和李叔一怔。

易心立馬對著李叔訓斥了一句,“你表情別變啊。”

她好似對過去的那些戀愛沒有任何留戀,也不存在任何傷悲。

黎雲腦補了很多悲慘的人妖戀、人鬼戀劇情,但他本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易心又不配合,這種淡淡的憐惜情緒很快就衝散了。

黎雲低頭看起了李叔的稿子。他不是文學專業的,只是作為一個平日裡經常接觸網路的年輕人,看看這故事有沒有意思。

看完之後,黎雲就對李叔比了個“ok”的手勢,帶著稿子去了四樓。

薛小蓮還在陽光中打盹,姿勢都沒改變過。

黎雲看看薛小蓮,又想到了剛才雲淡風輕訴說過往的易心。

尹士康醉酒後說起從前,有很多的感慨,但情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黑無常被他們撞見當模特,也只是警告他們別帶壞白無常,再無別的話。

他們這些存在了很久的人,似乎都有一種看穿世事的淡定。

李叔這位八旬老人的身上其實也有這樣的味道,但他在某些時候表現出了常人的那種急切。

“在想什麼?”

黎雲回過神,對上了薛小蓮的視線。

薛小蓮也就對著他微笑了一下,已經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見絲毫睏意。

“剛才和易姐說到她戀愛的事情。”黎雲很坦誠地說道。

“時間能沖淡一切啊。”薛小蓮好似看穿了黎雲的想法,放下杯子,這樣說了一句。

“只是因為時間嗎?”黎雲問道。

“你擔心成為鬼之後,除了發瘋,還有其他副作用?”薛小蓮笑起來,“不會的。只是因為時間而已。”

黎雲點點頭,將李叔寫的故事展開,也開啟了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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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異聞:

網友投稿:那個案子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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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我又來投稿了。

我是上次投稿那個“撿到一袋屍體”的po主。最近,姑爺爺的那間房又出了點問題,還有那起在調查的無名屍體案件,聽說有了新進展,我想投稿說一說。

先說房子的事情吧。

上次說到,房子裡面腐爛的味道一直沒有散掉,在中介掛牌之後,只短期出租過,租客很快都退租了。我們家裡想著再沒有辦法,就聯絡電視臺,上上那類求助節目,看能不能透過電視臺請到專家來研究。

這件事沒什麼進展。我們家沒有這方面的門路。聯絡過本地電視臺後,他們對這個題材不太感興趣,婉拒了我們。

我們家還在一籌莫展的時候,鄰居給我爸打了電話。

鄰居是住在姑爺爺家隔壁那一間房的老鄰居,年紀也不小了,我看他得有六十歲、七十歲的樣子,具體年紀不太清楚。就我所知,他是獨居老人,好像有孩子,但我從來沒見到過。過年給姑爺爺拜年的時候,都沒見到他家裡有人。他有幾次過年的時候到姑爺爺這邊坐坐,和我們打個招呼,姑爺爺還叫他留下來一塊兒吃飯,說他回去也是一個人。因為當了很多年的老鄰居,聯絡方式大家都有,有事情可以幫忙聯絡。

但我們之前都沒有這樣聯絡過。所以我爸接了電話之後,講了半天,才知道他是誰。

這個大概用了兩三分鐘吧。對方年紀大,交流起來有些困難。我爸是這麼說的。他接電話的時候我不在旁邊。

他剛想起來對方是誰了,打了招呼、問了好,要問有什麼事情來打電話的時候,那個老鄰居只說“你們家的那間房”,就這幾個字,說完電話就斷了。

真的,就這樣!我爸給我轉述,給我媽說,還有家裡其他人、那邊的鄰居、社群的人,都這樣說。就這幾個字,剛講完,電話就掛了。

因為電話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打來的。我爸回撥過去,都沒人接,就算了。他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姑爺爺那間房。

房門鑰匙我們家有一把,上一個房客退租的時候,還給了我們,還有就是中介那裡有一把。因為房間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爸也沒有特別在意那把鑰匙。他到了那邊去開門的時候,發現鑰匙不對,門開不了。他敲那個鄰居的門,也沒人回答。

那裡還住著其他老鄰居,都說那天早上那個爺爺沒出來過。

隔壁那個鄰居爺爺有將備用鑰匙放在居委會。我爸他們交流居委會,居委會的人開了他家的門。

我爸是聯絡了中介,將姑爺爺的那間房房門開了。

奇怪的事情是,他們開門之後,鄰居爺爺那裡沒有人,鄰居爺爺躺在姑爺爺那間房的床上。那時候,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