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五里堡子村部的燈亮了。

他們村的燈,比十里溝晚了幾個月,但藉由安寧的緣故,也算安上了。

此時,村裡原先的曬穀場,隊裡大喇叭下的黃色燈泡,亮著。

黃色的燈光下,八個男生跪在地上,臉上又添了幾道傷口,頭髮比鳥巢還亂。

孫大壯和五里堡子的隊長,各自守著一邊兒,楚河漢界般的分明。

安寧就在孫大壯的身後,手裡的鑼被江夏拿走了。

“孫大壯,今兒你們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還不明白嗎,送畜生回家。”

對面五里堡子的隊長,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可他是個特別要面子的人,這都讓人打上家裡來了,丟人。

最重要的是,跪著的八個人,就有他自己的兒子。

“他們做的不對,我們自己會教,你們動手是什麼意思?”

孫大壯一步不讓的說:“你要是會教,我今晚就不能逮著他們。”

“再說了,你看見我們動手了嗎?”

“這都是你們自己人打的,最起碼人家知道禮義廉恥,不像有的人。”

孫大壯就差把手指頭指在對面人的臉上了。

八個男生牽頭的人,就是對方的兒子。

五里堡子的隊長,乾脆不理孫大壯,喊著地上的幾個人站起來。

嘴裡不乾不淨的說:“自家姑娘要是乾乾淨淨的,能招來別人嗎。”

“草泥馬的!”

一句話,點燃戰火。

安寧這邊,幾位親爸都在這呢,攔都攔不住的衝了出去。

對面的人雖然覺得不對,但被別的村打了過來,不出手怎麼行。

打起來了。

安寧在第一波動手的時候,就衝了過去。

接下來,就看見一個靈活的身影,一拳放到一個,回身一胳膊肘子又放倒一個。

江夏拿著大鑼,跟在安寧的身後,查缺補漏的擋一擋,踹一踹。

五里堡子的人越來越多,孫大壯這邊的人不多,但都是村裡戰鬥力最強的人。

再加上安寧和江夏兩個大殺器,安國慶這位打遍十里八村無敵手的猛將,一時間戰況有些焦灼。

群架這種事情,真的是越打越激烈,要不是有人報警,公安的到來,還不一定能結束。

半夜十點,依舊是那個曬穀場。

中間站著三位公安,兩邊是都有些負傷的村民。

“來吧,說說吧,因為點啥啊?”

“他們不要臉!”

“你們才不要臉呢!”

“你再說一個試試?”

“你個老不臭要臉的,我說你能咋地!”

雙方,比比劃劃,又罵起來了。

“都閉嘴,在吵吵,全部帶走。”

中間的公安,嗷的一嗓子,震住了兩邊的人。

經過一番瞭解,公安終於瞭解了情況。

這事兒….打的活該。

兩邊都沒人想去公安局,再加上法不責眾,參與打架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最後,雙方經過口頭教育,八個男孩給道歉,這件事就這樣的結束了。

在公安的目光下,孫大壯帶著村民們一起回村了。

“來來,咱們吹打起來。”

孫大壯也是有幾斤反骨在身上的,後面受傷不重的村民,再次拿起手中的嗩吶,二胡,吹拉彈唱起來。

安寧不知道什麼時候,混到了一把二胡。

吱啦啦的拉著,也沒個曲調兒。

但是整個人,比會拉的還要興奮。

江夏拿著那個大鑼,配合的敲打著,聽著安寧的神曲,一路朝著村裡走去。

十里溝的囂張姿態,讓後面五里堡子的人看著就來氣,一看見自家惹事的根源,褲腰帶柳樹條子,全部招呼上。

揍一頓,還是輕了。

出了五里堡子,彈唱也就停下來了。

身上多少都捱了幾下的村民,三三兩兩的走著,精神高漲。

贏了!

不管男女老少,年輕幼小,喜歡贏,是骨子裡的。

江夏也終於有機會詢問一下安寧了。

“二胡咋跑你手來了?”

“三叔手掰了一下,拉著不得勁兒。”

安寧側頭問:“我拉的咋樣?”

“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你說啥?”

江夏聲音嚴肅的道:“假話就是,你能成功給我送走。”

“真話呢?”

“真話就是被送走的我,聽了你的曲兒,忍不住的想活過來,告訴你別拉了。”

江夏說完,只聽見一聲悶悶的砰聲。

安寧豎起來的小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的鑼躲開幹什麼?我沒想砸你。”

安寧不好意思的道歉,江夏表示沒關係,落後一步小聲說:“下意識行為。”

他不想安寧疼。

“等我練會了的。”

安寧抱著二胡,快走一步,回去就找三叔學拉二胡。

後面的江夏,還有時間點評的說:“這個不服輸的勁兒,太像我了。”

一路走了十幾分鍾,十里溝的村民,進了村裡後,一家一家的都回去了。

安寧跟著安三成,安國慶,還有安國平一起回了家。

江夏帶著第一次參與群架的李成澤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安寧準時出來跑步,剛出門口,就看見了李成澤。

“你昨天打了幾個人?”

安寧和身後的安國平同時上前,一左一右的觀賞著中間的李成澤。

中間的李成澤,左眼烏青,右眼青紫,顴骨腫的老高,嘴唇厚的像中了蛇毒。

“我——偉大——-人——-”

“姐,他說啥?”

“我哪知道。”

“他說,他一個人都沒打著。”

江夏帶著大黃從院子裡出來,隨手遞給李成澤一個雞蛋。

“自己揉一揉吧。”

李成澤拿過雞蛋就放在臉上,被江夏嫌棄的搶過來。

“剝皮!”

李成澤單邊嘴角絲絲的出了一口氣,跟在安寧身後,準備跑步。

“這樣還能跑?”

“放心,他都打臉上了,身上一點事都沒有,啥也不耽誤。”

江夏的解釋,讓安寧的臉上出現了不理解的表情。

這是把臉送給了人家的拳頭,對準了打的嗎?

李成澤到底怎麼被打成了這個樣子,成為了一大未解之謎。

晨跑開始,當晨跑結束後,安寧招呼大家停下。

“今天開始,我教大家一套拳,想學的就學,不勉強。”

安寧收了三太爺的饋贈,總覺得該為村裡做點什麼。

強身健體,算是第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