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在二維空間內衝至窮奇惡念側翼六米處,身形乍現,他腳踩一塊兒工人留在這裡的木板邊緣,將其豎起,同時腳下發力將其上挑。

劉春花死後,朱強已經徹底瘋狂,窮奇惡念完全包裹了他,儘管沒有見過蘇臨這種奇特的能力,但他還是很快鎖定了蘇臨的位置,直接衝了上去。

恰逢木板向上翻轉著騰飛,窮奇惡念雙翼揮動,衝刺間就殺向木板升起後在原地的黑影。

噗嗤——

利爪刺穿編織物的聲音響起,窮奇惡念打中了,但那只是蘇臨的西裝,他本人早已不在那裡。

而那塊兒木板此時剛好翻轉到窮奇的正上方,一個扁平的影子實體化,正是蘇臨!

他在第一次流放自我時就脫去了外衣,在挑起木板的一瞬自己也進入了木板的二維面上,外衣則是在原地自由落體。

若這一瞬停頓,必然是荒誕怪異的畫作。

惡念的氣息在城市內如觸手般升騰,在大樓的頂層天台上,神話中的兇獸利爪破開衣衫,咆哮聲震動全程。

猩紅的大日為背景,木板騰飛翻轉向天,男人倒衝向下,上身的白與背景的猩紅形成鮮明對比,他眸子揹著大日,卻有別的光輝在綻放。

漆黑的窮奇、猩紅的大日、白衣的男人,惡與善的交織,便是這畫卷的最後一張。

黑在蔓延,白在收斂,當繪圖填滿,惡便滔天。

那便由他來做這畫卷的最後一抹白,把善與義送往明天!

蘇臨手中的魂念封印之書綻放著白光,按在了窮奇惡念的脊樑上。

白色的光華如水般擴散,他這一掌穿透了惡念外衣,直至內部的朱強。

吼——

在窮奇惡念憤怒不甘的咆哮聲中,數不清的無形惡念在收縮,被魂念封印之書吸入其中。

噗通——

蘇臨狼狽的滾落在地,與朱強的肉身錯身而過,他是踩著木板借力下衝的,賭的就是個生死,他賭贏了,窮奇惡念沒能躲開他這出奇制勝的一擊。

而人級的封印道具也的確給力,直接將附在朱強身上的窮奇惡念主體吸收封印了,一塊兒灰色的石板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石板中心多了個圖案,是窮奇。

蘇臨感覺自己的右臂斷了,忍痛起身喝了一份恢復藥劑,警惕的看著朱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日的猩紅退去,城市內的惡念緩緩消退,讓蘇臨鬆了口氣。

他走到那處帳篷旁,掀開後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搖頭笑了笑,“任務指示還真是有迷惑性。”

是的,他在對話期間一直在觀察朱強,他感覺包裹在外面的惡念形體處於半虛半實,但下面的人卻像是個真實存在的。

因為他掌握有空間系能力,所以對這種格外敏感,於是他就在想,會不會眼前的怪物就是朱強的屍體,又或者說,朱強‘還活著’

果然,他最後的判斷是正確的,他接到的只是個隱藏任務而已,完成隱藏任務不代表通關。

而這個目的地是劉春花心中的目的地,也就是她藏屍體的帳篷,但任務上可從沒說帳篷內有屍體,更沒說幫助劉春花就能通關。

在他看來,這個隱藏任務更像是一種對異人立場的考驗。

若是他選擇幫助劉春花,也不會是死局,下策是他可以拿劉春花當籌碼和朱強周旋,但隨著時間推移,副本難度升級,朱強的最後意識也可能消失,這種方式是有風險的。

中策是他帶著劉春花直接跑回幸福家園,那個地方是朱強兒時的淨土,恐怕被侵蝕的速度會更慢,在加上他有‘人質’,將有很大可能撐過三天。

中上策是他唆使劉春花配合自己,他將魂念封印書給這個惡毒女人,等靠近朱強後,她再襲擊自己的丈夫,把封印書用了。

沒什麼上策,起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限的資訊中他還沒想出來。

他選擇的是下下策,就是和窮奇惡念開戰,方才的交鋒看似短暫,但其實他也只有一次機會,一旦過上幾招,窮奇惡念摸明白自己的能力後,他的勝算就很低了。

對方力量強,速度快,而且惡念擁有無窮恢復力,怎麼看他方才都是在玩命。

蘇臨很少幹這種把腦袋壓上賭桌的事,但他就是莫名的不爽,根本不想用中上策,讓一個惡毒的女人再次用演技去‘擊殺’她的丈夫。

他這個人很隨性、自戀、在外人看來可能還有點神經質,但不意味著他沒有正常的三觀,他也會有正常人會有的情緒。

只是他比絕大多數人都冷靜,能擅長用頭腦去深入思考某件事。

“遊戲總不能是三觀不正吧……”

蘇臨一邊正骨一邊吐槽,護送劉春花保住她狗命就給一萬山海幣,這對於轉職者來說都是鉅款了,而任務失敗則是要扣除2000山海幣。

換一個異人來,多半不會選擇擊殺劉春花,怎麼也要看完帳篷領了獎勵再說。

但其實如果想要擊敗窮奇惡念的話,蘇臨沒得選,他必須要給對方突然性的震撼,轉過去看一下帳篷,他的突襲計劃可能就要失敗了。

他走到朱強身邊,心裡揣摩著山海遊戲的意圖。

他不認為山海遊戲是個推崇真實之惡的系統,但這個隱藏任務如果只是對異人‘正直’的考驗的話,他覺得也太無聊了。

所以他猜想,是否自己的隱藏任務失敗,才是真正的成功?

在自己做出這種選擇,以最高難度度過了副本的危機後,真正的獎勵還在後面?

蘇臨俯身,摸了摸朱強的脖頸,“所以說,超凡的世界,真是太有趣了。”

他將朱強扶起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這個身高一米八五的壯漢悠悠轉醒。

他在醒來後只是抱著腦袋蹲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大概過了兩小時才開口:“兄弟,謝謝你。”

“看來都還記得。”

蘇臨遞給朱強一支菸,他自己不抽,但放在儲物空間內有時候副本社交可能用得到。

“謝了。”

朱強點上煙,看著這熟悉的城市,表情惆悵,“記憶很零碎,但我大概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會去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