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恍然大悟,一臉喜色道:“好主意,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也不怪我沒有想到,平日裡我與鎮子裡的娘們也不打交道,都這把年紀了,再被娘們嫌棄,我自己都還覺得有些丟人呢。”

老呂哈哈大笑道:“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

“行了,就是滷肉還有酸菜,後面等到楚南迴來之後,再讓楚南親自登門拜訪一番,亦或是將這個人情還給秀靈宗的某人。”

“人生在世,也就這麼回事兒。”

這些年來,老陳一直都在教養小楚南,沒怎麼和女人打過交道,需要和女人打交道的事情,老陳難免心有迷惘。

……

……

入夜,白竹林,星光漫天。

楚南,徐元,齊峰三人同坐一桌,幾盤小菜,一壺美酒,足以對得起今夜的月色。

見識過楚南的辭賦之後,齊峰對楚南心裡徒然生了幾分敬意,這份敬意,非對文人的敬意,只是對楚南本人的敬意。

“這篇辭賦,我事後會銷燬,不會讓它流傳出去,我大秦陛下看到殿下這樣的辭賦,估摸著心中感想複雜,一來會覺得,這氣勢太強,非文人該有的氣象,二來,陛下若是知曉殿下是西洲人,而非大秦子弟,心中也會感到遺憾,為何這樣的俊才,並非出自於大秦境內。”齊峰徐徐說道。

楚南若有所思,沒想到一篇辭賦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文人相輕是一回事,而文人某些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最是陰狠毒辣。

楚南舉杯抿了一口酒水,輕聲道:“原來如此,受教了。”

齊峰繼續說道:“單就《極賦》的文采,是可以進入前一百的,然有些偏題,故而,沒能給殿下名次。”

楚南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

齊峰主動給楚南添了一杯酒,一旁的徐元順勢說道:“明州刺史之女,這一次也參與了竹林之會,我們當下所在的位置,就是夏蓉原本的位置,這一次,夏蓉是專門為了賢弟而來。”

“昨日偶遇,我為了少去一樁麻煩,便代替賢弟答應夏蓉事後可以和我們坐在一起,吃一頓酒,刺史之女的顏面,還是得給一給的。”

齊峰無奈一笑道:“而今年華璀璨,心中所想,當是令山河社稷更加壯美非凡,從未想過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她既然來了,那就坐在一起吃一頓酒,也無傷大雅,至於其餘的事情,我大致沒有那樣的閒情雅緻。”

徐元哈哈笑道:“也是,賢弟有著大好前程,也許往後,可以成為當朝駙馬呢。”

楚南默不作聲,稍微一想,便可知曉齊峰這樣的人,身邊從來都不會缺乏年輕貌美的姑娘家,所以他對風花雪月的事情不感興趣。

也許,是他心中志向堅定,從而導致不喜小情小愛。

而徐元說齊峰往後有一定可能成為當朝駙馬,的確是一句玩笑話。

丞相之子,娶得一位公主殿下歸家,也算是天造地設,然齊峰的位置已經很高了,再成為駙馬,齊家在大秦境內的影響力,就有些太大了。

不過往後具體局勢如何,也無法猜測,人與人可以走到一起,除了投緣,更多是形勢使然。

齊峰應道:“沒想那麼長遠,兄臺說笑了。”

徐元道:“明日夜間,我們小聚一場,隨後,我便要和楚王殿下前往黃河谷,日子上算起來,黃河垂釣也快開始了。”

“若是運氣好的話,我會給賢弟留下一條黃河鯉魚。”

這就是徐元,說話做事滴水不漏,明明知曉自己將會得到黃河鯉魚,還故意說運氣一事。

齊峰聞後,眼神一亮,笑道:“好啊,說起來我吃黃河鯉魚,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近些年來四處打聽黃河鯉魚的著落,始終一無所獲。”

徐元道:“那我的運氣要很好才能給賢弟分一條黃河鯉魚,暫時先不說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了,來來來喝酒。”

一夜無事,第三日,一切如常。

第三日的考題,是何為“光義!”

這個命題,涉獵廣泛,極其考驗讀書人的學問義理,人生志向,以及具體的權謀手段與為官之道。

楚南和徐元並未留在竹叢雅間,而是來到了白竹林之外的地方,尋訪地方小吃美食,算起來,也還是有那麼幾分文人的雅士風骨的。

只是這樣的雅士風骨,多少有些上不了檯面。

而那廟堂之上的多數文人,在做學問一事上,並不願意怎麼下功夫,但是在求田問舍一事上,尋花問柳一事上,還是頗有造詣的。

楚南寫出了《極賦》,便已經覺得此次不虛此行,心中坦然之氣更上層樓,雖境界修為依舊紋絲不動,然對於罡氣的理解,略微有所寸進。

這一日光陰,無所事事,甚是慵懶。

下午時分,齊峰便整理好卷子,取出了最後的三十人,而那夏蓉,也在最後的三十人之列中,女學子在這三十人中,佔據五個位置。

人數不多也不少,從一開始,齊峰便會決意取出五個女學子,單論學問義理,這五個女學子,其實不如諸多落榜的男子,可這也是一種另類的公道。

至少那夏蓉,單就才能無法走到最後,可她是明州刺史之女,明州官場也是需要一個顏面的。

入夜之後,夏蓉如願以償的和齊峰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姑娘家眼眉低垂,顧盼之際,眼神柔情似水,恨不得漫漫潮水,將眼前的齊峰公子給淹沒。

齊峰居主位,主持道:“齊聚一堂,甚是開懷,姑娘遠道而來,不知近幾日可曾習慣這白竹林的風水地氣?”

夏蓉微微低頭,輕聲細語的回道:“白竹林本就是風雅之地,來到此處,心懷坦然,更是有幸遇見了公子,實乃我的福氣。”

遇到喜歡的人,說話的態度自然是不一樣的,夏蓉那副天然的傲氣,在齊峰面前,蕩然無存,果然,女人還是很擅長偽裝的。

楚南只能視而不見,然夏蓉眼角的餘光瞥見桌角盤臥的那條黃狗,眼神深處流露出一絲絲的嫌棄,沒想到這張桌子上還有人進行那跟風效仿之舉。

一時替丞相之子感到遇人不淑。

然下一刻,便看見齊峰手法略顯拘謹的給楚南倒了一杯酒,夏蓉心裡頓時一沉,這二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徐元擅長話術,言道:“夏蓉姑娘蕙質蘭心,風采過人,言語就是動聽,看著也很動人,使得這涼爽的夏夜,更加多姿多彩。”

有些敷衍,可該敷衍的時候,還是得敷衍。

因為場面話,總不能讓楚南來說,再者,楚南也不太擅長這些。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