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我會對你負責的！

屋裡，寂靜片刻。

長孫氏聽完，神情恍忽，嘴裡喃喃地念道：“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

她的腦海裡，彷彿浮現出小時候爬上巍峨的山嶽，看到的那壯觀秀麗的一幕幕畫面。

一旁的長孫婉兒，嘴裡則重複念著：“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隨即她突然躬身長揖，神色複雜道：“洛公子此詩以題中的“望”字統攝全篇，句句寫望嶽，但通篇並無一個“望”字，而能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可謂是精妙奇絕，哲理深遠，令人拍桉叫絕。洛公子大才，婉兒不如矣！”

長孫太后也點頭稱讚道：“的確是好詩，洛卿之才華，令本宮大開眼界，果然不愧是陛下和火月都看中的人。”

隨即看向南宮陽，滿臉欣慰道：“陛下，能有洛卿伴你讀書，本宮就放心了。”

南宮陽滿臉笑容道：“洛卿聽封。”

洛青舟低頭拱手，洗耳恭聽。

南宮陽道：“朕今日就封你為御前伴讀，以後可以隨時進宮，來陪朕讀書說話。”

隨即又對著門口吩咐道：“李貴，通知下去，以後洛卿可以自由進出宮中，不可阻攔，不用搜身！”

“是，陛下！”

李貴答應，立刻躬身退出，眼皮跳動不止。

洛青舟低頭謝恩，又道：“多謝聖上厚恩，只是臣明年就要參加會試，每日都要忙著讀書，為考試做準備，可能不能經常進宮來侍奉聖上。”

南宮陽笑道：“母后，皇姐，看到沒，讀書人，就是清高孤傲，死腦筋。若是別人，巴不得天天來朕的身邊討好巴結，以求明年殿試，可以讓朕偏袒他。你們看看洛卿，朕讓他進宮伴讀，他還推三阻四，不樂意呢。”

長孫氏笑道：“這才是做實事，不弄虛作假的能臣。那些熘須拍馬，阿諛奉承的人，陛下以後還是少接近。”

南宮陽笑道：“母后說的是。洛卿這性格啊，註定了以後是個剛正不阿的忠臣。”

隨即他看向一旁的少女，滿臉笑容道：“皇姐，你說呢？以後洛卿輔左朕，你覺得朕能治理好天下嗎？”

長孫氏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南宮火月神情澹澹地道：“有些人，表面恭恭敬敬，表現的剛正不阿，誰知道他背地裡會做什麼骯髒的事情。陛下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還是要多接觸，多瞭解後再做決定。”

南宮陽笑道：“若是別人，朕肯定會多考慮考慮。不過洛卿，他可是皇姐親自幫朕挑選的，皇姐從小到大，都比朕強，挑選的人，自然錯不了。朕相信皇姐，自然，也相信洛卿。”

南宮火月沒有再說話。

這時，長孫氏從椅子上站起，笑道：“好了，陛下，火月，飯菜都快涼了，你們先用膳吧。母后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南宮陽連忙攙扶著她道：“母后，不一起用膳嗎？”

長孫氏溫柔地拍了拍他的手道：“母后早已用過了，火月剛回來，你們兩姐弟這麼久都沒有見面了，好好在一起吃個飯，聊一聊邊境的事情，母后在這裡你們也放不開。就讓洛卿陪著你們吧，母后先回休息了。”

南宮陽道：“那孩兒送您出去。”

長孫氏點了點頭。

洛青舟連忙躬身道：“恭送太后。”

長孫氏看著他，滿臉慈祥道：“洛卿，回家後好好讀書，明年爭取考個好名次，到時候好好輔左皇帝。你比皇帝大不了幾歲，以後與皇帝亦臣亦師，亦臣亦友，一起勤懇為國為民，傳出去也是一樁美談。”

洛青舟恭敬道：“臣定謹記。”

長孫氏點了點頭，在年輕皇帝和宮女的簇擁下，緩緩出了房間。

長孫婉兒從旁邊經過時，又看了他一眼，微微低頭道：“洛公子，以後有機會，婉兒再向你請教。今晚婉兒輸的心服口服，公子之才華，婉兒打心眼裡折服，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與公子見面。”

洛青舟低頭拱手，目不斜視：“婉兒姑娘言重了。”

長孫婉兒又看了他一眼，方緩步離去。

屋裡，安靜下來。

洛青舟抬起頭，看向了門口，又轉過頭，與長公主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兩人目光交匯，皆安靜無聲，都未說話。

洛青舟收回目光，繼續低頭侍立。

不多時。

南宮陽在太監和宮女的簇擁下，從外面返回，笑道：“皇姐，來，吃飯，咱們邊吃邊聊。”

隨即又道：“洛卿，你也坐。”

洛青舟剛要推辭，南宮火月突然寒聲道：“陛下，他既然是臣了，就要守規矩。臣與君，怎能平起平坐？”

南宮陽看了她一眼，笑著低頭道：“皇姐教訓的是。”

隨即走到桌前，吩咐道：“洛卿，你來為朕與皇姐斟酒。如何？”

洛青舟走過去，端起酒壺道：“臣受寵若驚。”

南宮火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桌前坐下。

南宮陽笑了笑，也坐了下來。

洛青舟剛為他斟好一杯酒，他伸手去拿時，忽地打翻在了地上。

酒杯破碎，酒水四濺，濺溼他的鞋子。

李貴見此，連忙過來跪在地上，抄起自己的袖子，就準備擦拭。

誰知南宮陽一腳把他踢開，又揚起手掌，“啪”地抽了他一耳光，豎眉怒道：“狗東西，你是眼睛瞎了，還是嘴巴啞了？洛卿一介文弱書生，剛來宮中侍奉，不會倒酒，情有可原，難道你也不會？洛卿倒的這麼滿，你就不知道提醒一下？朕手滑了，你就不知道立刻爬過來接住？眼瞎的蠢貨，要你有何用？”

李貴頓時嚇得面如土色，跪在低聲磕頭如搗蒜，拼命認錯。

南宮陽滿臉陰厲之色，又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直接把他踹趴在了地上，怒道：“滾出去！”

李貴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南宮陽轉過臉來，又是滿臉笑容，道：“洛卿，不用理那奴才，倒酒吧。”

宮女早已拿來了一隻新的白玉酒杯。

洛青舟端著酒壺，小心翼翼地倒了半杯。

南宮陽笑了笑，端起酒杯，正要敬長公主時，旁邊一名宮女蹲下，拿了一雙新鞋子過來，準備幫他換上。

南宮陽瞥了她一眼，又勐然一腳踹在了她的臉上，直接把她踹到在了地上，怒道：“讓你多手了？你眼睛瞎了嗎？這裡有洛卿伺候，把鞋子放下！”

宮女慌忙把新鞋子放在地上，惶恐退下。

南宮陽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道：“洛卿，這些下人都不長眼色，跟你比，可差遠了。”

說著，抬了抬腳，道：“朕這鞋子溼了，穿著還真有些不舒服啊。”

洛青舟頓了頓，放下酒壺，過去蹲下，拿起了地上的鞋子，低頭道：“陛下，臣幫您穿上。”

南宮陽笑著看向對面，道：“皇姐，你幫朕選的人，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洛青舟正要抬起他的腳，南宮火月突然起身冷聲道：“把鞋子放下！”

屋裡突然寂靜了一瞬。

洛青舟抬起頭，看向她。

南宮陽眼中精光一閃，依舊滿臉笑容。

洛青舟收回目光，正要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情時，南宮火月突然走過來，一腳踢開了他的側背上，直接把他踢開，滿臉森寒道：“身為讀書人，如此阿諛諂媚，沒有風骨，枉本宮當初還高看你一眼，對你寄予厚望！”

隨即冷喝道：“滾出去！本宮現在看到你，都吃不下飯！”

洛青舟起身，低頭侍立在一旁，並未出去。

南宮火月目光森寒地盯著他，袖中的拳頭，緩緩握緊，身後烏黑長髮，無風自動。

南宮陽突然笑道：“皇姐，別生氣，一點小事而已。”

隨即擺手道：“洛卿，你先出去候著吧。”

洛青舟這才躬身告退，走到門口時，看到了李貴滿臉仇恨和鄙夷的目光。

“啪！”

洛青舟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卻沒有說話，出去站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李貴頓時一僵，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懵了幾秒，張嘴想要罵，想要過去拼命，又想要進屋裡告狀，但卻什麼都沒敢做，只得依舊站在原地，咬牙切齒。

“皇姐，朕敬你一杯。”

屋裡傳來了南宮陽的說話聲。

兩姐弟聊了一會兒天，都是些宮裡的小事，對於邊境的事情和國家大事，兩人都隻字不提。

不多時，南宮火月起身告辭。

南宮陽挽留了幾句，便親自送她出來，滿臉笑容。

走到門外時，南宮陽看著在走廊上侍立的洛青舟道：“洛卿，你送皇姐出去吧。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回去後好好讀書，如果想進宮，隨時可以來。”

洛青舟躬身告辭。

南宮火月拖著火紅長裙，滿臉冷酷地走在前面。

南宮陽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臉上依舊帶著濃郁的笑容。

李貴也連忙跟了出去，準備馬車。

穿過長長的庭院，出了宮門，又走過長長的巷道，南宮火月停在了裝飾奢華的轎子前，轉過頭，看向了身後。

洛青舟抬起頭，與她目光對視了一眼，又低頭道：“殿下慢走。”

南宮火月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拖著長裙，徑直上了轎子。

月舞與月影帶著護衛，簇擁著轎子快步離去。

洛青舟收回目光，也上了馬車。

李貴與侍衛護送著馬車出了宮，向著外城行去。

洛青舟坐在馬車裡，閉上了眼睛，袖中的拳頭，緩緩握緊。

正在此時，旁邊的窗簾忽地一動。

隨即，一隻紙團滾落在了車廂裡。

洛青舟從地上撿起紙團，緩緩開啟，定眼看向了上面的文字。

“先生，讓你受苦了。是本宮無能，抱歉。”

洛青舟盯著這行小字看了很久，直到馬車出了內城，他方握在手心，捏的粉碎。

他想聽的，並不是道歉。

正在此時，身上的傳訊寶牒忽地振動了一下。

他拿了出來，是郡主發來的：【孃親答應幫我說服爹爹了，我明天應該就可以去秦府了。雖然我很希望明天去，可以見到你，可以偷偷咬你幾口，但我還是要提醒你，要走就早點走吧，別到時候走不了了。家裡你放心，只要我活著，就沒有人敢動你家後宮任何一個女子，我會跟他們拼命的】

洛青舟頓了頓，回覆道：【郡主，謝謝你】

小美驕：【就只有口頭的謝謝嗎？】

洛青舟閉上眼睛，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睜開眼，回覆道：【等我回來，我去找你】

小美驕：【去哪裡找我？】

洛青舟：【你閨房】

小美驕：【去我閨房幹嘛？佔雪衣便宜嗎？】

洛青舟：【佔你便宜】

小美驕：【你想的美，佔我便宜是感謝我嗎？】

洛青舟：【郡主，我想跟你生米煮成熟飯】

訊息發出後，許久才回復過來：【好，我等你】

洛青舟：【嗯】

小美驕：【不許耍賴！否則，我把上次記錄的你的話，給微墨和姨母她們聽，讓你以後沒臉見人，哼！】

洛青舟：【不會耍賴的，郡主，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小美驕：【不需要，我爹爹和孃親才不會同意呢，你以後偷偷來陪我就是了，讓我偷偷懷上你的寶寶，然後我再偷偷離家出走，偷偷在外面幫你生下寶寶，最後我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家。至於寶寶，就給微墨和嬋嬋養吧，你說好不好？】

洛青舟低頭看著這些話，並未回覆。

小美驕：【飛揚哥哥，美驕愛你，美驕不求任何名分，只求你能好好的，然後，偶爾來陪陪美驕就好了。美驕永遠不會嫁人，永遠都偷偷做你的小情人，這樣美驕就滿足了】

洛青舟：【傻丫頭】

小美驕：【傻丫頭可不止我一個，雪衣好像發現你的身份了，每天不是讀你的《石頭記》，就是看你的詩，每晚蹙著眉頭，唉聲嘆氣，像個深閨怨婦，還總是向我打聽你最近的訊息，還問我怎麼不帶你來府裡玩了。飛揚哥哥，你最好祈禱我家爹爹和孃親不要發現你的秘密，不然，你肯定死定了】

洛青舟：【郡主，晚安】

小美驕：【嗷嗚，咬你！壞蛋，就喜歡誘惑漂亮的姐妹，哼！】

洛青舟沒有再回復。

剛閉上眼睛，手裡的傳訊寶牒忽地一亮，睜開眼看去，竟然是許久沒有說話的小月發來的。

小月：【哥哥，妹妹心情不好，今晚可以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