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姜夫人,先穩住她,打探所謂的趙國大軍,抱著和趙國翻臉的念頭話,如果確定趙國沒有什麼大軍,那就強佔西北七道,把趙國勢力趕出去,同時與成國結盟,對抗趙國。”

司琴宓給出最為對抗和激進的方案,徹底得罪趙國的做法,相當於和趙國勢不兩立了。

“麻痺姜夫人,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嗎?”莊詢瞭然了,現在算是懂得司琴宓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答應了。

不管是投降還是進攻,都需要答應,讓敵人放下戒備,要是表面是去交換,實際則是去偷襲,想想這個場面就感覺趙國要氣急敗壞了。

“這樣我們搶下了西北二道,也意味著和姜夫人情誼恩斷,和趙國敵對,你娶不成姜夫人,也做不成逍遙閒散的王爺了。”

司琴宓惋惜說,分叉的道路一條鳥語花香富貴生活,一條充滿荊棘成帝之路,錯過了,後面還想有這種好機會,就困難了。

“所以郎君你可要好好選了,投靠趙國一生無憂享樂,我等亦不需要進取,維持冀州平衡就好,賺取的功德也足夠你我下輩子重逢,和趙國對抗也許就如是今日姜夫人所言,身死族滅,這是一條註定艱辛無比的道路。”

“投靠趙國就無憂了嗎?就一定會封王嗎?封王就有善終嗎了?姜夫人慾要騙我去趙,又如何得知後面是否騙我,無非是把自身命運交託於他人之手,任人擺佈,我不願意,而且如果他們一直拿我要挾你,豈不是要我們夫婦天各一方。”

莊詢搖頭,國家利益下,除了司琴宓酈茹姒他誰都信不過,那句話怎麼說呢,一個國家士大夫可以投降,新的國家依舊是士大夫,但是君主不能降,君主投降就是待宰殺的羔羊,沒有好下場。

“分析一下局面,他們騙你去趙國,無非就是讓我們不要干涉虞國的事務,因為他們還把西北兩地交還給我們。”

司琴宓的腦海裡,各股勢力交替登場,最後利益訴求,環境地理等等構成一張關係龐大的網路。

“趙國希望冀州的狀態肯定是混亂無序,各國伐交不斷,成國他們已經決定要扶持清河王,虞國和我們,選擇把你帶去趙國,臣妾猜想一定是要在虞國做些什麼,大機率是政變一類的,把我們牽扯住。”

司琴宓根據猜想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因為冀州的勢力就那麼點破事,三個矛盾點,分裂的幽地,年老將死的虞王,以及權臣酈平遠和成國宗室的矛盾。

“給予我們西北,與虞國脫鉤,最後又形成三足鼎立之勢,相互攻伐,抽不出空去對付趙國,給她們惹麻煩,這種情況不會一直囚禁郎君你的,一直囚禁郎君你會沒人統合夏國,造不出三足鼎立之勢。”

分析完一通,司琴宓論證莊詢的安全性,目前的矛盾衝突就這麼多,只要解決了不讓莊詢出手,一個混亂的冀州秩序又出現了,夏國沒有莊詢,會引發新矛盾,所以趙國不會扣留莊詢太久。

“那我去趙國?”莊詢一挑眼,司琴宓話裡像是鼓勵他去趙國一樣。

“如果趙國真有大軍壓境,不去也得去,威逼利誘,怎麼能不去,要是趙國沒有大軍壓境,那就看郎君你的決心有多深了,是否願意和姜夫人,玄女娘娘割席,而且面臨趙國惱怒真的提大軍前來的風險。”

司琴宓最後再勸了一次,做到她作為妻子的義務,偏向保守風險小的規勸,讓丈夫慎重做出選擇。

“上次趙國的盟約還記得嗎?一點效用沒有,這次還敢信他?反手把我們賣了,控制吞併,上次那是一點訊息都不回我們,要不是我是酈平遠的女婿,有那麼一絲姻親關係存在,恐怕已經沒了。”

莊詢還是不願意說,上次被趙國坑麻了,又沒給老丈人打過招呼,都是念在是一家人的份上,同時幫助征伐幽國,斷了前線的糧草有功勞,也是為自己留一個盟友種種情況考慮下,沒有攜大軍進攻,反而退走了,給點空頭支票就想讓人為他們出生入死,真的想的美。

不對,拿到西北地也不算是空頭支票,但是上限就在這裡了,再也不能前進,買斷前程,如果真是被左右夾擊了,這也就算了,趙國都抽不出人管自己,還投降?他真的抽得出大軍,還需要自己在冀州作為抓手?

“說的也是,姜夫人這樣的修行者都能來誘騙你,誰又能相信她的許諾呢,確實不能放棄自身的獨立,這些上位者很難說清楚他的脾氣秉性,趙王聽說是明君,可是抱著除後患的心態誰又說的準。”

司琴宓想想姜夫人的行為,贊同的說,兩人算是達成了共識,至少修行者的身份已經不能為姜夫人背書了,雖然已經在賀柾這裡瞭解過基本的修行者的原則。

“對的,未來打敗趙國再考慮姜夫人和玄女的事吧,就是有可能倒是不是喜歡是仇恨了,但是我不想把人命交託給別人,用來威脅你們。”

莊詢這裡倒是挺果斷的,表現出對美色慾求的極大抗性,再是什麼天妃降世,都不能阻攔我搞事業,之前還覺得趙國不可戰勝,現在就在謀劃擊敗趙國了。

“打敗趙國呀,是有可能的,如果趙國去對付景鄭兩國,我們可以從冀州進攻,攻擊兵力空虛的晉陽,就像是滅亡幽國一樣滅亡趙國。”

司琴宓推演了戰勝趙國的情況說,趙國這條蛟龍要出山,繞不開景鄭兩國,最虛弱的時候就是進攻景鄭兩國的時候,把握時機,派出大軍搗毀宗廟,趙國如果不能抽兵抵擋,那他們就完了。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籌備吧,叫武將們做好準備,我們積極和姜夫人接觸,哄一鬨她,讓她以為你真的要去趙國,甚至我們做出你要去趙國的架勢,準備好提親的禮物之類的,郎君你可以表現的好色一點,昏庸無道一些,別讓姜夫人起了疑心。”

目標既然已經確定,司琴宓立即佈局說,準備給姜夫人還有趙國一個大驚喜,叮囑莊詢千萬不要露餡之類的。

“要瞞著姒兒嗎?”莊詢疑惑說,表現的真像,有些臣子的勸諫就很重要。

“酈妹妹可以不做隱瞞,畢竟她是個人精,同時也在為你統帥軍隊,調集軍隊也要她知道,其他人就不行了,最好等要攻擊趙軍前都不知道,這樣姜夫人也不知道,正常的排程就行,畢竟接管西北兩道是需要軍隊保護的。”

司琴宓抓住核心問題,抓住核心的人,如何不交人,又能把西北兩地奪取下來,還不費什麼力,其中學問大了,你騙我我騙你,相互騙。

“好好好,剛好下午去看姒兒,都這個點了,打攪了娘子你休息了。”

莊詢嘗試從司琴宓的懷裡起來,準備去通知酈茹姒做準備,戲弄姜夫人一局。

“今日就別去了,陪臣妾休息吧。”司琴宓主動出聲說,目光柔媚溫婉。

“啊?”這可不是司琴宓的人設,她不是爭寵的人。

“後面才好找酈妹妹道歉,讓她來阻止你去趙國,演出你一定要去的戲碼。”

司琴宓脫了繡花鞋,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揚起被子的一角,溫柔的笑容讓莊詢靠近。

“至於這樣嗎?演給誰看?”鑽進被子,感覺司琴宓做的太細了,沒什麼必要。

“演給那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敵人看,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有心人的眼裡,或許有意或許無意的被透露出去,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司琴宓抱住莊詢,再次把他納入自己的懷抱,親暱的用秀美額頭頂頂他的腦袋,像是要把花鈿印在他眉心。

“草木皆兵了,不過你說的也對,注意自己的言行,好多人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言行死的,小到日常被摸清楚飲食習慣,大到亡國之君,思念故國。”

莊詢接受了司琴宓的說法,別人說的對,他就努力改,雖然做不到盡善盡美,馬馬虎虎還是行的。

“也倒是沒有那麼謹小慎微,日常都這樣那也太壓抑了,你是做王的人,天天這樣會把人憋死的,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就好了,總是演戲,會把自己演的迷失了。”

司琴宓害怕莊詢矯枉過正,一天活在演藝裡,所以又反面提醒說。

“我知道,中庸之道,不要走極端,偏向那個極端,作用力都會反噬,保持中正平和就好。”

這方面莊詢倒是一點就透,也許是學過質量互換,學過辯證看待問題,理解陰陽平衡,所以全盤接受了司琴宓的教導。

春天還有微涼,被窩暖暖和和,鬆鬆軟軟,閉上了眼睛,吃完飯,飽了是有一點睏意了,面對司琴宓靠著枕頭,莊詢閉上眼,老婆熱被窩,甚好。

“別想這些了,休息吧。”

“嗯……”莊詢閉上眼,司琴宓思考著莊詢剛剛的說的話,順便觀看自家安靜的郎君。

還是在自己手裡保護著,要安心一些,落到別人的手裡,看他人臉色,因言獲罪想想就覺得委屈,莊詢他還是適合做至尊,無人管束。

司琴宓喜歡看莊詢的睡顏,莊詢睡了,司琴宓反而不想睡了,呆呆的看著莊詢安靜的睡顏,無聲而笑。

第二天,司琴宓就去找酈茹姒道歉,順便說了和莊詢的商議結果,不背棄和成國的默契,主動把趙國趕出去。

果然酈茹姒鬧過來了。

“我等皆浴血奮戰,夫君豈可言降,違背夏成之盟。”氣鼓鼓的少婦,跪在莊詢面前,發出諫言。

“未曾簽訂盟約,哪有什麼夏成之盟,姒兒,這也不是投降,只是交換,有了西北七道,夏才能算是完整的一個國家,這次去趙國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莊詢盡力安撫,扶起酈茹姒,把司琴宓勸他的用上,自己都佩服自己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來,雖然是假的。

“你這讓臣妾在爹爹面前如何自處?當初是臣妾去爹爹那裡為夏國求的情,現在居然要接受趙國的交易。”

酈茹姒面露悲慼,莊詢辜負了她的心意,要不是莊詢知道她是演的,估計已經心軟了,對自己的女人,心硬不起來。

“世間有小義和大義……”莊詢又把當時姜夫人對自己說的又說一遍,言語裡反正目的是為了你們好,況且還換到了西北的七道。

“什麼小義大義,你就是單純的見利背棄盟約,你就是利益燻心,色慾燻心了,朽木難雕。”酈茹姒痛罵了一句,推開莊詢自己拂袖而去。

莊詢呆坐在原地,要不是酈茹姒親了自己臉頰一口,他還真以為酈茹姒生了多大的氣,畢竟美人怒氣衝衝的走了,關乎她的孃家。

一連冷戰了好久,莊詢不好說什麼,之後來勸他的是何衡,黃熙等人。

“殿下請以社稷為重,這是趙國離間的伎倆,離間我國和成虞兩國的關係,殿下勿要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了眼睛。”

何衡苦口婆心,這是自己的女婿,也是自己恩人,所以不得不勸,別人畏懼趙國,他可不能畏懼,所以他領了一個頭。

“對呀,殿下,我老羅啥都不懂,但是保衛殿下基業的決心是有的,趙國大軍怕什麼,和他們幹就完了。”

羅嶽成叫嚷著,手舞足蹈也不知道何衡給他說了什麼,整個人神情激動,還是一旁的黃熙按住了他。

親信要的不是偏袒,而是給他立功的機會,像是諸葛亮給馬謖機會,在有意照顧下,羅嶽成和黃熙在攻佔幽國蘅都的過程都有先登之功,爬的都比較快,有資格上來勸諫莊詢。

“殿下,不能投降,我等投降依舊為官為將,您投降了就是一輩子傀儡。”黃熙也是苦苦勸說。

“誰說孤要投降,只是結盟而已,不用你們拼殺獲得兩地七道不好嗎?”莊詢還是蠻感動的,能來勸自己的都是說明了還是忠誠的,不來的反倒是要查查成分。

就像是黃熙說的,莊詢也明白,臣子降了,在哪裡不是做臣子,君主降了,那就等於沒了自由,他們不知道莊詢在趙國。

“臣等寧願戰場拼殺,為殿下取來疆土,也不願殿下去趙國冒險。”何衡很是明白一個臣子的本分,他沒有用長輩的身份去命令,反而恭恭敬敬的說。

“冒什麼險,有姜夫人在,趙國也是誠信之國,況且他們也是要把西北兩地交給我們的,你們就不要擔心了,孤的心意已決。”

莊詢自己說都覺得不相信,表現的很固執,揮手讓這些人下去。

“姜夫人她也……”何衡還想說什麼,莊詢一拍桌子。

“好了,不用說,都下去吧,誰都阻止不了孤去趙國……”

莊詢抬起眼睛,掃視著這群將領,有最開始跟隨他去劍南的,也有幽國之後加入的,心裡暗道:恭喜你們,列入考察物件。

佯作怒容,拂袖而去,留下一群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發出一聲長嘆。

依稀還有勸諫莊詢不要答應趙國的要求,頑抗到底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後沒有人了。

這些情報匯入趙國的耳目,也讓姜夫人放下心,時間一點點往後拔,隨著趙國接受清河王竇植讓出的西北之地,莊詢一方也是籌措準備好了,出使的人員禮品。

左右折騰了一個半月,莊詢前往趙國,夏國接收西北七道的時間地點等等。

莊詢經常出沒在酈茹姒的寢宮,像是把她睡服了,酈茹姒也不鬧騰了,夏國也沒有人勸他了,畢竟王后都是一副放任的態度,似乎成為趙國的傀儡就在今天。

“大軍,不過是郡兵鄉勇,臣妾有信心快速佔領西北七道。”探到訊息,準備充分,準備虎口奪食。

在交接七道的等待中,酈茹姒興奮,杏眼圓睜,已經想好給姜夫人一點顏色看看了,想到對方氣炸的樣子就覺得很有趣。

“好歹是我們的恩人,你注意一點。”莊詢苦笑,要和曾經的恩人割席了,沒辦法,國家之間就是如此,既然不願意屈居在其身下,那就只能兵戎相見。

“怎麼,心疼了,那你為什麼不答應她?妾本身都想答應的,是姐姐不讓。”

酈茹姒故意調侃說,姜夫人在她眼裡已經成了不擇不扣的壞女人了。

“那是因為我心疼你呀,有種選了她就不要你的感覺,畢竟你聯絡著成國,就像你說的我違背了和岳父的默契,讓你怎麼做人。”

見人說人話,見到酈茹姒自然說的就是這樣情意綿綿的情話。

“知道了,夫君,知道你疼姒兒,但是國家大事,不宜摻雜兒女情長。”酈茹姒頗受感動,雖然她非常清楚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就是國家大事,這也是深思熟慮的,反抗趙國,與成國聯合,把趙國抵禦在冀州外,冀州的事情冀州人自己做主。”

莊詢昂首挺胸,把對酈茹姒個人情感和國家情懷都拉滿。

“是嗎?”一個嬌柔豔媚的聲音,莊詢聽著隱隱約約感到幾分熟悉,沒等到他反應過來。

狂風呼嘯,一股恐怖的黑風把莊詢他卷出馬車!

酈茹姒想要抓住莊詢,沒來及,伸手抓了一個空,莊詢已經被捲到外面。

外面護衛的賀柾姚宗文羅嶽成等人,看到這種情況,衝上前,想要從風裡抓住莊詢,卻都被黑風彈開,砸在地上。

莊詢是虞國封的王,虞國氣數已盡,哪裡來的國運護體呢。

“來趙國找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