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夢境,其實是一種強制建立的精神連結。”

“雖然這是能力的釋放……但本質上類似於幽鬼之籠,梟並沒有掌控周馭的能力,他所駕馭的肉身,也只是相當於一件能夠自由行動的封印物。”

“所以在這場夢境中,你是‘客人’,他也是‘客人’,真正的主人已經死去了。”

主人已死,仍在。

這的確像是一件自主散發力量的封印物。

“所有強制建立的精神連結,都有其脫離的辦法……這其實就相當於一扇門,能夠進,就能夠出。只不過進門容易出門難。。”

這個道理也不難理解。

任何人都可以浸入夢境,這是一件沒有門檻的事情。

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完成解夢……

“梟現在和的關係很微妙,他擁有,卻無法控制……”褚靈注視著頭頂的光明屏障,層層重壓之下,屏障綻放出了一條細碎的裂紋。

熾火轟鳴。

“所以,在這場之中,他的許可權也僅僅停在‘看到’的層面上。”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提前定下這場遊戲規則,而且在影像結束的時候才登場。所有的圖窮匕見,都是因為能力不足,先前的時間他一直在觀察。”褚靈道:“解開的難度極高,可你是大名鼎鼎的s級,連解三場噩夢全都破了最快記錄。如果離開的鑰匙被你握在手中,那麼這場夢境最後的殺機就毫無意義。”

顧慎聽明白了。

“如果我完成了解夢……我就隨時都可以脫身……”

“沒錯。”

“他能看到你在這場夢境中的表現,認定你無法在可控範圍內完成解夢,才有了這場精神吞噬。”褚靈道:“而破局之法就在於此……”

“所有的精神連結,可以被強制建立,就可以被強制取消……譬如,我沒有受到邀請,就進入了這場。”

顧慎陡然意識到,褚靈與自己的每一次“精神連結”,都是強制發生的。

甚至是在韓當的“真言領域”之內。

即便在夢境之中,褚靈也能與自己建立連結!

如果說這世上的所有門都有一把鑰匙,那麼她所握著的那一把,就是能夠開啟任意一扇門的……萬能鑰匙!

“我可以強制送你的精神離開。”

“萬物都有先後。在我強制斷開連結的短暫一瞬……沒有人知道是多少秒,或許只有一毫秒,你有一次擊殺現實中周馭肉身的機會。”

“以梟的行事風格,如果這場精神吞噬被中斷,他會啟動自爆,並且釋放無主的,如果放任超凡能力失控,那麼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或許整座自由禮堂會被瞬間摧毀……而如果在他精神停滯在中,肉身卻被處決,那麼這具身軀的物理死亡,會導致的徹底消散,按照圖靈先生總結的超凡鐵律,龐大的超凡源質將會消散,這一切將歸於虛彌。”

顧慎屏住呼吸。

他隱約感到了肩膀的重擔,這一刻……所有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上,那兩位封號超凡並不知道夢境之中發生了什麼。

他們存在著資訊偏差。

“所以……”

顧慎聲音嘶啞,像是一隻年輕的獅子:“你強制斷開我和的精神連結,送我出去,我殺死周馭……這一切結束,對麼?”

“對。”

褚靈道:“機會只有一次。子彈……也只有一枚。”

周馭的肉身,擁有著極其強大的體魄,想要在一瞬間終結這樣一位“封號”的生命……顧慎能想到的,只有一個辦法。

崩雪。

那枚子彈被紅繩穿過,佩戴在了胸前,當做一枚平安符……據老師的說法,只要能夠命中,那麼這枚子彈,可以帶走大都內的任何一個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賙濟人的語境中,也包含了他自己。

足以殺死“頂級封號”的子彈。

“……開始吧!”

顧慎沒有猶豫,在他低吼的一剎,眼前的光景迅速變化,精神如閃電一般奔掠,眼前不斷對撞的熾光與血翳都化為泡影。

在一瞬間他回到了現實之中。

塔樓上的賙濟人和禮堂空地的谷稚,都感受到了顧慎精神力的迴歸……而就連這兩位封號都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剎那。

顧慎猛地伸手拽下紅繩。

與此同時,掌心的雪白流光轟鳴,早已經蓄勢待發的真理之尺激盪出銀色的熾芒——

一杆機械大狙憑空生出,被他扛住,槍托抵在肩頭!

那枚慘白如雪的子彈推入膛中。

夜色下,激盪的終幕奏曲,像是葬禮上響起的讚歌。

“砰”的一聲!

槍響。

一抹雪白而又悽美的長線,穿過塔樓穿過禮堂穿過紛飛的草屑與冰霜。

擊碎了夜的鳴奏曲。

一瞬間。

整座世界歸於寂靜。

谷稚震撼無比地看著站在屋頂大月下的扛槍少年。

賙濟人隱沒在塔樓簷角下的面容複雜,靜立如木雕,任憑叼著的雪茄燃燒成燼,一截截落在自己乾淨整潔的雪白西服之上。

兩位封號超凡……正在努力消化這一幕。

攤開雙臂,擺出一副任人裁決模樣的“周馭”,眉心被一枚子彈擊穿,這一槍無比精準,線條筆直,子彈貫穿了天靈,鑿出一個纖細而緊密的洞口,鮮血潺潺而出。

這實在是很諷刺的一幕畫面……梟邀請諸方神聖來裁決自己。

大裁決官,要塞封號,都沒有做到。

最終執行裁決的……

是一枚不起眼的微小子彈。

以及一個實力只有深海第三層的弱小少年。

那件黑色的麻袍在夜風中支離破碎的拋飛,這具肉身的邏輯被徹底粉碎,沒有了肉身,失去了容器,精神就成為了虛無縹緲的東西。

於是本該死在十年前的周馭,在這一刻迎來了真正意義的毀滅。

他瞳孔中原先放肆的笑意逐漸消失了,變得灰暗,好像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才回歸了本我。

有風輕輕的吹過。

有人重重的倒下。

飄蕩在大都區上空的那場破碎之夢,隨風破碎。

,解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