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來……”

“哦不……我出去!”

真是糟糕的臺詞啊……趙器腦海裡一團亂麻,他剛剛開口就立馬後悔,於是連忙開啟車門,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車子裡空間狹窄……要是再動起手來,自己白白捱揍,根本就不會被人看到。

來到外面,說不定還能呼救。

小崔先生應該還沒走遠,而且那邊還有一個衣著古怪看起來不像壞人的傢伙……下車之後,趙器第一時間望向那兩人原先站立的方向,卻發現只剩一綹寒風捲著枯葉。

自己寄以厚望的兩位“救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吧……既然四下無人,那麼車裡車外,也就都無所謂了。

“你想要幹什麼……”

剛剛下車,趙器就緊緊盯著顧慎,生怕這傢伙不講武德。

“放輕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這件事情想必你一早就知道了。”顧慎淡然道:“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偏僻地方……你逃得了麼,躲得過麼?”

“你可不要亂來……【深海】可全都看著呢。”趙器一聽有些慌了,他拍了拍車子,道:“你應該知道,我父親可是……”

“又玩這一套……家父趙西來,是吧?”顧慎看著這貨,有些無奈,他微諷道:“除了這句話,還會說點別的嗎?”

趙器怔了怔。

“正如你所說……【深海】看著呢,一直都看著呢。”

顧慎沒有去拍這輛車子,而是指了指兩人的頭頂,穹雲之上隱藏著多少雙天眼,無人知曉。

“只不過,沒有證據,誰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句話顧慎說得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意味,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在這裡所做的一切,即便被天眼捕捉到了,那些影像有也都被褚靈接管。

顧慎有些憐憫地望向趙器。

某種意義上來說。

大都區許可權最高的,不是你的父親……而是我啊。

這些話……有些耳熟。

趙器咬了咬牙,覺得十分諷刺,因為這正是他之前曾說過的話,在過往的日子裡,違法的事情他沒少做,雖然都是一些小事,但所捅的那些簍子,也都是由父親來買單……

“之所以找你聊一聊……是因為自由禮堂的事情。”

顧慎只是輕輕提了一句,看到爛泥兄面色驟變,忍不住冷笑:“至於這麼震驚麼?“

沒猜錯的話,今天趙老爺子找陸南梔談話,大機率也是要聊這件事情。

不然……今天的談話,無論如何,都不會帶上趙器。

以顧慎對趙器的瞭解。

這貨在咬牙幹完自由禮堂的壞事,並且看到自己計劃失敗之後……大機率就找趙老爺子坦白了。

“你……”

趙器的大腦現在是真真一片空白了。

他沒想明白,這訊息……顧慎是怎麼知道的?

自己也算是做得天衣無縫吧?

“我猜老爺子的安排是把你送出大都,至於送到哪裡……應該是北洲吧?”

顧慎若有所思,道:“畢竟是趙氏的‘核心人物’,說不定就掌握著某些關鍵技術……如果送你去中洲,恐怕剛落地就會被源之塔的超凡者盯上。送去西洲,光明城也未必不會打伱主意。最不可能的就是南洲……送你去南洲,不如留在大都坐牢,不出一個月,你就會被那幫狂熱教徒們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這麼來看……最有可能的就是北洲,送去某座要塞。好好鍛鍊心志,把骨頭練得硬一點,總不至於一輩子都活成一灘爛泥。”

谷烗

看到趙器滿臉呆滯的神情。

顧慎微笑道:“只是隨便瞎說的……猜中了?”

顧慎盯著趙器,眉心的熾火搖曳了一下。

他讀出了對方的心中所想,輕聲道:“噢……原來你哪也不想去,就想留在大都。”

“的確,大都多好啊,有美酒有美人有花不完的金山銀山……”

下一刻。

顧慎瞬間出拳。

凌厲的拳風裹挾著碎裂的葉屑,撞在趙器面前。

這一拳太快。

來得快,收得也快。

顧慎拳頭懸停在趙器額頭之前。

一片被捲起來的枯葉啪嗒一聲黏在了趙器腦門之上,後知後覺的趙大公子,面色蒼白如紙,雙耳雷聲轟鳴,雙手後撐扶著車前蓋,兩股戰戰,幾欲跌倒。

這一拳,甚至沒有碰到趙器。

但趙器眉心之處,卻緩緩裂開了一道細細的縫隙。

有一種刀割般的疼痛,在那片枯葉與肌膚的接觸之處綻放……

顧慎緩緩收拳。

他平靜道:“但你要記住……大都還有這樣的拳頭。”

趙器繃不住了。

他轉身撒腿就跑。

顧慎面無表情,輕輕勾動了一下食指,下一刻,一側車門猛地掀開,將趙器重重撞倒在地,車前蓋轟的一下飛出,在空中抖散重聚,最後化為一片纖薄鐵衣,將他牢牢覆釘在地面之上。

趙大公子滿面鮮血。

他努力掙扎,奈何自己像是被鐵網捕獲的旱魚,根本動彈不得。

最終他只能恐慌地望向顧慎……見鬼!這是什麼能力?!

顧慎跨坐在趙器身前,他伸出一隻手,揪著趙器衣領,運用了熾火力量,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記住,不只是宋慈,也不只是我……大都有千千萬萬枚拳頭,今天,明天,以後的每一天,這些拳頭都可能會出現在你的臉上。”

滿臉鮮血的趙器,拼命抬起頭來。

他聲嘶力竭地怒吼道:“我就是想做一灘爛泥而已,有錯嗎?!”

顧慎沉默了一秒,誠懇道。

“沒什麼錯……每個人都有選擇命運的權力。”

趙器怔住了。

顧慎抬手,那件鐵衣重新飛回,化為車前蓋,鑲嵌如初。

下一刻。

顧慎一拳把趙器重重打倒在地。

趙大公子滿腦子轟鳴,鼻子裡沾滿泥濘的土腥味。

顧慎冷冷道:“但你要做爛泥……就該滾回下水道,一個人欣賞自己的臭味,做了那麼多惡事,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只是想當一灘爛泥麼?”

他站起身子,緩緩道:“今天這一拳……不管陸夫人原諒不原諒你,宋慈放不放過你,我都必須打。”

“就算你離開大都也一樣……從今往後,但凡你還是這副模樣,見你一次,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