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藍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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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的暮雲是迷茫無助,而此刻是他這輩子最堅定的時刻。
李鳳嵐沒有騙他,他確確實實不是司夜。現在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回到她的身邊。
但他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那天他殺了三個下人,不到兩天就又補上了三個。伺候他,不是,看守他的人始終維持在二十人,有男有女。這些人手上功夫都不錯,他一個人沒辦法打過。可是眼下沒有別的選擇,多在這裡待上一天,他變成傻子的可能性就會加大一分。
暮雲準備推門出去,晨霧問道:「讓我來嗎?」
「我來吧。」
推開門,門口的兩個下人問道:「公子要去哪?」
暮雲沒有回答,快速拔劍,更快地出劍,眨眼間兩劍刺出。這兩個守衛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刺穿了喉嚨。
隨著他突然進攻,暗處有人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霎時間,宅子裡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那些訓練有素的殺手們開始行動了。
最重要的是逃離,而不是纏鬥。
暮雲一個起身越過院牆,朝著外面狂奔。可是剛跑了沒兩步,斜刺裡就有兩個黑衣殺手向自己殺來。暮雲揮劍砍去,但是被格擋。略作停頓後便再次攻擊,令他意外的是:他雖然知道這些殺手很厲害,但是一兩個自己還是能短時間內解決掉。
一交手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兩個殺手的站位很詭異,竟然能將他的身法和劍法封死。
心下吃驚,但隨即明白:他們用了什麼奇怪的陣法。早在去年十里山的時候,他就聽朱明玉說過,那些殺手會用奇怪的陣法,七八個人就能將他和琥珀封死。
如果連琥珀都無法突破,他就更不可能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些殺手們快要靠近了。心急之下的暮雲打得更沒有章法,更令他煩躁的是,隨著他不斷催動內力,他的腦子開始逐漸混亂,進而發痛。
這個狀態下更不可能逃出去了,不過他沒有退縮,始終在咬著牙戰鬥。即便現在死了,也好過變成傻子。
殺手們的援兵到了,十八個殺手將他團團圍住,原先纏鬥在一起的兩個殺手也跳出了戰圈,只是圍著他,沒有人動手。
有人說道:「公子,跟我們回去吧。」
「呵呵,」暮雲冷笑,「回去?我若不答應呢?」
「我們只能強留下公子了。」
暮雲也懶得廢話,再次衝向這些殺手。
兩個人就已經讓他手忙腳亂,何況眼下這十八個。
他們的得到的命令是讓暮雲待在這個宅子裡哪也不能去,至於在宅子裡是傻了還是殘了,那無所謂,只要人不死就行。
暮雲打得很不要命,可惜這種打法沒起到太大作用。一個不留神,只覺得肩膀傳來一陣劇痛,一柄柳葉刀插在了他的肩胛骨上。他顧不得血肉疼痛,用力甩掉柳葉刀,轉身就是一劍。
這樣的困獸之鬥無非就是拉長了戰鬥的時間,根本無法扭轉戰局。
不到半柱香,他身上就已經中了五六刀,鮮血直流,全身上下都被血水染紅了。更要命的是,頭疼加重,重到他睜不開眼睛。
終於疼痛不已的暮雲再也握不住劍,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抱著腦袋抽搐不已。
帶頭的殺手冷冷地說:「帶回去吧,既然已經撕破臉,沒必要演戲了。」
兩個黑衣人走到他身邊,將他架了起來。
腦仁像是被什麼東西攪動著,痛到快要窒息。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反抗,有人把他架起來,可是不甘心就這麼束手就擒。
這時候,他聽到了手腕上傳來了清脆的鈴鐺聲。
要回去的,死也要回去的!
就這麼一瞬間,腦子裡的疼痛突然消失,連心靈也清淨了不少。他趁殺手們不注意,一把掙脫架住他的人,順勢將地上的長劍挑起,一劍捅右邊那人的心窩,再用左手鎖住左邊人的喉嚨,往自己懷裡一帶,擋住了自己的正前方。
「看來你還有力氣,」帶頭的殺手說,「何必受這個罪?你知道你跑不了的。」
此刻的暮雲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一股久違的殺戮慾望自心底翻騰。被他抓著的那個殺手早就被他捏碎了喉嚨,現在是單純的當擋箭牌來用。
暮雲沒有說話,因為他沒空說話,他在聽晨霧講。
「這個陣法咱們以前聽人說過,忘了是誰……咱們知道很多東西的,精於拆解,拆解任何招式,包括陣法。只是我現在一時半會兒想不出這個陣的陣眼在哪兒,你拖延一會兒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我知道了,」暮雲輕聲說著,這句話是直接說出口的,「好,我想辦法。」
那殺手還以為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公子想通了?」
暮雲搖了搖頭:「沒有,我想不通……我只是有件事想問你們。」
「公子請問。」
「算了,不問了,我還沒想好要問什麼。」
「消遣我們?動手!」
說著,殺手們又要圍過來。
這時候,暮雲聽到晨霧笑著說:「我想起來了,交給我吧。」
「好。」說完,暮雲閉上了眼睛。
正要攻過來的殺手忽然停下了,因為他們聽到眼前的這隻困獸在笑,不是慘笑,而是賤笑,很欠揍的那種。
「嘿嘿嘿,哈哈哈,不過如此嘛。」
暮雲的變化讓殺手們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個人是受傷太重腦子出問題了?還是傷神起作用了?
「七絕陣是吧?」晨霧笑著說,「我破給你們看看!」
朔風留下的七絕陣是夜羽小築的一大財產,早些年只有朔風的幾個手下有幸學到。他的那幾個手下武功一般,輪單打獨排不上號。可是一旦他們三五成群,縱然對面有上百人也無法撼動。只有鴆和饕餮聯手才能對付他們。
前兩年朔風將這套陣法獻給了大首領,大首領並未將此陣法傳給所有人,而是讓自己的直系手下練習。
眼前的這些殺手都隸屬於大首領,其他首領無權調動。
隨著晨霧放完狠話,戰鬥再次打響。
眼前的這隻困獸有點不對勁了,他總能預判到殺手們的走位,劍法也變得遊刃有餘起來。在損失了四個人後,殺手們明白過來了,這套陣法,這個人似乎也會。在武功高出了他們一大截的情況下,加上對於破陣的理解,十幾個人面對一個受了重傷的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帶頭的殺手心理素質很好,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大喝一聲:「別用陣法了!」
這個判斷沒錯,還按著這套陣法打下去,他們會像桑葉一樣,被他一個人蠶食掉。
放棄使用陣法的殺手們讓晨霧頭疼不已,他可不是翡翠和琥珀,一打二十個夜羽小築的精銳,根本不可能。不多時,身上又添了幾處刀傷,動作也不像一開始那樣迅捷了。
越打越吃力,且戰且退,最終身靠院牆,沒有了後退的餘地。
一個殺手不顧死活向他壓來,他一劍捅穿殺手的胸膛,殺手的鋼刀也給他的肋部來了一刀,傷口很深,痛到身體一個哆嗦。
晨霧用力抱著那個死去的殺手,讓他的屍體擋在自己的正前方。
雙方已經打了半個時辰了,那些殺手們的素質不如晨霧,而且本來只是精於暗殺,這樣的正面對抗也讓他們有些吃
不消,一時間,雙方誰也不動了,都在劇烈地喘息。
「嘿、嘿……」晨霧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還有女人在等老子,老子可不能死在你們手上……」
為首的那個殺手看著倒在地上的五具屍體,還有他抱著的那個,饒是他心如止水,現在也有了些火氣:「公子,這是何必呢?」
「何必?何必你娘個頭!」晨霧大罵,「少跟老子裝淡定!不爽就殺過來啊!」
殺手頭子咬了咬牙,低聲說:「首領說了,人只要活著就好,但如果你找死,我們也只好殺了你。你可想好了,你的死活只有我們夜羽小築知道,閒人堂的那個婊……」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說不完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之中,包括晨霧。
就在殺手頭子髒話快說完的一瞬間,黑暗中的樹林中閃過一道矮小的黑影,那黑影鬼魅般地出現在殺手頭子面前,緊接著一道白光就飛進了他的嘴裡。
幾個呼吸後,回過神來的眾人看到一個小孩兒站在殺手頭子面前,手握一把比他身高還要高的劍,劍洞穿了殺手頭子的嘴巴,從後腦勺鑽了出來。
小孩兒陰惻惻地開口說道:「你他孃的是個什麼東西?敢罵李小姐?」看書菈
眾人更加震驚了,那人不是個小孩兒,而是個侏儒!
失血過多的晨霧眼神有些模糊,他看著面前這個低矮的背影,問:「你……哪位?」
侏儒沒回答,而是反問:「你就是暮雲?」
「不是,我是晨霧。」
「都行,反正你們是一個人。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
「對,奉李小姐之命。」
「李小姐?李鳳嵐?」
「沒錯。」
「你誰?」
「李小姐的藍顏知己。」
「藍……藍什麼?!」
「兄弟,咱們現在可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
「是,你得把話說清楚,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李鳳嵐勾三搭四了?」
「沒有。」
「沒有那你算個屁的藍顏知己?」
「李小姐這麼優秀,有幾個藍顏知己也算正常吧。」
「正常個屁啊!」
「甭廢話,這幾個人我來殺,你趕緊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你攔不住他們的,就算你是翡翠琥珀你也攔不住,他們有套陣法,破陣的方法只有我知道。」
這時候,有個殺手大聲說:「動手!」
還活著的十來個殺手殺向兩人。
晨霧一邊打一邊大聲說:「我確實撐不下去了!我把破陣的方法告訴你!你聽好了!」
「趕緊講!客氣個屁?!」
「巽對坤,離對艮,沒了!」
「這麼離譜?!」
「對!」
晨霧已經快拿不動劍了,還能站著全靠意志力撐著。
那侏儒劍法超絕,領悟能力也很強,一句話就聽懂了這陣法的關鍵所在。自認這些人已經傷不到自己,侏儒抽了個空檔,一把捏住晨霧的手腕,將他用力甩飛出去,然後擋住了那些想要追擊的殺手。
晨霧這時候也顧不上客氣,逃命要緊。
他踉踉蹌蹌地往遠處跑,就聽侏儒大聲喊道:「你小子回去找李小姐!找到了就說是劉墩子救你出來的!老子這輩子也娶不到李小姐了!你替我照顧好她!如果老子沒有活著回去!你就說老子是為她死的!」
晨霧一邊跑一邊默默地說:「我聽到了……李鳳嵐,願意為你死的還不止我一個啊?還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