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嵐吩咐完一切,琥珀突然問道:「我們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唯獨琥珀和朱明玉啥事沒有。

李鳳嵐笑著回答:「你們要回朝嵐谷,不是說回谷裡避暑嗎?」

琥珀有些不樂意:「我沒問題的。」

朱明玉耐心說:「有問題的,琥珀,你現在不方便跟他們一塊兒做事了。」

琥珀還想說什麼,但是被李鳳嵐制止了:「傻丫頭,聽話,乖乖回谷裡待著。要是娘知道你懷孕我還讓你出去瞎跑,肯定會罵我的。」

琥珀還想堅持,但是看到李鳳嵐堅定的眼神,她也就只好乖乖聽話了。

李鳳嵐的反擊開始了。

她內心很清楚,此刻的翡翠其實並沒有下定決心,畢竟血濃於水。她受傷的時候就已經想通了,必須得快刀斬亂麻。白叔禹說得沒錯,有些時候有些罪責就得她來擔著,只有她去做,別人對她的嫉恨才會縮小到最小範圍。

白家那些還存活的死士,陳子決帶領的金錢衛,以及到最後不得已才能出動的長風樓人。李鳳嵐手裡的牌還有很多。

對於李鳳嵐的安排,寒露不太同意。她一下子把身邊所有人全部派了出去,一旦有人趁這個時候攻打白家,那她就只能任人魚肉了。因此他堅持到陳玲兒帶著白家死士們回來他才起身前往朝嵐谷。

「江湖傳聞,李小姐身中劇毒,沒有幾天可活了,」陳玲兒盯著手裡的密件,緩緩說道,「如今你派出去的人,別人只當是以為你去找饕餮,你的其他打算,他們還不知道。」

李鳳嵐聽陳玲兒講述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是有很強烈的刺痛,痛的她直呲牙。

「玲兒姑娘,你覺得我這個計策怎麼樣?」

陳玲兒搖了搖頭:「老實講,我只能看出來你在迷惑眾人,卻不知道你為何這麼做,方便講一講嗎?」

李鳳嵐回答道:「無非就是守住現在的形式罷了,一切定數都要看一個月以後。如果他們知道我那個時候必死,至少李鳳瑤會提前來找我。守株待兔,我等著她來。」

「不怕出什麼紕漏嗎?」

李鳳嵐抬頭看著屋頂,回答道:「怕……可是我又想不到有什麼紕漏。」

陳玲兒還想說什麼,蓮容跑了進來,大聲說:「玲兒姑娘!李小姐!嵩山派來人了!」

李鳳嵐點了點頭:「讓他們在院子裡等著……玲兒姑娘,搭把手。」

李鳳嵐的內傷比較嚴重,現在的她走路都不利索。

蓮容在院子裡放了一把椅子,陳玲兒扶著李鳳嵐坐下。他們面前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是嵩山派掌門錢志水的大弟子羅景龍。

羅景龍的表情有些尷尬,他這個人神經大條,沒什麼腦筋。之前一直以為已經跟閒人堂修好,誰曾想師父背刺一劍,搞的白家聲名狼藉,就連本來已經準備重新融入江湖的長風樓都重新龜縮了起來。現在他看這面色蒼白的李小姐,竟然有些歉意。

李鳳嵐笑了笑:「羅大俠,好久不見啊。」

羅景龍拱手說道:「見過……李小姐……不知招我們來此地,所謂何事啊?」

李鳳嵐反問:「所為何事?翡翠沒有告訴你們嗎?」

羅景龍苦笑:「李小姐,您就別兜彎子了,我師父知道,您肯定不想救我們嵩山派的,您有什麼想法就說吧。」

李鳳嵐揮了揮手,說道:「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羅景龍詫異:「沒事了?」

李鳳嵐微微一笑:「你師父猜對了,我根本就沒想救你們嵩山派。不光不救,我還要毀了你們。當初我出朝嵐谷,第一個明目張膽跳出來的就是你

們。我給了你們機會,可惜你師父不珍惜。目光短淺,看不懂這風雲變幻的局勢。你們嵩山派這麼多年一直想要出人頭地,這幾年甚至有‘北方門派,少林第一,嵩山第二的派頭,不甘居於人下。只可惜功利心太強,燒壞了你師父的腦子。」

羅景龍有些急眼:「李小姐!我雖然不知道你要怎麼毀了我們嵩山派!可是……可是……不至於此吧?」

「至於……」李鳳嵐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虛汗,「我沒有幾天活頭了……我如果死了,我會拉上你們這些人陪葬。你不知道我的計策是什麼吧?我可以告訴你,金財神的秘寶只有我知道藏在哪裡,現在,我為了獲得嵩山派的支援,將秘寶的藏匿地點告訴了你們。潑天的財富啊,你猜猜看,會有多少人想要?」

「你、你、你沒告訴我啊!」

李鳳嵐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差點兒給自己翻暈。她實在是不喜歡跟這種一根筋的人聊天(琥珀除外),連這點兒言外之意都聽不明白。

她無力地揮了揮手,說道:「你走吧……不過你可以暫時救一下,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回嵩山派,而是自己躲起來。這樣江湖人就以為嵩山派的大弟子想要獨佔這份財富,只會去找你的麻煩。」

笨如羅景龍,也明白了李鳳嵐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忽然給李鳳嵐跪下了,這倒讓李鳳嵐有些意外。

羅景龍一個頭磕到地上,大聲說:「李小姐!我嵩山派做過對不起李小姐的事!我羅景龍代嵩山派眾位師兄弟給您賠個不是!我等下就走,躲得遠遠的,只求等我死了,您能放過嵩山派!」

這話讓李鳳嵐有些動容,她跟羅景龍接觸過,這傢伙雖然仗著嵩山派的威名欺男霸女,但對自己的門派很是衷心。如果跟他不是敵人,他也願意出手相助。

不過李鳳嵐現在可沒空關心別人的生死,她嘆了口氣說道:「走吧,生死有命。」

放過嵩山派?笑話,她李鳳嵐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被人揹後捅了一刀,難道還會跟他們捅第二刀的機會?萬萬不可能,嵩山派必死無疑。

羅景龍走後不久,寒露就帶著朝嵐谷的人回來了。

侯神醫早已知曉李鳳嵐手上,到了白家連口水都沒喝就先去見她了。

李鳳嵐半躺在床上,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

看到進屋的兩人,李鳳嵐笑著說:「侯爺爺,您來了。」

侯臻黑著一張臉,將自己的藥箱放在桌子上:「還能不小心讓人打傷?你不是很機靈嗎?」

說完就向李鳳嵐走去,一把抄起李鳳嵐的手腕開始診脈。李鳳嵐小聲對寒露說:「暮雲,你先回去休息會兒,吃點兒東西,幫我接待下大家。」

寒露點了點頭,出了屋子。

現在屋裡只剩一老一少兩人了。

侯臻診了半天脈才鬆開李鳳嵐的手腕,捋著鬍子說:「恩,雖然還有些毒物殘留,但問題不大。只不過這內傷有些嚴重。你不是會一套內功心法嗎?這段日子沒事幹就多執行幾個周天,有利於內傷恢復。不過就你這個內息,這一年半載別想恢復利索,你那個輕功也會大打折扣。」

李鳳嵐點點頭:「那還好,我還以為我內功會被人廢了呢。」

「你但凡內力稍微深厚一些就要被人家廢了,好在你從小就不好好學內功,導致人家廢無可廢。」

李鳳嵐擠著一張笑臉說:「讓侯爺爺擔心了。」

「哎,也怪難為你的,這麼小的年紀就揹負這麼多。丫頭,好好休息吧,可以適當走動走動,不然可就得長膘了。」

李鳳嵐忽然不笑了,正色說道:「我現在還不安全,還是會被人毒死的。」

侯臻身子一僵,看向李鳳嵐,那一瞬間,他覺得有點兒不認識這個被他從小看到大的少女了。

李鳳嵐接著說:「外人的毒好防,自己人的……可就難說了。」看書菈

侯臻閉上了眼睛,過了半天才睜開:「丫頭,我們這個關係,沒必要打啞謎。」

「對,」李鳳嵐用力坐直身子,「為什麼?」

侯臻走到窗邊,將窗戶開啟,看了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多通通風,有利於你的病情……丫頭,三年前你出谷那天就開始懷疑我了吧?」

「不,我知道有內鬼,但是誰都不想懷疑,尤其是你。谷里老人不多,您,還有九爺,是老莫最敬重的人,我不願相信是您下得毒。」

「李家於我有恩,不止李家,整個藥仙谷,虎威鏢局……還有很多人,都受過李家的恩惠。李家的跋扈不是做個樣子,他們雖然欺辱一些小門派,但是也會拉攏一些人。我這種醫術高超的人,自然也是他們拉攏的物件。我有妻兒,現如今孫子也比你的年齡大。可是這四十多年我從未去見過他們,我的過往,實在是不堪一提……我答應李家,為他們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李家從未讓我做過什麼。直到二十年前,李家一夜之間付之一炬,我拼死護著小姐逃回藥仙谷。她是個漂亮姑娘,為了躲避殺手,不惜將自己的臉劃爛。在藥罐子裡泡了幾年,心性都變了。那時候她讓我幫他們李家做第一件事:十八年後提醒莫長風將你……不,是將翡翠送出朝嵐谷,並且毒死莫長風。哎……我與樓主是忘年交,這孩子我很喜歡。」

李鳳嵐補充道:「你不忍心毒死他,所以才……」

「對,使了點兒小伎倆。其實不光你猜到了,你爹,你娘,谷裡的其他人,甚至是樓主,他們都猜到了。看我一把年紀,都願意陪我演戲。我辜負了李家,也辜負了朝嵐谷。」

李鳳嵐沉默了。

侯臻裝過身看著李鳳嵐:「多好的丫頭啊,雖然不怎麼聽話,比那些臭小子還野,但是樓主告訴我,你有靈性,讓我少教訓你。我從小便讓你泡藥罐子,這些年還是有些成效的。那白骨勁的毒性我知道,憑一件軟甲,以及你自己的內力,根本不可能擋掉那麼多毒素。」

李鳳嵐心情有些複雜。

侯臻嘆息一聲:「我幫李家的事已經幫完了,我也知道你把我叫到白家是個什麼意思,丫頭啊,你現在對很多事情不放心……沒關係,我就在白家。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不等李鳳嵐再問什麼,侯臻已經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