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臺上的錦衣胖子高聲說:「諸位,這塊兒玉佩是當年上官家大公子上官承佩戴之物,成色極好,起價兩千兩。有意者可以出價了。」

李鳳嵐向前走了一步,大聲說:「兩千兩。」

話音剛落,袁風鈴身邊的琉璃說道:「兩千五百兩。」

李鳳嵐面無表情:「三千兩。」

這時候,三樓某個角落裡,一個人說道:「四千兩。」

隨即又有人喊:「五千兩!」

這些人喊得很隨意,甚至有人說話的聲音裡都帶著笑意,看樣子是吃準了閒人堂會繼續加價。

李鳳嵐不負眾望,喊道:「五千五百兩。」

二樓的朱明玉捏了把汗,李鳳嵐現在全身上下都不足五千兩。

喊價還在繼續,李鳳嵐來者不拒,不管誰喊價她都要跟五百兩。一直到了一萬兩,起鬨的人不敢出價了,萬一李鳳嵐不喊了,他們就成冤大頭了。但是袁家大小姐不依不饒,還在跟李鳳嵐飈價格。明眼人能看出來,袁大小姐這是擺明了給閒人堂找不痛快。

喊價期間,袁大小姐慵懶地靠在寬大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磨著指甲。

「一萬六千兩。」琉璃喊出這個價格,參與拍賣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看這架勢,這玩意兒是要拍到兩萬兩以上啊。

朱曉曉面色有些蒼白,小聲說:「哥,再喊下去,咱們可幫不了。」

朱明玉笑了笑,說:「放心,不用咱家掏錢。」

「兩萬兩。」琉璃已經把價格抬到了兩萬。

李鳳嵐說道:「兩萬兩千兩。」

琉璃剛準備開口,袁風鈴突然淡淡地說:「可以了,琉璃。這物件閒人堂的琥珀小姐喜歡,咱們就別奪人所好了。」

琉璃點了點頭,不再加價。

那個錦衣胖子看到價格飆升這麼厲害,臉都樂開了花。其他在暗處看笑話的江湖人也各個兒開心,閒人堂還真是頭鐵,活該他們當冤大頭。

錦衣胖子笑著說:「還有沒有人加價?」

過了半天,沒人說話,那胖子捧著玉佩走到李鳳嵐身邊,說:「這位小姐,玉佩是你們的了。」

李鳳嵐接過玉佩,有兩個下人捧著托盤走了過來。這意思是「把銀票放裡面吧」。

李鳳嵐從袖口裡拿出一疊銀票放進托盤,錦衣胖子看了一眼,笑著說:「小姐說笑了,這……可不夠兩萬兩。」

李鳳嵐還沒說話,就聽有人起鬨:「喊價的時候很豪氣,掏錢的時候沒有了?」

「就是!哈哈哈哈!」

越來越多人起鬨,李鳳嵐臉上的微笑沒變,一直等起鬨聲消失了,她才說道:「我們小姐說了,兩萬兩千兩,一分也不會少,這裡是兩千兩,剩下的兩萬兩嗎,要袁家來出。」

這下,不管是江湖人還是商道中人,都覺得不虛此行了,看來真的要打起來。

袁風鈴微微一笑,說道:「如果琥珀小姐手頭緊張,袁家資助你們兩萬兩也不是不可以,江湖救急嘛,琉璃,讓人回家取錢……寒酸,買不起你加什麼價?」

李鳳嵐走到展臺中央,笑著說:「我給你臉了是吧?」

此話出口,再一次讓江湖人長了見識:閒人堂真不是蓋的,早就想到他們不會受這個窩囊氣,看來是要那袁家開刀了。

李鳳嵐這話一出口,袁風鈴身邊的衛正陽先忍不住了,大喝一聲:「無禮!」

然後拔出鋼刀就殺了上來,可鋼刀剛舉起來,就被突然出現的晨霧架住了。

李鳳嵐淡淡地說了一句:「別打死就行。」

然後轉身走下方臺。

這場衝突鎏金坊

早有預料,看雙方上臺,展臺上鎏金坊的那些人就撤出了,周圍買家也沒有走,而是留下來看熱鬧。

本來李鳳嵐是想讓暮雲上的,但是想了想,在搞人心態這方面還是晨霧比較在行。

晨霧果然沒辜負李鳳嵐的期待,笑著衝衛正陽問了一句:「兄臺這麼大火氣幹嘛?姓袁的小丫頭是你姘頭嗎?」

衛正陽被這句話氣紅了臉,怎奈他嘴拙,實在是想不到還擊的話,只是將怒火轉嫁到鋼刀上,不要命的劈向晨霧。

交手十幾招,晨霧就看出了這人的路子。有些能耐,但是不多,而且套路太耿直。放到江湖上多少也算個高手,可是跟將雲霧劍吃透的晨霧和暮雲來說,不夠看的。

李鳳嵐第一次這麼喜歡晨霧的嘴欠,他一邊打一邊搞人心態,整的整個會場一片歡聲笑語。

「咱不客氣客氣?直接動手不好吧?兄臺,姓甚名誰啊?你看你,打得這麼急,你要是想在那小丫頭面前表現,你跟我說嘛,都是男人,我懂得,大不了我認輸唄。怎麼說呢,你這刀法,有點兒糙,但是內功還不錯,挺紮實。兄臺,你說句話啊,讓別人聽起來,還以為我是碎嘴呢。」

二樓,朱曉曉一臉凝重地問朱明玉:「哥……這白衣人是你朋友?」

朱明玉點點頭。

「這……這嘴是不是太碎了?要不是你朋友,我都想上去揍他。」

「不瞞你說,我想揍他不是一天兩天了。」

臺下,袁風鈴那無懈可擊的表情快被氣破功了,坐在她身後的齊南冬更是怒不可遏,幾乎將手裡的黑木杖捏碎。

又過了三四十招,看戲的江湖人也都看出來了,這位六陽派的高徒不是這位白衣劍客的對手,不光打不過,嘴上更是撈不到好處,一張.挺周正的臉憋成了醬紫色。

晨霧搖了搖頭:「嘖,沒意思。」

說完,劍花翻轉,卷掉了衛正陽手裡的刀,然後一腳將他踢下展臺。

晨霧瀟灑收劍,笑著說:「刀法還行,就是沒什麼勁兒,你媳婦兒教的嗎?」

「哼!」齊南冬繃不住了,將黑木杖用力往地上一杵,站起來大聲喝道:「狂妄!」

袁風鈴急忙裝模作樣地勸慰:「齊爺爺,您別生氣。琉璃!你去給我解決他!」

琉璃沒說話,將手伸向了腰間的軟鞭。

誰曾想,齊南冬大聲說:「別費勁了,琉璃打不過他,讓我來!」

說完,斜瞥了一眼自己的徒孫,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然後跳上了展臺。

晨霧把劍抱在懷裡,欠兒欠兒地說:「呦,這麼大歲數還來給自家兒子出氣啊?您這老來得子怪不易的,也沒個仨倆的,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您都這個歲數了,估計養不了一個了。我這兒欺負老頭也沒個好名聲啊。」

綾含小聲問李鳳嵐:「他平常也這麼跟你鬥嘴嗎?」

「他敢。」

琥珀頗有做派地輕掩櫻唇,不做聲地笑著,李鳳嵐小聲提醒:「小姐,注意形象,別笑。」

琥珀小聲說:「但是太搞笑了啊,這是第一次他嘴欠的時候我不想揍他。」

二樓上,朱曉曉盯著自己的哥哥,問:「你就天天跟這些人混一起是吧?你聽聽他說的那個話,一個髒字兒沒有,怎麼就是那麼不入耳?」

朱明玉急忙解釋:「除了他,別人都很好的。」

其他人也都在議論紛紛,不過跟李鳳嵐這邊不同,他們議論的是:這年輕人太不知死活了,這老頭可是天字第五高手齊南冬,而且這些年武功肯定還有所精進,保不齊已經能打平少林寺智誠和清風觀張成慶了。

饒是齊南冬養氣的功夫好,在聽到晨霧

這個話以後,臉也氣紅了。

老頭不再含糊,抄起黑木杖照頭就打。晨霧雖然嘴上欠,但是可不敢大意。天字第五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一交手,晨霧連俏皮話都沒工夫說了,明顯有些侷促。但侷促歸侷促,他竟然能在盛怒狀態下的齊南冬手下走過五十多招。連琥珀都對他刮目相看。

李鳳嵐小聲問琥珀:「小姐,晨霧能撐到什麼時候?」

「最多三十招……他進步很快啊。」

「悟出雲霧劍後就厲害起來了。」

二樓朱明玉看著晨霧跟齊南冬交手,不由得沉思起來。他們這些人裡,翡翠琥珀肯定是超等的,但是除了她們兩個,朱明玉自信能壓晨霧一頭,包括許輕塵和綾含。但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如果讓他跟現在的晨霧交手,自己一定會輸的很難看。

許輕塵也在仔細觀看這場對戰,因為他發現,晨霧的這套劍法……太適合自己了,他一邊看著,竟然不自覺得開始偷師。

齊南冬一邊打一邊惡狠狠地說:「你的嘴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說了?」

晨霧還就真抽空歪嘴一笑,說了一句:「要不我跟您唱一個?」

「狂妄!」

齊南冬大喝一聲,手上的黑木杖速度更快了,接連四五杖打出,晨霧越接越費力。不一會兒,他的手腕就已經痛的拿不住劍了。剛才他把衛正陽的鋼刀捲走,現在換他被齊南冬打飛了佩劍。

齊南冬倒是有宗師風範,沒有追擊,晨霧揉著手腕,笑著說:「還行,老頭你勁兒很大,應該不是兒媳婦教的。」

這下,齊南冬再好的涵養也繃不住了,一杖杵向了晨霧的腦袋。

有膽小的已經閉上眼了,這一杖下去,這小夥子的腦袋可能要當場爆掉了。

然而,木杖擊打頭部的聲音並沒有傳出來,不知何時,那位端坐在椅子上的黃衣大小姐已經出現在展臺中央。此刻她一隻手死死地握住黑木杖,眼睛冷冷地盯著齊南冬。

齊南冬暗暗心驚,先不說這個小姑娘的身法,單是一隻手止住自己的木杖,夠讓他瞠目結舌了。

琥珀低聲對晨霧說:「退下。」這是李鳳嵐教的。

晨霧恭恭敬敬地對琥珀說:「小姐,多加小心。」說完退下了展臺。

齊南冬冷笑,問:「小丫頭,換你來跟我討教?」

琥珀盯著齊南冬,反問:「討教?」

鬆開了齊南冬的木杖,琥珀將右手手掌對準晨霧掉在地上的劍,暗用陰勁,天井裡刮出一股怪風,那把劍竟然倒飛到了琥珀手中。這招「陰手」屬實驚豔,一下子就鎮住了場上所有豪客。

朱明玉上次見琥珀用陰手,還是去年在官道上把嵩山派羅景龍拉下馬。手背貼人拽下馬就已經夠聳人聽聞的了,誰知道琥珀還能將一丈外的長劍吸入手中。

齊南冬笑了,不是陰笑,而是見到可造之材的欣慰笑容。看來閒人堂果真臥虎藏龍,前段時間傳出來的兩位小宗師,獅子觀音、冷麵仙子,看來也是貨真價實的。

「哈哈哈!不錯!不錯!娃娃,我讓你先出手!」

琥珀倒也不客氣,挺劍就刺,仙子劍的招式不要錢似的用了出來。

剛才抓著齊南冬黑木杖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暗暗用內力較勁了。內功上兩人不分伯仲,看來只能在招式上取勝了。這是自琥珀出谷以來遇到的僅次於朔風的對手,不能藏招了。

齊南冬也沒擺宗師架子,因為眼前這個小丫頭他得全力對付,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人拿下一手。

兩個人都很認真,結果就是誰也奈何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