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週瀟大擺宴席,谷中眾人難得痛快的喝了一次大酒。

朱明玉在席間表現的非常得體,加之他長的英俊,這讓琥珀的幾個小姐妹不免心生嫉妒,紛紛幻想起自己出谷後也能遇到像朱明玉這般的如意郎君。

之後兩人在朝嵐谷住了幾日,便匆匆趕回洛陽。

出了朝嵐谷,朱明玉坐在馬上,腦子裡不斷地盤算什麼。

琥珀問:「你在想什麼啊?」

朱明玉回答:「我本來準備了些銀票當做彩禮,但是周嬸兒周叔太過熱情,而且他們對錢財沒什麼嚮往,我不太好意思拿出手。我想,等出了谷採買些物資送到谷裡。光給錢的話,他們也沒法花。」

還俗後的朱明玉恢復了自己朱家大少的闊氣,花起錢來那是一點兒也不心疼。

琥珀說:「那咱們去南屯鎮吧,找李爺爺,讓他們把物資送到谷裡。」

「也好。」

傅小虎接到了翡翠的通知,讓他去一趟閒人堂,有要事。

現在的傅小虎早已不再是去年那個毛頭小子,碾子幫在洛陽周圍有了些名氣,周遭的武林人士也漸漸聽說了他的名號。年前,傅小虎上週邊村裡招收幫派成員,只收小孩子。由於他成立碾子幫後對周邊村落很友善,逢年過節都會送些福利,倒是也有人放心把孩子送上碾子山。

那些上山的孩子都被他帶著練武,他本身功夫就不錯,在谷中的時候就時常帶那些年齡較小的孩子習武,因此這事兒幹起來駕輕就熟。

傅小虎想的是細水長流,這些小孩子跟著他,能學多少學多少,以後願意留下的就給個弟子身份,不願意留下的就回家。這些留下的孩子就都是他碾子山的根基了。

當然,並不是只習武,書也是要讀的。陳大夫學問雖然算不得高,但是給稚童開蒙沒什麼問題。

碾子幫就在傅小虎的帶領下欣欣向榮。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朝嵐谷的人。現在長風樓大仇未報,還不是安心享受的時候。因此,在收到翡翠的信件後,他就知道,自己該為朝嵐谷做些什麼了。

年前出谷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在南屯鎮吃飯,隨身帶著的兩把刀被人「坑」了。後來知道了這是莫長風和李昌年下套鍛鍊他,可是這半年來他忙個不停,一直沒時間去南屯鎮取回來。這下有事情要辦,免不得打打殺殺,得把兵刃取回來才行。

到達南屯鎮的時候已經快要正午,他走進了那家酒樓。雖然是正午,但是酒樓裡卻沒什麼吃飯的人。

掌櫃子趴在櫃檯上算賬,聽到有人進來便抬起頭觀瞧,待看到傅小虎後,掌櫃的樂了。

「呦,大俠,又來了。」

傅小虎深施一禮:「掌櫃子,好久不見,晚輩這次來是為了贖刀。」

掌櫃子走出櫃檯,擦了擦桌子,示意傅小虎坐下,他坐下後,掌櫃子衝後廚招呼了一聲:「王二!」

店小二跑了出來,問:「掌櫃子,啥事?」

「去請大當家的來,就說傅家小子來贖刀了。」

「好嘞。」

傅小虎急忙說:「掌櫃子不必了,李老爺子那裡,我等下會親自去拜訪。」

掌櫃子一擺手:「當家的最不喜歡整這一套繁瑣禮節,你再此等著就好,我讓後廚做點兒吃的。」

「不勞費心。」

掌櫃子打量了一下傅小虎,笑呵呵地說:「成,比去年看著精神很多,長衫穿著,像個讀書人。」

傅小虎有些不好意思:「您過獎了。」

「不算過獎,去年還是個愣頭青,這短短半年,就這麼謙遜有禮了,難得。我聽說,你的那個碾子幫也弄

得不錯,周圍好些個村落都念你的好。」

「都是些順手而為的小事罷了。」

「其實,我這酒樓就是鎮遠鏢局的產業。南屯鎮太小,平常沒人來吃飯的,都是鏢局的兄弟們來捧場,有時候乾脆把我這兒當飯堂。去年給你安排的那一出,我們都怕不小心把你惹急眼了。」

倆人正說這話,店小二領著三個人進了酒樓。傅小虎急忙起身相迎。對著為首的老者抱拳拱手:「見過李老爺子。」

李昌年還沒說話,跟著李昌年進門的少女驚呼:「小虎??」

傅小虎抬起頭,這才看清李昌年身後的兩個人,一個面如冠玉的公子,一個嬌憨的黃衣少女,正是琥珀。

「琥珀?」傅小虎也有些驚訝。

李昌年哈哈一笑:「正巧倆孩子來鏢局找我,乾脆帶著一塊兒來了,都坐都坐。老劉,讓後廚做幾個菜,把你的好酒拿上來。」

「好嘞,您等好。」

幾人落座,李昌年從身後取出雙刀,拍在桌子上,對傅小虎說:「孩兒,檢查一下,看有沒有生鏽捲刃。」

傅小虎收起雙刀,說道:「老爺子說笑了,我還信不過您嗎?」

「哈哈哈!」李昌年大笑,「信得過?你剛到我這兒我可就騙了你個大的。」

傅小虎有些不好意:「當時不懂事。」

幾人寒暄幾句,琥珀給傅小虎介紹了下朱明玉,並說了兩人是從朝嵐谷來的。

傅小虎問:「你們見我爹我娘了嗎?」

琥珀回答:「見傅嬸兒了,傅叔叔……」

話沒說完,朱明玉忽然止住琥珀的話。傅嚴合沒在谷中,他和很多高手一起出了谷,這事是個秘密。朱明玉做事仔細,怕隔牆有耳,便制止了琥珀。看書菈

朱明玉小聲說:「谷中事還是不要在這裡聊了。」

李昌年轉了個話題,問傅小虎:「孩兒,怎麼這個時候才來拿刀?我可聽說了,你那個碾子幫這半年掙錢不少。」

傅小虎回答:「年前就想來的,但是幫中事務纏身,脫不開身。正好洛陽那邊讓我過去,有事要做了,這才來取刀。」

琥珀問:「要做什麼事啊?」

傅小虎搖了搖頭:「翡翠在信中沒說。」

琥珀有些納悶兒:往常往外寫信,不都是用李鳳嵐的名義嗎?

傅小虎問:「你們這次是為了什麼回谷裡?」

琥珀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了頭。

朱明玉微笑著回答:「提親。」

傅小虎腦子沒轉過彎,問:「提親?你?」

「對。」

「你跟誰?」

「琥珀。」

「琥、琥珀?!」傅小虎學會的那點兒謙遜有禮一下子全忘了。在他心目中,琥珀今年好像才十三。

李昌年笑著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一眨眼,都快十七年了,誰能想到剛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瘦巴巴的還沒一個巴掌大。」

是啊,琥珀好像十七了,尋常人家的姑娘早就嫁人了。

傅小虎又想了想自己,過完年自己也二十了,也早該成家了。半年來忙於碾子幫事務,成家大事根本就沒考慮過。

這頓飯眾人吃的很開心,吃過飯,朱明玉委託鎮遠鏢局往谷中運送些物資。朱大少出手闊綽,送的這些東西夠朝嵐谷躺著吃兩年了。

之後三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回閒人堂,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翡翠知道他們今天會回來,這個時候並沒有睡,而是在大堂裡等著。

見到獨自坐在大堂裡的翡翠,琥珀跑過去,想先把最好的訊息告

訴她。

「翡翠姐!」

翡翠站起身:「你們回來了?」

琥珀抓住翡翠的兩隻手,高興地說:「翡翠姐!我要跟你說個好訊息!」

翡翠微笑點頭:「我娘答應你們的婚事了?」

「答應了,但這個不是最好的!」

「還有什麼好事?」

「現在咱們是親姐妹了!」

翡翠莞爾一笑,說道:「太好了。」

朱明玉看出了翡翠笑容間的疲倦,問道:「你這麼晚還在等我們,是有什麼急事嗎?對了,李鳳嵐呢?」

翡翠確實有些倦,這幾天她一直在跟白叔禹商量怎麼「對付」李鳳嵐,這種動腦子的活她本來就不擅長,強迫自己想了幾天,讓她有些心力憔悴。

翡翠搖了搖頭,回答:「跑了。」

傅小虎驚詫:「跑了是什麼意思??」

翡翠將李鳳嵐離家出走的事跟三人講了一遍,講完,他們仨都沉默了。

傅小虎皮笑肉不笑地說:「多大個人了?還離家出走?要我說乾脆別找她,天天說自己是個聰明人,怎麼淨辦些糊塗事?翡翠,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把我叫來的吧?」

翡翠點點頭:「沒錯。」

傅小虎有些氣憤:「碾子幫現在大幾十號人等著我給他們找飯轍,李鳳嵐還真會給人找麻煩。對了,譚胖子呢?」

翡翠回答:「也跑了。」

「……我說,你們這個閒人堂是不是風氣不好?」

「李鳳嵐去了哪裡,好歹還能猜得到。譚胖子和穆梓兩人跟石沉大海一樣,一點兒水花也看不到。」

朱明玉說:「現在說氣話沒有用,你把傅兄弟喊來,想必是有計劃讓我們配合吧?」

翡翠點點頭,她看向琥珀:「你們三人,去揚州吧。」

琥珀問:「去揚州幹啥?」

「李家地宮的秘密需要挖掘,本來我們打算找到另外半張圖再行動,但是眼下沒有什麼時間給我們耗。這件事就委託給你們仨……對外來說,這次去揚州的,是李鳳嵐。」

朱明玉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是,讓琥珀假扮李鳳嵐嗎?」

「對。」

「你剛才說李鳳嵐去了哪裡能猜到,那她去哪兒了?」

「應該是去九江了。」

朱明玉心下了然,在長安的時候,金財神提到過徐振彪死前一直在九江待著,李鳳嵐應該是去那邊暗自調查了。

但還是有些疑問,便問道:「那為什麼不讓我們直接去九江呢?如果李鳳嵐有什麼危險,我們還能幫助她。」

翡翠回答:「那裡我去就好了。再說你們不一定能找到她,她修了那麼多藏身點,鬼知道她會藏在哪。其實,讓你們去揚州,並且假扮她,實際上是幫她打掩護,讓江湖以為她在揚州而已。雖說她很胡鬧,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置身於危牆之下。」

傅小虎說:「我懂了,不過,你一個人去九江,不危險嗎?」

「危險,出谷到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危險……大家早點休息吧,抱歉不能讓你們多休息幾天,明天就請動身,儘量別耽擱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