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還有人,大多是等著過關的商販。小門小戶不值當找個客棧住一晚,因此道兩旁的樹林中有不少人露營。

李鳳嵐看了看兩旁的樹林,說:「這種情況,隨意隱藏都不會被人懷疑吧?不過我覺得還是離烏楊鎮近一些好。」

李自源點點頭,小聲說:「你看這樣如何……靠近關隘的地方放幾個點,離烏楊鎮近的地方,再放幾個點。」

李鳳嵐問:「表哥,你手裡一共多少人?」

「五十四人。」

李鳳嵐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又問:「那你打算安排我們去哪?」

李自源不好意思地說:「實際上我這些人功夫都不太行,我能想到埋伏,就已經把腦子掏空了。如果不是你們正好經過,我都做好了失敗後逃之夭夭的準備了。」

「表哥你信得過我嗎?」

「當然信得過。」

「我的五位朋友都是一頂一的好手,你不如將你的人手拆成五分,讓他們帶著。我忘了問了,秦志陽是從哪個方向過來?」

「從西往東。」

「那咱們就沿路每隔兩裡地設一個埋伏點,總共設五個。等他們到了最東邊的埋伏點,咱們就動手。屆時他們一定會向西跑,我們就可以層層堵截。即便是第一手沒有成功,離得也不遠,正好接應。」

「他們不會往東跑嗎?」

「不會的,人受到驚嚇後,會往回跑,或者四散開來,唯獨不會往去的方向逃竄的。」

李自源拍了拍手,說:「嗨呀,還是你想的周到。」

李鳳嵐指定了五個點位,然後對李自源說:「表哥,天不早了,你去安排你的人手準備吧。」

「現在?」李自源抬頭看了看天,明月高懸,夜已經深了,樹林中的篝火也暗淡了不少。

李鳳嵐笑了笑:「越早越好嘛,你去吧,我們就先回去了,琥珀都快睡著了。」

「不是,你們不跟我一塊兒嗎?」

「我們是女孩子耶,睡不好的話會長皺紋的。表哥你辛苦點兒。」

說完,跟翡翠兩人騎著馬一溜煙地跑回了烏楊鎮。李自源恨得牙根兒癢癢,就不該找她商量。

第二天,李鳳嵐跟大傢伙說了計劃,讓朱明玉他們五個各領十個人在昨晚看好的點位旁埋伏,餘下四個人負責傳遞訊息。原先李鳳嵐他們都是被埋伏的一方,現在角色互換,他們倒有點不適應了。

「諸位,到時候儘量留活口,」李鳳嵐鄭重地說,「實在沒辦法殺了就好,如果有危險,要優先撤退。朱道長,我給你的煙花你收好。你在最中間,東西兩邊都能看得到,如果情況不對要及時點燃煙火。這裡……」

李鳳嵐指了指地圖:「我們會在這裡備好馬匹,一旦計劃不成功,你們想辦法到這個方向來。」

暮雲說:「你們身邊不留個人嗎?」

李鳳嵐搖搖頭:「不用,出了事我會跑的,沒人追的上我。」

李自源笑著說:「我多少還是會些功夫的。而且我對外一直都是個紈絝子弟,沒人懷疑我,到時候顧好你們自己就行。」

琥珀舉起手問:「好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說。」

李鳳嵐問:「什麼事?」

「那個秦志陽明天什麼時候到啊?」

李鳳嵐看向李自源,李自源回答:「線報說最晚明天下午。」

李鳳嵐說:「保險起見,明天早上就開始埋伏吧。」

然後她拍了拍手,笑著說:「大家不必擔心,相信我的計劃。今天大家吃飽喝足好好休息。」

說完她用手揉了揉腰,實在是齊不慣馬,這幾天她的腰有些痛。

綾含問:「李姑娘你怎麼了?」

「沒事,有些腰疼。」

「正好,我剛跟人學了推拿的手藝,等下我幫你按一下。」

李鳳嵐笑著說:「好啊,多謝了。」

這一天所有人都待在房間裡休息,明天有大事要做。

李自源一直表現的很緊張,每過一兩個時辰就要去找一趟李鳳嵐,跟她捋一遍計劃。看來是沒碰到過大事,忽然間搞了這麼大的陰謀,讓他的神經幾乎繃斷。一整天一直在喝水,連那幫少女他都沒工夫搭理。

到了第二天,朱明玉他們已經趕往埋伏點,李鳳嵐坐在大堂裡悠閒地吃著點心,李自源則來回踱步,惴惴不安。

「表哥,你別晃了,看得我眼暈。」

「我心裡沒底,」李自源說,「你們被人埋伏過,別人都是怎麼做的?」

「嗯……我想想啊,剛出谷沒多久就被人埋伏過。嵩山派的人,大概有百十號吧。就是摸清了我們的路線,然後守在路邊,等我們經過的時候突然出手唄……其他的大抵差不太多。」

「百十號人?!」李自源有些震驚,「你們幾個人?」

「三個。」

「三個?百十號人埋伏三個都沒成功?咱們這才不到六十人,人家一個商隊……完了完了完了。」

「哎呀,」李鳳嵐有些不耐煩,「那百十號人就是烏合之眾。我輕功好,一個人就把他們全部引開了,琥珀和朱道長對付他們嵩山派的第二高手,結果他被琥珀三兩下打翻了。」

「你說的很輕鬆啊,難道人家商隊裡就沒有高手了?」

「嘿嘿,」李鳳嵐笑著說,「做事不能不考慮意外,否則容易手忙腳亂。但是也不能總是考慮意外,否則會畏手畏腳。如果我們不來,表哥不照樣會埋伏嗎?」

李自源拍了拍手裡的扇子,看錶情還是很擔憂。他大跨步走到李鳳嵐身邊,拿起她盤子裡的點心就開始吃。

李鳳嵐問:「你這兩天都沒怎麼吃飯吧?」

「我哪裡有心思吃飯?」

李鳳嵐一臉的坦然自若:「飯,是一定要吃飽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中午到下午,從下午到天色擦黑。通報訊息的人來回了好幾次,每次都說人還沒到。一直到了申時,傳信的人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大堂,單膝跪地說道:「公子!來了!」

「好!」李自源「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去檢視!隨時彙報!」

「是!」

傳信的人退出了大堂,李自源看向李鳳嵐,發現李鳳嵐依然很悠閒,他疑惑地問:「你真一點兒也不緊張啊?」

「緊張幹嗎?」

「那些人可都是你的摯愛親朋啊。」看書菈

「放心啦,我信得過他們。」

然後兩人都不再說話,李自源站在門口看著天色,這一刻,時間過得很慢。

快要一個時辰了,報信的人還沒有來。他回頭看了看李鳳嵐,她在閉目養神,依然沒有慌亂的跡象。

李自源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問:「一個時辰了,按理來說該回來了。」

「是啊。」

「他們為什麼沒回來呢?」

「興許有點兒難啃。不用擔心,有事的話朱道長會放煙花的。」

「如果他放不了煙花呢?」

「放不了?」

「比如說,」李自源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放,人就被制住了。」

李鳳嵐從李自源的笑容中覺察出一些東西,她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李自源站起身,從後面的條

几上拿起一根香,點燃後插在香爐裡。

「哎……」李自源嘆息一聲,「表妹,我都沒有想到,會這麼簡單。」

「簡單?」李鳳嵐一臉疑惑,「什麼簡單?埋伏嗎?」

「當然不是,」李自源搖了搖頭,「我是說,抓住你們,這麼簡單。」

李鳳嵐有些失神,問:「什麼意思?」

「啊?」李自源有些詫異,「還不明白?」

他走到李鳳嵐身前,彎著腰皺著眉頭說:「你怎麼就相信我是你表哥的?哈哈哈……你別動,就是這個表情,我愛看,哈哈哈哈!」

李鳳嵐用力咬著牙齒,眼神開始變得兇狠。

「別瞪我啊,」李自源像是換了個人,臉上的表情滿是戲謔與玩味,「我知道你輕功好,但是我勸你別跑,你跑了,他們可就沒命了。」

「哼,」李鳳嵐冷笑,「憑你那五十多人?」

「第一,」李自源得意的笑著,「誰說我只有五十多人?那些本來要被我們埋伏的人,也是我的人。你說你們三個人被百十號人埋伏都能全身而退,當然,這事我知道。後來你們四個人打上嵩山派,這事我也知道。所以,我準備的人稍微多一些……二百人,夠不夠?」

李鳳嵐抿了抿嘴,問:「第二呢?」

「第二嘛,誰說,我必須要跟你們硬碰硬的?二百人只是計劃失敗後的保障。」

說著,他端起桌上的酒壺,倒了兩杯酒,然後當著李鳳嵐的面往酒杯裡分別撒了兩包白色粉末。

「我這個人啊,」李自源像是在喃喃自語,「生平只有兩個愛好,女人,還有折磨他人。可是女人很麻煩,我懶得哄。後來我才知道,我喜歡的僅僅是女人們的肉體,哄她們做什麼?如果願意最好,如果不願意,那就用些手段嘛。我最不忌諱的就是下三濫的手段,李鳳嵐。」

李自源轉身看著李鳳嵐,臉上帶著Yin邪的笑容:「這裡有兩杯酒,我下了兩種毒。一種毒叫傷神,會把人變成認我擺佈的傻子。另一種嘛,倒不是什麼稀罕藥,採花賊常用的手段罷了,不管什麼貞潔烈女……哈哈哈,你還是個小姑娘,下流的話,我就不說了。」

李鳳嵐死死地盯著李自源,一句話也不說。

李自源繼續說:「傷神這個藥,我很喜歡,人只要聞上兩口就會意識恍惚。長時間使用,不出一個月就會變成傻子。你猜猜看,你的那些朋友,能聞幾下……啊對,琥珀似乎能堅持的時間長一些,畢竟她內功深厚嗎,其他四人,可就不好說嘍。」

李鳳嵐問:「你想怎樣?」

「雖然我不愛哄女人,但我也瞭解在女人面前話不能說的太直白……既然你不懂裝懂,那我就告訴你吧。你,我很喜歡。他們只是給了我你的畫像,我就喜歡上了。長相、身材、性格,都是我喜歡的型別。可惜了,我的女人服用傷神過度,到後來都變成了一個樣,一天天的只會求我寵愛。你也可惜了,你這個腦子,留不得。看到那炷香了嗎?」

李自源指了指自己點燃的香,已經燒了一半:「你還有半柱香的考慮時間,是自己喝下,還是我把他們抓到你面前逼你喝下,選擇權在你手上。當然,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你這種自詡聰明的人總覺得能絕處逢生,我給你這個時間。這兩味藥都被我稀釋過了,至少得兩炷香後才會生效。你可以等香快燒完的時候再把酒喝掉,看,我是不是很體貼?」

他話剛說完,李鳳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連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