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山終究還是在義城的地界,易小刀率軍直接來到了義城。

義城縣令丁凱聽說有五千朝廷大軍開到了城下,趕忙出來迎接。

易小刀也早早地下馬,迎了上去:“丁大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哎呀!真的是易大人啊!聽說京城出了一個貴人,大婚之日就連皇帝都去道賀,後來還聽說叫什麼易小刀,易大人好風光啊!”丁凱誇讚道。

易小刀哭笑地問道:“丁大人還聽說了些什麼?”

“還聽說?沒了啊。連皇帝都去了,那可不四周都戒嚴了?看到的人都在傳,什麼黃龍旗,紅羅傘,那排場可大了。哎,這在外面站著幹嘛,走走走,進城聊,進城聊。”丁凱張羅著進城。

易小刀的五千軍士進城不便,索性在城外紮營。

義城縣衙中,分主賓落座。

丁凱望著易小刀,嘖嘖稱讚道:“一看易大人就是人中龍鳳啊,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五品大官,那往後還怎麼得了…”

易小刀喝了一口香茶,舉手示意道:“丁大人莫要取笑了,你我是舊識,客套話就免了吧。最近嘉城那邊可有動靜?徐財主可曾來過?”

丁凱聽到易小刀問起正事,也打斷了寒暄:“最近嘉城那邊倒是沒有動靜了,礦山的事也隻字未提,當然,我們也不敢去動,就專等易大人的好訊息呢。徐洪,倒是親自來過兩次,想問問我們有沒有易大人的訊息,聽說沒有也就走了,倒沒糾纏許多。”

易小刀點頭:“南淮出了這麼大的事,各方都有壓力,他要是還揪著礦山不放,可就太不聰明瞭。”

“易大人,那礦山之事…”丁凱欲言又止。

易小刀故作高深地吹了吹茶水,抿了抿茶葉,笑而不語。

丁凱見易小刀如此作態,更著急了,從椅子上起身來到易小刀身邊,說道:“易大人和義城百姓都是舊識了,義城當初為了易大人的妹妹,可沒少出力啊。到底朝廷是如何決斷的,易大人倒是給個痛快話啊!”

易小刀顧左右而言他:“為了我妹妹?我怎麼記得當初出發之時,口號喊的是找凌月閣討回公道啊?”

“哎呀,口號這種事哪能當真呢?我們義城要是喊著為易大人的妹妹,還不被人笑掉大牙?易大人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吧!”

易小刀輕輕搖頭道:“不急,且等幾日,丁大人若有閒情,就打聽一下南淮世家大族們的訊息吧。”

丁凱不明白:“他們的訊息有什麼好打聽的?自從杭城之事後,各族遺老死的死,亡的亡,雖說各族馬上又選出了新的族長族老,可是和那幫老傢伙比起來就差太遠了。現在各族萎靡不振,又沒了凌月閣為他們撐腰,不足為懼。”

易小刀站起說道:“還是打聽一下吧,聽聽最新動向。對了,凌月閣現今如何了?聽說被大公子遣散了,卻又全部投入了秀扇坊的門下,可還繼續招惹是非?”

當初易小刀為了香蓮兒,迫不得已居中調停,為了凌月閣這才和南淮王與世家大族說合,誰知道卻被丐幫鑽了空子,襲殺了南淮王。此時再嘆氣凌月閣,易小刀只覺得閣主劉之雲風華萬千,確是奇人,也沒什麼其他的感觸了。

丁凱說起凌月閣,一改剛剛的急躁面容,難得的露出了笑意:“凌月閣自從加入了秀扇坊,起初還是有些衝突的,後來那劉之雲也不知道該說她手段強硬還是說她性子軟弱。將凌月閣中與秀扇坊有過節的弟子全部驅逐,這才換來了棲身之地。不過李紅英也給了她一個交代,當著全坊上下弟子的面宣其為副掌門,兩家如今已無隔閡啦。”

“聽說兩家互補互助,秀扇坊教習凌月閣弟子醫術,凌月閣則傳授秀扇坊弟子武藝?可有其事?”易小刀追問起來。

“不錯,兩家合為一家,自然是互通有無,如今南淮以秀扇坊一家獨大,如日中天。好在秀扇坊並無過問江湖之心,坊中皆是女弟子,學習武藝也只為行走江湖時自保,大家也樂見其成。”丁凱對於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易小刀點頭:“那就好。行,那就不打擾了。丁大人告辭!這幾日我都在城外軍營,有事儘管吩咐,至於這礦山之事嘛,嘿嘿,丁大人何時打探到了訊息,咱們就什麼時候再說吧。”說完,徑直出了衙門向城外而去。

丁凱有些著惱,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散出人馬,去各世家大族打探情況。

幾日光景很快就過,易小刀整日就在火爐中烤著火,哪也不去,丁凱和城中富商聯合邀約,幾次邀請赴約,易小刀只推說身體不適,概不赴約,推了個乾乾淨淨。

“衛將軍,你是北方人吧?在南方能適應得了這南方的天氣嗎?”易小刀烤著火,向一旁的衛有明詢問道。

衛有明也坐在火爐旁,甕聲甕氣地回答:“末將潁城人士,的確不適南邊的氣候。”

“哈哈哈哈,不急,要不了幾天,我們就要去東魯了,到那時候你就適應了。”易小刀輕鬆地說道。

“報,義城縣令遣人求見。”一個士兵撩開布幔進來通報,布幔起處,捲起一股寒風。

易小刀用火鑷子撥弄著炭火:“不說了嗎?只要是邀請赴約,一律推說我身體不適。”

“來人言已從世家大族處探得訊息。”

“哦?”易小刀來了興致,說道:“去問一下先,訊息從何而來。”

士兵出了帳篷,很快,又回來了:“訊息從京城而來。”

“終於等到了!衛將軍在此稍候,易某去去就來。”易小刀搓著手,和士兵出了帳篷。

義城縣衙中,丁凱和徐洪兩人分別坐在主賓的位置上,緊皺眉頭,一言不發。

易小刀從外走進屋子,呵手說道:“徐財主,好久不見,怎麼今日有空來了義城啊?”

二人見到易小刀,正要站起詢問,卻又同時嘆氣坐下,易小刀看在眼中,心裡暗喜。

“二位這是怎麼了?怎麼這般惆悵啊?”易小刀明知故問。

丁凱率先說道:“易大人就不要再戲耍我等了。徐兄帶來了訊息,陛下要向南淮的世家大族徵收一些田產錢糧以資朝廷,此事易大人豈能不知?”

易小刀點頭:“這我自然知道,可是這和二位有何關係呢?二位不正希望如此麼?難道被那些世家大族壓在頭上的日子好過不成?”

“世家大族的田產錢糧尚且被徵收,那這座礦山如何能倖免?原來易大人前幾日不說,的確不好開口啊,唉。”

易小刀笑道:“就為了這麼一座礦山?二位未免過了吧?”

“過?那…唉。也怪我往日太過擔心,想要獨佔礦山,要是和丁大人好生商量,何至於今日這步田地?常言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我一見到那礦山我就給忘得乾乾淨淨的…”徐洪連連嘆氣,連錘大腿。

易小刀這才朗聲笑道:“哈哈哈,二位不必如此。實話和你們說吧,礦山收為朝廷所有這不假,但易某離京之時,已向陛下請示,陛下特許,可酌情分予二城一定的資源,至於多少,還有待商榷…”

丁凱和徐洪二人聞言連忙抬頭,同時望向易小刀。

“那就望易大人美言幾句啊!這幾日工夫易大人可曾寄出過書信?我義城信使馬健人快,熟悉路途,倘有書信,我義城可代勞啊!”丁凱緊張地站了起來。

徐洪眼睛一轉,粗獷地外表下,是一顆商人權衡利弊之心。

“易大人有事儘管吩咐,倘若我們兩城真能分到一星半點的,那易大人便是兩城百姓的衣食父母,易大人但有何事,徐洪一定…盡力。”徐洪沒有丁凱那麼激動,但也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易小刀點頭道:“好說,易某此次離京,是有要事在身。實不相瞞,易某此次要去東魯,不論二位對於東魯瞭解多少,也別告訴易某,以免影響易某的判斷。只是朝廷財政緊缺,撥給了我五千人馬,我此來,是想…徵兵。”

“徵兵!?”

二人不由得驚訝莫名,徵兵之事倒不稀奇,只是以往都是南淮王府派人徵兵,此時朝廷下令來義城和嘉城徵兵,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顯然,二人還沒從撤藩一事中適應過來。

“不錯,徵兵!所徵之兵加以訓練,由易某率領,前往東魯,解決東魯之事。”易小刀斬釘截鐵地說道。

二人沉默片刻,丁凱率先說道:“易大人…可有朝廷文書…”

易小刀心中一緊:糟了,忘了向陛下討要文書了…

丁凱見易小刀神情,也知道他沒有文書,也沒追問,卻一時也不知如何答覆,場面頓時…尬住了。

最後還是徐洪一拍大腿:“罷了!易大人,徐某信你!朝廷要徵兵便徵吧!只要朝廷能分我們一些礦山資源,徵兵又何妨?只要能賺錢,嘉城人什麼都能幹!易大人放心,嘉城縣令乃我本家兄弟,徐某在嘉城也有些威望,容徐某回去努力一番,定給易大人一個交代!”

易小刀心中微微一鬆,伸出一根手指:“礦山資源,嘉城可分得一成!”

“嗯,事不宜遲,徐某告辭了。易大人稍待幾日,等徐某訊息吧!”徐洪是個急性子,一成也在他預料之中,此時風風火火站起身來就走。

丁凱見徐洪這麼快就和易小刀達成了協議,連忙站起:“義城也好辦,也好辦。下官這幾日和百姓宣講一番,定給易大人一個結果!”

易小刀一根手指沒有收回:“義城可分得礦山資源,一成!”

丁凱生怕易小刀反悔,忙不迭地離開了議事廳,向衙門外堂趕去,吩咐事宜。

易小刀看向自己未伸出的兩根手指,得意地笑了起來:“當官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