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顧淵思索著李思明對他說的話。

看的出來,李思明似乎很篤定,他能夠藉助獻祭之門解決這個問題。

然後,利用這一點,和李家完成交易,自己解決李添福女兒遇到的問題,然後得到李家的九妖墨。

聽上去很合理。

可顧淵心中始終無法確信,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妥善解決問題,如果做了交易,自己卻沒能解決,那等來的就不是李家的報答,而是暴打了。

“算了……還是搏一搏吧,賭一把運氣,就算運氣不好沒成功——丟的也是李思明的人,我和他們又不熟!”

想通了這一點,顧淵頓時念頭通達,很快就睡著了。

等到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是早上七點鐘,顧淵出去看了一圈,發現李思明似乎已經離開房間不知道去哪了。

他思索了片刻,決定出去轉轉,不然豈不是白來了?

李家的大院,也不知道是哪個設計鬼才設計的,本來顧淵是想著看能不能找到李思明,再不然直接找到食堂也不錯,可轉悠幾圈後,顧淵連方向感都迷失了。

好在很快,顧淵就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昨天吃飯的那個水榭。

而在水榭中,還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坐在那。

顧淵快步前去,不為別的,就問問問食堂到底在哪。

可等他靠近的時候,才發現那女孩頭髮紮了起來,用鯊魚夾固定,面前是一個畫板,左手拖著調色盤,右手是畫筆。

站在那女孩身後,顧淵突然不願意打擾了,那女孩彷彿沉浸在繪畫的世界中,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多了個人。

前方的景色,躍然紙上,顏色顯眼明朗,線條強烈,就連漂浮在水中的一片樹葉,都被描繪出來,纖毫畢現般,彷彿連樹葉的葉脈都絲毫不差。

只是顧淵一直都不是個有藝術細胞的人,他欣賞不了那些名畫,也聽不來那種美妙的鋼琴曲,在他看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願意花錢看一場搞笑話劇,也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音樂會上。

可現在,女孩畫出來的那幅畫,卻讓顧淵彷彿身臨其境,就算不懂藝術,也覺得對方畫得很好。

這老李家的人,藝術細胞都這麼優秀嗎?

就在此時,那女孩似乎察覺到什麼,轉過臉望著顧淵,眼神中有些驚詫。

“你是誰?”

顧淵看著那女孩的臉,面板白皙,五官秀麗,翦水秋瞳,額前的碎髮輕輕飄動著,顏值直接拉滿。

“咳咳,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顧淵尷尬笑了一聲。

女孩微微一笑:“沒事,是我太投入了。”

顧淵坐在一旁,兩隻手放在膝蓋上,說道:“我是鎮妖司的,受邀而來,只是起床之後轉悠半圈,也沒找到食堂在哪……”

“鎮妖司?”女孩似乎有些驚訝。

可能想不明白,為什麼李家會出現鎮妖司的人。

“你的畫,很不錯啊!”顧淵開口道,“我不會畫畫,但是我感覺,你挺厲害的,畫的跟真的一樣!”

“謝謝。”那清秀女孩臉上帶著輕笑,從小到大,別人看到她的畫,都給給予稱讚,但是像顧淵這種“畫的跟真的一樣”這種簡單到了極致的評語……還是少見的。

“在你們李家……喜歡畫畫的人多嗎?”顧淵突然問道。

“不多,大概,就我和我爺爺吧,其他人要麼就是沒興趣,要麼就是沒天賦,我爺爺也看不上。”女孩想了想說道。

顧淵“哦”了一聲,扭過臉看著遠處,突然想到什麼,又猛地轉臉看著面前的女孩,眼神中滿是驚訝。

他突然反應過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面前這個女孩,豈不就是自己昨晚見到的那個?

“原來就是你啊!”

“嗯?”女孩微微一怔,對顧淵投去詢問的眼神,“我們見過?”

“是啊,昨天晚上。”

“昨晚?”女孩臉色微變。

“嗯,我見到你了,不過你那個時候……可能在沉迷於大夏國傳統非物質文化遺產中……”顧淵覺得自己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的。

女孩眼神黯淡,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當顧淵這麼說的時候,她就知道對方看到了什麼。

而對她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很好笑吧?”

“不啊,其實挺好聽的。”顧淵笑了一聲,“不過……下次開著燈吧,乍一眼也挺嚇人的。”

看著顧淵說起這些,女孩表情奇怪看著他。

從顧淵的臉上,她並沒有看到任何奚落,只有真誠。

“你來我們李家,是要做什麼呢?”女孩突然問道。

其實她心中已經猜到了,不然,李家的人也不會帶著他去看自己“出洋相”。

而顧淵也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令尊希望我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你可以做到嗎?”

“暫時還不知道,得先試試。”顧淵頓了頓,又說道,“但是,我有些想不明白。”

“嗯?”

“你畫畫這麼厲害,甚至覺醒了畫家天賦,為什麼還要用器物呢?”顧淵說話的時候,還看著那女孩手中的畫筆。

“不是這根。”女孩看出了顧淵的心思,放下畫筆說道。

“哦哦……”顧淵點點頭。

女孩望著面前的畫,苦澀一笑。

“你不覺得,這幅畫少了些什麼嗎?”

顧淵搖搖頭。

早就說了自己沒什麼藝術細胞,為什麼還要提出這種高難度問題呢?

他也想從光影、構圖、線條好好分析一下,說個滔滔不絕,在妹子面前狠狠裝一波,可問題是,他實在是做不到啊……

“別說是讓我評價你這幅畫了,就算是讓我看完電影寫個影評,我都只能侷限於兩個字,要麼好笑,要麼好看。”顧淵聳聳肩膀道。

女孩被顧淵這一番話逗笑了。

“那,這幅畫少了什麼?”顧淵問道。

“神韻。”女孩嘆了口氣,“用器物,可以為畫平添幾分神韻,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就像,你習慣於用電腦打字,可時間久了,似乎突然會忘掉很多字原本該怎麼寫了。”

顧淵恍然大悟,心中想著,這女孩大概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是不知道怎麼解釋,才能讓自己這個外行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