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不明白,為什麼靈妖要將自己拉扯到這個特殊的空間裡。

就是為了促膝長談嗎?

特別是對方說話的方式。

總是說一半,藏一半,像一個三流懸疑作者,強行用這種方式製造懸念,卻又不願意給觀眾答案。

一般面對這種人,顧淵都是想要一口濃痰吐在對方的臉上,讓對方知道什麼叫讀者的怒火。

當然。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猜測。

結合老道士之前說的話,好像一些資訊,也就是他口中的“不可言說”,足以徹底喚醒他體內沉睡的意識,就算沒有喚醒,也會加快“某一天”的到來。

那將會是一場浩劫,不單單是對人族,還是對妖族。

老道士終於圖窮匕見。

他盯著顧淵,目光深邃。

“如果,你不希望有那麼一天,親手毀滅你眼中美好的一切,就做好準備,千萬,千萬……不要讓不可言說的……醒來!”

“他?”

“不,是你,都是你!”老道士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顧淵也問出了自己最想要問的問題。

“為什麼讓我來這,為什麼和我說這些,我還沒有找到走出你靈境的方式,你可以等一等。”

“來不及了……”老道士苦笑著,“我本來的確是想要將你們困在這裡,困很久很久,直到我可以殺了你們,但是,門被開啟了。”

顧淵一愣。

“門?開啟?”

老道士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最後的寧靜。

“那個小傢伙,如果你真的願意善待它,就記住我的話,不要醒來,永遠都不要醒來,遏制住,控制住,圈禁住,直到……你可以徹底掌控。”

說完這番話,老道士身後的翅膀,沾染著血跡的羽毛脫落,漂浮,如同古代聖賢譜寫的唯美詩篇。

就在這個時,顧淵的身後,又出現了一道光。

他轉過臉,朝著身後看去,耀眼的光撕破了黑暗,照耀在他的臉上。

已經漸漸習慣黑暗的顧淵,下意識抬起手,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卻看見一道道身影,從那團光中走了出來。

“顧淵!”

衝在最前面的,是魏玄衣。

在她的身後,還有孔白禾等人。

最最讓顧淵感到吃驚的是。

被這些人圍在中間的,竟然是……

曹盼娣!

她的手中,託著那塊顧淵親手贈與她的陣師,臉色蒼白,汗如豆大。

顧淵轉過臉,看著靈妖剛才所坐的位置。

它的身體,變成了無數片潔白的羽毛,在空中飛旋,直到消失。

“這就是……羽化?”顧淵腦海中突然迸發這個詞。

雖然用在靈妖的身上不大合適,可眼前所見,的確就是這幅畫面。

孔白禾等人還準備一同出手,將靈妖斬殺,可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們立刻意識到,似乎沒這個必要了。

“這就……無了?”宮廷玉目瞪口呆。

顧淵緩緩站起身,看著聚攏在身邊的人,腦瓜子還有些嗡嗡的。

之前聽靈妖說什麼門已經被開啟了,他並不理解,現在依舊是。

這些傢伙,是怎麼從靈境中走出來的?

更讓他感到不解的是,為什麼曹盼娣梁炮等人,也在其列?

就在顧淵想要詢問的時候,梁炮已經奔到了跟前。

和以往一樣,他剛準備伸出手拍一下顧淵的肩膀,結果就被站在顧淵身邊眼疾手快的魏玄衣一把掐住手腕。

“啊!疼疼疼……”梁炮的表情瞬間就扭曲起來了。

魏玄衣擰著眉頭,將梁炮扔到一邊,黑著臉說道:“瘋了啊?沒看到顧淵肩膀上有傷?”

“什麼?!”梁炮大驚失色,趕緊拿過手電,這才發現顧淵肩膀上猙獰可怕的傷口!

他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儘管因為丹藥的緣故,顧淵的傷勢已經恢復些許,可透過那一大塊血痂,也能想象出之前傷的有多麼嚴重!

“顧淵,你這是怎麼整的啊?”

顧淵搖了搖頭:“說來話長。”

“不長啊,就是被靈妖揍了一頓而已,這很複雜嗎?”毫無情商的宮廷玉在一旁好奇問道。

顧淵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個年輕人……

還真是不招人喜歡啊!

“對了,你們怎麼找來的?”顧淵疑惑道。

他現在心裡有一萬個問號,而排在第一的,就是好奇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說起來,還得多謝你的同學。”孔白禾笑著說道。

“我同學?”顧淵下意識看向梁炮和魏玄衣。

雖然從理論上說,在場的這些人,除了秋頌雅他們以外,都是他的同學。

可只有梁炮他們,才是顧淵的同班同學。

而此刻,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看向了曹盼娣。

此刻的曹盼娣,顯然有些侷促不安。

一直以來,她都是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

即便是進入武道學院,也還是如此,甚至,她都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比起以前有什麼明顯變化。

現在突然被這麼多人看著,她下意識低下頭,想要躲開這些人的目光。

梁炮在一旁咧著嘴說道:“這可都是曹盼娣的功勞啊!要不是我們恰好路過,她又發現這地方存在陣法,你們可就栽了!”

“陣法……”顧淵皺著眉頭,沉吟片刻,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難怪之前就覺得,這個靈境比起之前的,有如此大的差別,原來是融入陣法了。

“不過,這靈妖怎麼說也是個妖物,竟然還會陣法?”一旁的魏玄衣有些驚訝道。

“永遠不要低估妖物的靈智。”秋頌雅撫摸著懷裡的小腦斧,開口說道,“這裡原本就存在陣法,乃是我大秋王朝的陣法大師設下禦敵的,而這靈妖,極有可能就是從那些陣法中參悟出來的。”

“嘶……”魏玄衣吃驚不已。

這妖物,竟然都已經開始參悟人族陣法了?

孔白禾笑了笑,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出去吧。”

顧淵卻擺擺手,盤腿坐下來。

“我得等等。”

開什麼玩笑,現在出去?

不將這靈妖的妖魂獻祭了,比殺了他還難受!

宮廷玉詢問道:“你還留在這幹什麼?”

突然,又緊張起來,趕緊打量著四周。

“難道是那靈妖還沒死?”

見識到靈妖的可怕,他現在也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是,我是個祭師,我的任務,還沒完成。”顧淵正色說道。

“這地方……還需要你獻祭妖魂嗎?”宮廷玉小聲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