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陸濤他們到底是怎麼了?這個點了家裡還沒有人?”

村民們看著日頭漸漸地西斜,心中也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話說今天有些不對啊,以前陸濤出去的話,都會把蘇雨晴他們留下的,今天怎麼還一起去了?”

“你們說,會不會陸濤投機倒把給抓起來了?”

雖然在80年前後,市場就開始逐步的解放,但是村裡人還是對做生意多少有些畏懼。

那種一旦做投機倒把,就會被警察抓走的老思想,還是存在於這些偏遠山村的淳樸農民的心中。

“有可能啊,你想這個野草,居然還能拿出去賺錢,肯定是用了一些不正當的手段。”

“就是可惜了雨晴,眼瞅著陸濤這邊能稍微賺錢養家了,又要跟著去吃苦。”

“還想別人呢?想想我們自己吧?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呢!”

此時,那張虎的母親姜秀珠正好從這邊路過。

聽到這些話,心中立馬就擔心了起來。

她本身就是個心思很細膩的人,現在聽到這些一下子就想多了。

張虎雖然是個憨憨,但也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和依靠啊。

要是因為投機倒把被抓起來,那可怎麼辦?

那個時候投機倒把被關起來可嚴重了,本來張虎就不好找物件,被這麼一弄,豈不是更加不好找物件了!

而且,這還不是她最擔心的,她擔心的是陸濤會不會帶著張虎去做了那些不好的買賣?就像是那些村民說的,賣草只是一個噱頭?

想到這裡,她直接扔了手裡的絞股藍,急匆匆地跑回家裡:“建軍,建軍,不好了,不好了,張虎出事了。”

張建軍正在家切蘿蔔,聽到自己媳婦的話,差一點就把自己的手指給切了下來。

“張虎怎麼了?”他提著菜刀衝出來問道。

正好和進來的姜秀珠撞了一個滿懷,菜刀把姜秀珠的手臂劃拉了一個口子。

但是姜秀珠根本就沒有什麼精力去管自己手上的傷口,拉著張建軍,把剛才聽到的那些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蜚語,和張建軍說了一下。

“建軍。你不是有幾個戰友是在鎮上當小幹部的嗎?你快去問問他們啊!要是張虎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就不想活了!”

姜秀珠整個人已經徹底的亂了,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到處亂撞。

“現在對投機倒把已經沒有這麼嚴格了啊!”張建軍稍微有些冷靜,他沉思片刻:“你先別急,我這邊先去問問再說。”

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感覺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著急,要搞清楚再說。

“都這個點了他們還沒有回來,前面幾天,他們早就已經回來了!”姜秀珠急得直跺腳。

“這樣,你先別急,把這個傷口處理一下,跟我一起去看看。”

“要是再不回來,咱們就報警看看。”

張建軍寬慰起姜秀珠來,雖然他的心中自然也是急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他知道要是自己也跟著擔心,家裡就要亂套了。

兩人在家裡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就一路心急火燎地往陸濤的家裡趕去。

一路上,姜秀珠一直在喃喃自語:“怎麼辦?怎麼辦?”

聽得張建軍都感覺耳朵要起繭子了。

就在他們二人就快到陸濤家門口的時候。

“咦,秀珠啊,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行色匆匆的?”

忽然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張建軍夫婦抬眼看去,發現是大源村村長也就是大家俗稱大隊長的婆娘劉蘭鳳。

自從那年張建軍也要競選村裡村長,並且差一點就把劉蘭鳳的老公給排擠下去之後,劉蘭鳳就好像對張建軍家結了仇一樣。

明面上和和睦睦,但是暗地裡,經常對張建局家排擠,使絆子,造謠說壞話什麼的。生怕張建軍會在下一屆搶了自己家男人的位置。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去看你兒子,看看他在那個賭鬼那裡是怎麼賺15一天的高工資吧?”還不等到張建軍他們說什麼,劉蘭鳳就先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的確是好工作,憨子給賭鬼打工,這不,就一起打到失蹤了為止?指不定去賭博了,或者給人賣了吧?”

劉蘭鳳深知張建軍夫妻二人的短板,所以對著他們的軟肋拼命的攻擊。她的話也是非常的難聽至極,讓人感覺極度的諷刺。

說起來,這也是因為那個時候姜秀珠心中太過於急著證明自己的孩子導致的。

在陸濤這邊拿到十五一天的工資之後,姜秀珠只要有人問,就會如實說張虎現在能賺錢了。

對於她來說,這就是她內心的一個驕傲之處。

所以對外說得很是自豪,巴不得大家都知道她兒子能幹。

絲毫沒有想到會出現今天這樣的狀況。

“你!

姜秀珠想要上前去理論,被張建軍一把拉住:“正事要緊!”

而後二人再次往陸濤家裡走去,劉蘭鳳也順勢跟上,想著到時候再找機會拆一下張建軍他們的牌子。

對於陸濤,劉蘭鳳原先和他是沒有瓜葛的,無非就是看不起陸濤這種賭博窩裡橫的人罷了。現在陸濤和張建軍一家扯上關係了,劉蘭鳳當然就有些恨屋及烏的意思了。

等他們這邊到了的時候,人群中的謠言已經越傳越離譜了。

甚至都有人在說什麼張虎要坐五年牢,陸濤要坐十年牢,蘇雨晴帶著甜甜過不下去了,直接改嫁了。

還有的說陸濤其實是用這種草拿去做毒品的,然後賣給那些壞人,賺不乾淨的錢,結果被抓住了。

反正都是各種添油加醋,怎麼奇葩怎麼來。

姜秀珠聽得腿都要軟掉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經得住這個,幸好張建軍一直託著她,不然姜秀珠就要躺地上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你們看,那是不是陸濤回來了?”

這一嗓子之下,所有人立馬都轉頭看去。

結果,哪裡有什麼陸濤,只看到一輛藍色的小三輪車,晃嘰晃嘰地開了過來。

姜秀珠心急,她踉踉蹌蹌的就往小三輪車走去,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回來了。

等到開近了,她終於看清楚了,車斗裡,蹲著的那個不就是張虎嘛?

還別說,張虎這小日子過得可太滋潤了。

一隻手扒著車斗,一隻手則是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大嘴巴拼命地舔著,舔得臉上都是各種糖漬。

“張虎!”

姜秀珠用盡全身的力氣,帶著哭腔,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算是把她剛才的所有擔心,害怕都給喊了出來。

車斗裡的張虎回頭一看,看見自己老孃正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

“欸!”

應了一聲以後,一個咕嚕從車斗裡翻了下來,巨大的力道,差點沒有把這弱不禁風的小三輪車給整翻了。

“你們咋這麼晚才回來?”

姜秀珠急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張虎,看張虎沒有什麼缺胳膊少腿的,心裡也放心不少。

“媽,今天我們在縣裡買東西哩!好多好多衣服,還有這個車子!”

張虎說不清楚,但是大家都聽得清楚,看得清楚。

因為這個時候,陸濤也已經下了車。

他從車斗裡,拿出了一大摞的包裹,裡面都是各種的衣服。

眼尖的村民立馬就看見:“那個牌子,不是我們縣城的那個洋氣的衣服品牌嘛?裡面隨便的一件衣服都要大幾十呢!這麼多衣服,不得好幾百塊?”

“啥呀,還有這個車子,新的得好幾千,快要小一萬呢!陸濤怎麼會這麼有錢了?”

“不可能吧,這個車子,看著像是舊的,怕不是陸濤偷來的吧?”

“偷,你去路上偷個試試看?估計是買了箇舊車,應該也要個好幾千,陸濤真有錢。”

看著陸濤和蘇雨晴幸福滿滿地從車裡往家裡搬東西。

村民們無不生出羨慕之情,誰特麼的不喜歡買買買?

陸濤此時也看到家門口圍滿了人,還有好些人手上並沒有拿著絞股藍,疑惑問道:

“你們這是?”

“哦,沒事,沒事,我們就是來看看!”村民們狡辯道,這個時候再說自己是來看陸濤有沒有被抓的,這合適嘛?

其中姜秀珠更是挺直了胸膛,煞有其事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劉蘭鳳。

眼神之中,好似在說:“你看看,我兒子跟著賭鬼,吃香的喝辣的,還有錢拿。”

看的劉蘭鳳心中堵的慌。

切了一下,就忙不迭的走了。

一場因為農村以訛傳訛導致的鬧劇,就此落幕,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羨慕,有人嫉妒。

姜秀珠他們則是喜滋滋的留下來幫陸濤一起收絞股藍。他們看陸濤對自己兒子好,他們也覺得開心,便感恩的想多幫幫陸濤。

有了他們的幫助,收絞股藍的效率高了不少,很快就收好了今天的任務。

眼見時間也不早了,陸濤便強留他們在家裡吃晚飯。

他麻利的就進去燒飯做菜。

張建軍他們則是在外面幫著清洗絞股藍這些。

很快,飯菜就做好了。

聞著裡面的菜香,張建軍夫婦根本無法拒絕陸濤的邀請,只是走進裡面一看。

傻眼了。

“這?這這這,也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