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月明星稀,車水馬龍的街道,五彩繽紛的霓虹光,接踵矗立的摩天大樓。

穿著深藍色西服的年輕人和白裙的女孩並肩走在馬路邊,氣氛卻安靜的有些反常。

小天女十指糾纏在一起,白皙的臉頰還染著淡淡的緋紅色,不知是花雕酒勁上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你……”

“你……”男孩和女孩突然同時偏過頭,欲言又止。

“你先說。”李龍淵咧嘴笑了笑。

“你在卡塞爾學院過得怎麼樣?去了國外會不會有不適應的地方?”女孩微微仰起頭,儘管隔著昏暗的夜色,畫了淡妝的嬌魘依舊明媚動人。

她聽清楚酒席上李龍淵說的話,也對卡塞爾學院有些猜測,一個需要考核軍事指揮能力和近戰實力的學校,應該不是個普通學校吧?

“還好。認識了不少有趣的新同學。在學院裡面的話,國外和國內上學的差別不大。”李龍淵邊走邊說。

“你呢?有計劃好考哪所大學了嗎?”李龍淵提出之前想問的問題。蘇曉檣略微吃驚地抬頭看男孩一眼,沒想到他會問出這些話。

這是在關心自己

“嗯,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爸也是想送我出國留學的。”小天女沉思一會兒後說道。

她的成績也不是很好,在國內參加高考勉強能達到一本線,蘇爸覺得還不如花錢送女兒出去留學,回來後還能得個海歸的身份幫助自己管理自家礦場生意。

“那有想好去哪個國家嘛?歐洲還是美國,或者澳洲?”李龍淵的話題始終很單一,而且很正經,如果司曜和周辰跟來的話一定會止不住地嘆息,公子這樣聊天怕是注孤生了。

“美國吧?畢竟我們家也沒有親戚在國外。”小天女眨巴眨巴眼,她以前是抗拒出國留學的,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誰知道會不會在國外學校受同學欺負呢?

可是當她知道李龍淵在卡塞爾學院上學後,出國留學的念想就越來越清晰。

最好能爭取進美國常青藤學校讀書,有空說不定還能去找他。當然,蘇曉檣都是把這些想法藏在心裡的,很難表現在面上。

“哦,挺好。”男孩只是默默回一句。……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今天天不錯。”或許是覺得這樣的氛圍太過壓抑,邊走,俊秀男孩邊又突兀擠出一句話。

“噗嗤!”一直保持安靜的小天女忍不住笑出聲來,顯出點靈活俏皮的性子,她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幕,只有依稀幾顆星星在空中泛著微弱的金光。

可她的眼睛裡就像有璀璨的星星在跳動。

“你不會以前和女孩子聊天都這樣說話吧?”小天女腳步一頓,忽然轉了個半圈,純白連衣裙的裙邊在空中描了個漂亮的弧度,好看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李龍淵。

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地伸出手摸摸鼻子。

“啊……”他有些無力地回應。女孩又伸出白嫩小手掩嘴笑起來。

“沒人和你說過直男這個詞麼?”她又問起男孩關於最近流行的網路新詞。

“呃……”李龍淵再次哽住,他平常除了正常上課學習、訓練、打遊戲、出任務以外,基本也不在網上衝浪。

“好了,不逗你了。以後我要是去美國留學的話,你可得要關照我。”直到這時候,小天女方才略微顯露出古靈精怪的本性來,揹負雙手,走三步停一步的,心裡卻一陣甜蜜。

她好久沒這麼開心了,無關其他,只是很久沒見一個人的時候,哪怕只是和他一起走一段無人問津的小路,也很值得銘記。

李龍淵同樣走的很慢,為了適應女孩的速度。席席涼風吹在這對年輕人身上,卻無法灌冷兩顆那顆青春熾熱的心。

亮著金色前燈的轎車一輛接一輛自他們身旁呼嘯著疾馳而過,穿著白裙的女孩和身穿西服的男孩一前一後地走著,非常賞心悅目的一幕景觀。

“快看,有噴泉表演唉。”路過跨江大橋的時候,小天女興奮地趴在橋頭,望著遠處湖泊一道道沖天而起的清澈水柱,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在上面,顯得美輪美奐。

女孩回頭說著,因為喝了幾杯黃酒的緣故,染上紅暈的白皙臉龐愈發顯得嬌豔。

黑髮俊秀的年輕人先是解下自己的深藍色西服披在女孩肩膀上,然後才站在她背後遠遠眺望這一幕,絲綢白襯衫愈發襯得身形挺拔如竹。

“聽說這只是開場表演,後面才精彩。”他輕聲說著。女孩微微用雙手緊了緊肩膀上的西服,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盈盈笑意。

俊秀男孩的眼裡開始流淌出瑰麗金色來,無形的風流開始在他視線內呼嘯,而噴泉裡的水滴被狂風吹拂著,完全抵消住地心引力的作用,開始反常地向上升起。

如同顆顆晶瑩玉潤的寶珠。女孩震驚地張著小嘴,望著這反常一幕。她以為是如電影《驚天魔盜團》裡,魔術師們利用改造光線的頻率來達到人類肉眼中雨珠上升的錯覺。

若是有混血種在這裡望見這一幕,便會知道這隻有言靈的力量才能做到。

諸如控制水的言靈·共工或者海洋與水之王一系的言靈才能做到如此精準的控制。

可李龍淵只有風王的言靈便做到這一點,其對於言靈·暴風角的開發程度有多恐怖已經不言而喻。

有句話叫做於細微處見知著,從管中窺一豹,李龍淵對這條言靈的掌控程度已經不亞於真正的君主。

水珠還在緩慢上升,在空中凝結著,最後繪成一朵虛空的巨大花苞,淡紫色的光打在上面顯出淡紫色的花。

“開!”男孩輕聲說著一句。女孩沒有回頭,繼續好奇地眺望著,想看看李龍淵說的話是否屬實。

如他所料,虛空凝聚起的水流花苞在緩慢綻放著,每一枚綻開的花瓣都是那麼凝集真實,如果能夠在昏暗夜色下貼近看,甚至可以看清花瓣上的密集水紋與江水汩汩流動的方向。

盛大的水蓮花開在這座繁華城市江水湖泊的上空,宛如一副靜止不動的美麗畫面,遠處水橋的年輕人們迎著風,成為這副畫卷裡的主人公。

濱海的夜,顯得靜謐而美好。…………

“我到家了。”市禹會區錦繡山莊前,女孩指著身前一棟透出金色燈光的獨棟別墅,說著。

“那就,不請你進去喝杯茶了。”蘇曉檣有些忸怩地掐著手,實在是今天媽媽在家,這麼唐突的見面著實有些不方便。

李龍淵笑了笑,贊同地點頭,表示理解。臉上紅暈未消的女孩緩慢舉起小手揮了揮,也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阿姨好!”就在他們面對面笑的時候,李龍淵忽然朝右前方鞠了一躬。

蘇曉檣的笑容瞬間收斂起來,有些心虛地回頭望去。套著件寬鬆睡袍的蘇媽媽直接踩著棉拖出來了,似乎在家等女兒回來等的有些著急了,就出來看看。

卻沒想到在這裡見到這一幕。

“你不是……曉檣的同學麼?叫小淵吧。”蘇媽媽對當初那個飆車被交警逮住的少年很有印象,當時她就覺得女兒對這個年輕人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在裡面。

誰能讓他們蘇家的小公主這麼溫柔地對待呀。

“小淵……”李龍淵聽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稱謂陷入回憶。曾經也有人這麼叫過他的。

“是的,阿姨。”男孩醒過神來,咧嘴笑了笑。

“媽,你怎麼來了?”蘇曉檣有些吃驚地問道,最主要還是把媽媽的注意力從剛才那一幕上移開。

“這不是你麼?去替你爸爸參加個酒會,宴席完畢也不知道發個訊息回來,就會讓你媽著急。”蘇媽媽在女孩光潔的額頭上輕輕點一記,帶著不滿的口吻訓道。

蘇曉檣偷偷吐了吐舌頭,卻不敢反駁母親大人。

“小淵,謝謝你大晚上的送曉檣回來,進屋喝杯茶吧。”中年女人朝只穿著件單薄白襯衫的男孩開口,顯然有些把他當作自己家人的口吻。

“不用了阿姨,我還有事,先走了。”李龍淵婉拒,隨後揮手告別蘇曉檣和蘇媽媽,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兩人的視線裡。

蘇媽媽帶著審視的目光看了眼似乎還在竊喜的女兒,隨後轉身回了家裡,蘇曉檣亦步亦趨地跟上。

“笑,還笑,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你。”沙發上,蘇媽媽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還在私底下偷笑蘇曉檣。

“那個小淵,媽也就見過兩次,但是看面相是個模樣好的,長得俊秀,身體也好,你不是說還在國外讀書的麼?”蘇媽媽看似不瞭解女兒的事情,其實她私下裡都一清二楚。

“但是你還在讀高三,這可是關鍵時刻,要好好讀書。其他的事情可以等到上大學再說。”蘇媽又是顏色一正,望著坐在旁邊的女兒就嚴肅告誡道。

“媽,你想到哪裡去了?”蘇曉檣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有些心有餘而底氣不足地出聲反駁。

“我只是在向李同學求教留學經驗,我決定了,我今年就要考美國的常青藤學校。”小天女揮舞著小拳頭,彷彿朝媽媽證明自己的決心。

蘇媽也是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有些欣慰地道。

“你要是明白這一點就好,畢竟來日方長嘛!”在教育方面,蘇媽媽一直是以朋友的態度來和女兒談問題的。

她也知道女兒嬌生慣養著長大養成不少毛病,在學校裡也很難交到些真心朋友,自然而然地變得傲嬌性子,可她清楚,女兒的本性是不壞的。

…………漆黑的夜幕下,男孩孑然一人走著來時的路,此刻的跨江大橋已經只有偶然幾輛汽車鳴笛經過,風緩緩推來烏雲,就連月亮最後一點微弱明黃的光芒都被遮住,如風中殘燭明滅。

無形的氣流掀起橋下水中的波瀾,一圈接著一圈,最後猛烈地化為巨大的漩渦。

李龍淵似乎早就有所預料,腳步停滯在橋邊上,等待著獵物。全身爬滿青黑色鱗片,亮著雙猙獰黃金瞳的怪物自水中漩渦處跳了出來,正好落在年輕人面前。

“卡蒙·伊萬。”李龍淵只是一眼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對面死侍模樣的傢伙吐露出猩紅的舌尖,豎成一線的黃金瞳裡露出嗜血與暴虐的神采。

“我變成這副樣子,多虧了您吶!”怪物舉起爬滿鐵青色鱗片的手,帶著濃烈怨毒的語氣開口。

“這難道不是你矇昧以求的力量麼?卡蒙。”李龍淵反問,語氣裡盡是揶揄和嘲弄。

他可不會對這些墮落混血種保持客氣和敬意。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從尼伯龍根裡逃出來的麼?”在即將生死一決前,卡蒙反倒有了極高的談興,儘管他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神智清醒太久。

“比起這一點,我倒更好奇你屬於那方勢力,又是為什麼盯上羅納德·唐這位賞金獵人。”李龍淵嘴角上揚,並不打算跟著對方的思路走,反而要把主動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

“就是你之前剿滅的米勒集團,我們就是他們用資金在中東戰場建立的混血種僱傭軍。米勒·雷納德最後一次電話就是打給我的。”卡蒙一五一十地告訴李龍淵想要的答案。

“有點印象了。”男孩微微點頭,似乎記起來那個大談種族血統論的傢伙。

“雖然雷蒙德是個狂熱的蠢貨,可他想象中的世界,未必就不能成為現實。”感覺到男孩話語中的輕蔑,卡蒙張開醜陋猙獰的嘴,露出尖利密集的牙。

“只要,偉大的皇帝重歸王座,世界的秩序都將被改變重建!”他舉起鐵青色鱗片覆蓋的雙臂,用近乎虔誠地姿勢在呼喚,希冀著那未來由龍族主宰的那一天。

這樣,他們這些混血種才能緊隨著龍類榮光,不僅長生不死,更難享用源源不竭的權與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跟老鼠一樣躲藏。

“話有點多了,請上路。”李龍淵微微偏偏頭,俊秀的臉上露出不耐的神情。

遭受挑釁的卡蒙憤怒的咆哮,他不能容忍至高的信仰被玷汙。死侍劃出鐵青色的爪,如同最為鋒銳堅韌的鍊金刀具割裂空氣傳出嗚嘯聲,速度如光追電,力求一擊斃命。

銀熾的光亮在噼啪爆響,空氣都在這一刻變得乾燥熾熱起來。言靈·因陀羅,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