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和熊小萌繼續遊玩,黃狗微微豎起了耳朵,楚南迴頭望去,大街上一如既往,輕聲笑道:“看來那位掌櫃,不放心你我二人,派出探子跟著我們。”

“要甩開嗎?”

熊小萌輕聲道:“不用,再往前走一走就行了,那裡有一家小吃館,滷麵和灌湯包以及泡菜還是很入味的。”

兩人繼續向前,步伐不快也不慢,此刻的楚南心情平復了許多,當剛踏入中天之城的那一刻,他被這裡的繁華驚豔到了,不過驚豔心靈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兩人一狗往前走了約莫半炷香後,便看見了一條小吃街,香味撲鼻而來,這裡的店鋪並未一切從簡,而是家家都精緻奢華,門前的臺階均是用清玉石鋪墊而成。

看似是小吃街,實則每一家店鋪裡,都有大小雅間若干。

楚南剛欲回頭看一看,熊小萌便輕聲道:“我說了不用,會有人替我們處理的。”

楚南苦澀一笑,對啊,熊小萌可是真的大小姐。

距離兩人一狗約莫十丈開外的位置,一位身著褐色錦衣的年輕男子,正朝著小吃街而去,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模樣普通身材消瘦,腳底下的步伐很是輕盈。

走著走著,突然間,一位身著青色衣衫的壯年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壯年男子身材魁梧,血氣旺盛,其模樣氣質沉穩中透著一絲絲的兇狠。

“年輕人,此刻回頭,還不算晚。”壯年男子冷冽一笑道。

年輕男子見狀,頓時心裡一沉,在金玉街混跡多年,自認為尋蹤定位的本領還算是尚可,竟然這麼輕易就被人發現了。

見年輕男子臉色異樣,壯年男子繼續說道:“別看了,你那幾位夥計也不過區區三陽境而已,你也不過是合道境初期而已。”

年輕男子滿臉惶恐,連忙轉身離開了。

不多久後,這位年輕男子便返回了龍虎臺內堂裡,女掌櫃唐瑜見他面色惶恐的回來了,就知曉他的行蹤已經暴露,唐瑜很清楚這位年輕男子的能力,至少近幾年內,追蹤一事從未被人發現,而這一次,還不到兩個時辰,就被人發覺。

“這不是你的錯,退下吧。”唐瑜道。

年輕男子微鞠一躬滿臉羞愧的離開了。

唐瑜嘴裡喃喃自語道:“看來真的是一尊不顯山不漏水的大佬啊。”

可她還是不明白,這樣的人物為何還要過來撈偏財,難道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算了,大人物們的行為意識往往都比較古怪,唐瑜還得謹慎對待,絕不能得罪。

思慮間,花韻帶著一位約莫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來了,身著一襲亮黃色的錦衣玉帶,腰懸長劍,其模樣俊朗,眼神燦若星辰,渾身上下流淌貴氣。

這位,便是龍虎臺的當家頭牌,出自於北洲萬劍宗的莫流風。

“聽說有一位武夫要和我捉對廝殺一場,那人實力如何?”莫流風隨意坐在椅子上問道。

近些日子,莫流風也是為龍虎臺帶來了不少效益,故而在唐瑜這位掌櫃面前說話時底氣還是很足的,這也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該有的風采,唐瑜也不計較。

花韻見狀,識趣的離開了。

女掌櫃唐瑜給莫流風倒了一杯茶,道:“暫時不知曉實力,但是架子很大,你要當心,待會兒我便放出去風聲,你很久不曾出場,押注的人會有很多,多數都是買你贏的。”

“這一次,我並不好看你。”

莫流風微微皺眉,隨後又一臉輕鬆道:“武夫的確在前五境有優勢,不過月照中期而已,很難折騰出什麼水花,我只是擔心,你這一次打錯了如意算盤,會賠一大筆錢。”

唐瑜會心一笑道:“若是這一次賠了錢,我也不會在意,你為龍虎臺帶來的效益已經足夠多了,一月之後的天元問道,你註定要揚名立萬,到時會有諸多人榜後捉婿,日後發達了,別忘記了我,也許到時候是我抱你的大腿呢。”

莫流風聞後,臉上略有一絲絲的嫌棄,生意人就是這樣,總是充斥著無微不至的算計。

在唐瑜眼中,莫流風是一個註定揚名立萬的年輕人。

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就一定要捨得下本錢。

無論莫流風明日勝負如何,唐瑜都會私底下單獨給莫流風另外一筆好處,哪怕這一次的賭局自己掙不著錢她都渾然不在意。

有時候掙了很多錢,其實都不如得一次人心,生意做到這種地步的人,其眼光格局自然也不會太小。

莫流風道:“你覺得我註定會敗?”

唐瑜沒有說套話,直言道:“無論是成是敗,你都得放手一戰。”

莫流風不再言語,心中已有數。

僅僅過了一個時辰,莫流風即將出手的訊息,便在金玉街傳播開來,一時不少豪客都湧入了龍虎臺內部打探訊息,檢視賠率幾何。

莫流風,在諸多人心中,日後是有望成為一代劍神的人物。

北洲萬劍宗,劍氣恢弘,底蘊深厚,但也是苦修之地,故而那裡的劍修,時常被黃白之物所困擾,出門在外很多時候都不夠體面。

但卻無人懷疑萬劍宗的劍不夠鋒利。

入夜。

金月居,遊玩一日,楚南並未覺得疲憊,或許是因金月居的風水很養人的緣故,在溫泉裡泡完澡後,總是渾身舒暢。

心裡想著,等以後回到老家,也要擴建一下自己的院落,給自己也安頓一方溫泉出來,但這需要不少名貴材料,如銀靈脈等。

“真是,還未出人頭地,就想著如何享受榮華富貴,此念頭不夠正直。”楚南自語道。

比起莫流風出戰引發一定轟動,楚南這裡疑似也引發出了一場暗流。

靜心殿,偏殿內。

熊雲賢和李清歌夫婦兩人看著遊玩一整天意猶未盡的閨女,心中一時感想複雜,若不是爺爺看那個少年不順眼,這夫婦兩人也不會感到心緒複雜。

“中天之城你去過很多次,這一次倒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高興。”李清歌笑言道。

熊小萌給阿爹阿孃恭恭敬敬的添了杯茶水,輕聲應道:“孃親是如何看出來的?”

熊雲賢在一旁無奈笑道:“我們不但看出來了,還知曉你帶著你的那位朋友要去撈偏財的事情,偶爾放縱一二,倒也無傷大雅,但此類事不可經常發生。”

松宗大小姐帶著一位少年武夫出門撈偏財,一旦傳揚出去,那絕對不會是一樁美談。

熊小萌就知道爹孃會知曉此事,嘟著嘴說道:“可是楚南近些日子很缺錢,我給他錢,他又不要,思來想去,便想到了這個法子。”

“身為朋友,總得給他一些幫助才行。”

熊雲賢:“……”

“出自於西洲龍昌鎮,竟然缺錢?據我所知,龍昌鎮裡的大戶也是有不少的。”

熊小萌略有置氣道:“可他不是大戶,他所得到的造化的確很值錢,不過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見自己的閨女因為此事對自己說話的口吻都隱約夾帶著一絲絲的怒氣,熊雲賢心裡莫名咯噔了一下。

話鋒一轉道:“訊息總是如風一般四散開來,你帶著朋友歸來,你的蘇源師兄也知曉了此事,恰逢近兩日,他要來這裡看望你爺爺。”

蘇源乃蘇墨的兄長,乃玉華宗少主,實力與熊小萌相差無幾,對熊小萌心生愛慕,此事在松宗境內,已是公開的秘密。

與正字輩的熊正朝屬忘年交,一老一少,私下時常有所往來,老爺子也甚是看好蘇源。

也不知這一次在外界得到了什麼好東西,要送給老爺子熊正朝。

總之,人就要來了。

熊小萌臉色微微一沉道:“我很敬重蘇源師兄,但絕無那層念想,我年歲還小,婚嫁一事來日方長。”

母親李清歌見狀,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蘇源是一位劍修,雖並未和姬瑤交過手,但不少人心裡預測,兩人有一拼,可能姬瑤略佔上風,但過了前五境之後,蘇源大有可能青雲直上。

老一輩看人的眼光不會太差,何況是松宗大佬們的眼光。

李清歌心裡也是頗為看好蘇源,法修與劍修珠聯璧合,也是一樁美事。

可姑娘家的心,就像是天上的雲,飄來飄去,變幻不定,很難琢磨透。

熊小萌小聲請求道:“我不希望他們兩人交手,楚南是我的朋友,我不願我的朋友因為我的緣故,參與不必要的好勇鬥狠,還望父親大人就此事多多斡旋。”

熊雲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思索道:“你很清楚,在你爺爺面前,我的話語權還不如你,但你爺爺肯定是向著你的蘇源師兄。”

“他們註定會有一戰的,是爭風吃醋,也是切磋論道。”

“你也到了經歷這些事的年歲,一些事如何去處理,如何看待,如何抉擇,於你而言,也是一門極其重要的修行。”

熊小萌陷入了沉默,默默地給自己剝了一個橘子細嚼慢嚥了起來。

李清歌卻柔聲安慰道:“不要想多了,你的那位朋友,想來也不弱。”

熊小萌可憐兮兮道:“可我不知曉楚南當下殺力如何,他沐浴過龍血,修為更上層樓,一旦動手,吃虧的可能是蘇源師兄。”

“到時候,我們都很難有一個臺階下,如今天元問道在即,我不希望蘇源師兄在此之前遭遇敗績,這是一個不祥之兆。”

熊雲賢微微一怔,沉思道;“據我所知,你蘇源師兄近些日子劍道有所昇華,其殺力不弱於你和姬瑤兩人,且他對戰武夫,也是頗有心得。”

“你到底是在擔心你的朋友,還是蘇源?”

蘇源還有一個優勢,那便是在松宗主場,受萬壽山氣運加持,便是姬瑤和蘇源在萬壽山捉對廝殺,姬瑤也會處於下風。

天元問道,蘇源至少是前六的水準。

熊小萌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事,好奇問道:“是不是爺爺不喜歡楚南,給你們言說過一些事,打過一些招呼?”

熊雲賢和李清歌神色如常,未見波瀾。

閨女就是聰明,竟然可見微知著一葉知秋。

熊小萌見狀,嘆息了一聲道:“知曉了,楚南近些日子會在金月居里住下來,對了,柏宗的人,對楚南也甚是關懷,華蓮前輩給過楚南一張玉牌,那張玉牌上的權力很大,僅次於華蓮夫人本尊。”

“至於姬瑤如何看待楚南,眼下是未知之數。”

“他真的很搶手,雖說我也不知他為何會如此搶手。”

“我非鍾情於他,只是覺得,他身上的風水是真的很好。”

“女兒言盡於此。”

“夜深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