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羅著出征的事宜,那次冬雪後,酈茹姒和司琴宓又變得繁忙,莊詢則繼續編書之旅。

雖然現在幽國到處都在起事反叛,但是莊詢他們也僅僅是準備罷了,因為約定的趙國和成國都沒有動。

等待著成國和趙國的訊息,同時佈置春耕生產工作,今年比起去年要富裕不少,工作輕鬆了,修建的水利工程也有了作用。

有了去年的經驗,司琴宓顯然輕鬆了不少,也有空教莊詢處理日常的事物。

“今天你不該來的。”整理著批改好的文書,司琴宓對莊詢說。

“啊?”

“忘了?今天該去青鸞真人那裡學習了。”整理著莊詢的儀容,因為莊詢是從酈茹姒那裡來的,雖然也是穿戴整齊,但是司琴宓還是忍不住作弄兩下,就像是明明沒有灰塵,都要撣兩下。

“青鸞真人,哦哦,總得幹完這面的活再說吧。”莊詢反應過來,然後笑著說,因為周圍還有些老嬤嬤,所以不說玄女。

“你真是,成王恨不得天天見仙人,你倒好,還要等下午。”司琴宓親了莊詢的臉頰一口。

“他是他,我是我,我也樂見真人,但是一天都打攪她,不好吧。”莊詢其實是有些心虛,上次賞了秋景後,就變得頻繁外出了。

賞紅楓,賞瑞雪,聽起來挺詩情畫意,要是隻是和何曇一起也沒什麼,畢竟算是未來媳婦。

但是玄女娘娘也在,這就有種帶女朋友回家,被看著的無奈,畏手畏腳,還是不要帶回家了。

況且,最近,玄女黑白分明的眼睛還喜歡盯著人看,挑剔的目光打量的莊詢渾身發毛,不知道玄女在挑剔什麼。

“正經的求學,你擔心什麼,青鸞真人這樣有德行的人,還能把你吃了不成?”司琴宓捧著莊詢的臉頰,笑意融融,養成豬很快樂,養成人才也很快樂,一起進行,雙份快樂。

“你說的什麼話,亂說,你以為我是什麼香饃饃,萬一人家聽到了,治你一個不敬仙人之罪……”開著玩笑,莊詢摟住司琴宓的腰,扭扭捏捏。

“你才是想哪裡去了,不是害怕青鸞真人,那是害怕誰?害怕曇妹妹?你還能害怕她?”司琴宓推動著莊詢向門外走去,一連三問把莊詢問的啞口無言。

“是有些害怕真人,總感覺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反正怎麼說呢,沒有以前那種慈愛友好了。”莊詢說著自己感受,之前感覺玄女對人的感覺,像是自家長輩對自己一樣,慈愛包容,現在就有種丈母挑剔的感覺。

“妾看你才是不敬仙人,如果有疑惑,那就去問,別憋在心裡,青鸞真人寬仁大度,不會和你計較,別猜來猜去。”司琴宓再次親親莊詢的臉頰,給他鼓勵。

“明白是明白,就是不好說,算了我知道不要畏手畏腳,我明白的,嘛。”莊詢露出一個笑容,接受司琴宓的鼓勵和建議,反回去親司琴宓一口,肆無忌憚的發著狗糧。

在他邁步向玄女所在宅院而去的時候,玄女在下棋。

她和何曇對弈,閒棋落子。

“娘娘,我要贏了,您如果心不在焉就不要下了。”何曇看著已經中盤的棋盤說,她的棋勢已經成了一條大龍。

“嗯……”玄女在沉吟。

“是在想詢哥哥的事嗎?”何曇見縫插針的問。

“嗯。”玄女隨性的回了一句。

反應過來,愣了愣,也不說話,成熟的道姑握緊又放鬆拂塵。

“還有什麼好想的,詢哥哥這樣尊重女人的男人往哪裡找,男女之愛不就是要相互尊重嗎?”何曇主動說,說著莊詢的優點。

“……”舉棋不定。

“還是說,娘娘你有什麼好人選,詢哥哥最有自知之明瞭,不會糾纏娘娘,等娘娘超脫,他也有蘭芝姐姐這樣的女人安慰,不會產生什麼因果。”何曇繼續說,把莊詢塞到她眼前。

“我自會考慮。”玄女想了萬千次,運算百千遍,沒有結果,沒有任何結果,算人不能算己,也算是卜算的燈下黑吧。

“娘娘考慮什麼,既然都決定和凡人有戀愛之意,為什麼不選詢哥哥?詢哥哥經驗豐富。”何曇沒有眼勁說,是故意的,不是不小心的。

“他是你未來相公,你是鼓動什麼。”玄女皺著眉,把玩著手裡的棋子,還是沒有下決心。

“因為做了許多錯事,麻煩詢哥哥了,所以能爭取到玄女娘孃的寵愛,我也能為他高興!”何曇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真誠就是最大的武器,撬開人的心靈。

“拿我做恩情,真有你的。”玄女手裡的白棋在玉淨的手裡滑動。

“做什麼恩情,不是雙贏嗎?能與娘娘您有戀情,是他天大的福分,這對想要體會男女之情的娘娘也是一種幫助,娘娘您討厭詢哥哥嗎?”何曇極力說。

她沒想過拿這東西做補償莊詢的人情,她想到的只是玄女比地府的閻王還大,這是什麼上天的機會,她必須給莊詢牢牢把握住,所以話語坦誠。

“倒是不討厭,挺欣賞的,聽得進人言,只是你知道,他願意嗎?”想到莊詢日常的表現,特別上次服軟,對比起趙王那種不聽人言的,莊詢順眼太多了。

自知之明,能聽人話,日常相處下來,拘謹是拘謹,但是比起之前知道自己神明身份的人,是多了一些超脫的平等,尊敬自己,但是還是覺得自己是人,經驗豐富也算是優點,算吧。

“怎麼會不願意,百利無一害,他有什麼抗拒的!”何曇立即說,讓玄女不要顧慮,天仙下凡,談戀愛,這種機會不把握,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你說我安排姜夫人和莊詢不考慮兩人想法,現在你倒是和我一樣了。”玄女輕笑說,這也是最近她反思的一個方面,雖然到現在她不覺得自己錯了。

“那娘娘不是正好體驗這種撮合的感覺,您能有更多體味,之後再做這種事是不是就更能能做到設身處地呢。”何曇腦子轉的飛快,又多了一個理由。

“今天試探一下他,假如不願意,那便罷了。”玄女作出決定白子落下,整局棋子逆轉,大龍似乎被抽走筋,沒了行走之勢。

何曇說的優點,正中她的癢處,上次被何曇說的啞口無言,太有道理了,想想如果自己創造出的世界,陰陽不存,並且扭曲古怪,而且這種可能性,無限大,她就坐立難安。

她能創造出陰符經這樣內脩名篇,通曉氣在人體的執行,知道情愛的表現,甚至引導駕馭,導向結果。

但是愛的產生,她不能理解,如果說是身體反應,腦子的幻想,她也覺得不對勁,她自己也沒體會過,如果自己合道創造的世界,情愛變得奇怪,玄女她不能接受,她可是掌管姻緣的神明。

既然凡心動了,她就開始物色目標,第一,自己不討厭,第二不沾染什麼太多因果。

自己不討厭的人才有機會相處,不沾染因果的人,自己才能瀟灑離開,超脫此方世界。

尊重人,能聽勸,拘謹卻不卑微,還有旺妻之像,自己存在和不在都不會影響太多,因為莊詢是有正妻的,正妻還不管他,不吃醋,就顯得很合適。

最後像是何曇說現在就驗證自己撮合的姻緣,其中自己的感受,或許就能得到之前反思的答案吧。

想到了卜算,她猶豫片刻,對何曇說:“我有一件急事,去去就來。”

接著她的身形一轉,消失在何曇面前,留下還沒來得及高興的何曇。

消失的玄女來到千里之外的尹都,是寬敞的觀星臺,這個世界的日月星辰不是恆星河系,而是真正的星宮,星宿。

她站在觀星臺正中,微風拂面,閉目養神。

“玄女娘娘,葛潭參見。”老道士拱手行禮。

“你也是一國國師,我也是一國國師,你不必向我行禮。”玄女合掌回禮說。

“畢竟有授業之恩,這一禮娘娘該受的,聽聞娘娘已經擔任趙國的國師,選擇了小師妹,這次來虞,是為了幽國的事嗎?”葛潭的訊息並不閉塞,猜想著玄女來找他的目的。

“並不是,算是一些私人的事情,況且虞國這種情況,讓出兵幽國也做不到吧。”玄女看了看葛潭,嘆息說。

“確實做不到,現在虞王就剩一絲氣血吊著,隨時可能西去,王子們也越來越難壓制了。”葛潭嘆息,虞王本來都打算了死了,現在真的是全靠吊著一口氣,給莊詢這裡爭取時間。

“你也是辛苦了,不怪你,時運不濟,又怎麼能透視人心,這枚九轉安神丹,你先收著。”玄女理解的說,伸出手,一個素淨的瓶子飛向葛潭。

“多謝娘娘恩賜,娘娘是有什麼吩咐嗎?”收下白玉瓶,葛潭問起今天玄女到來的目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玄女來虞國不是為了幽國,那一定是有什麼其他的事。

“是有關超脫的。”玄女醞釀著該怎麼說這件事。

“恭喜娘娘即將超脫此方世界,貧道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葛潭祝賀說,不是師徒,卻是信徒。

“是該超脫了,太久了,你深得我卜算的真傳,今日需要麻煩你了。”玄女請求說。

“娘娘但說無妨,不過娘娘的實力通天,也需要貧道幫忙嗎?”看玄女略有扭捏的樣子葛潭也是感到奇怪,不過還是恭敬說。

“算人不能算己,超脫前,我想體驗世間的情愛,不留遺憾,卻不知自己與男方是否相沖。”玄女深呼一口氣,神情平靜無波。

然後葛潭瞳孔地震,神情呆滯,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然後看著玄女的平靜的表情,終究是不能說質疑的話。

“貧道怎麼能算出是福是禍,娘娘貴為天仙,普通術算,又怎麼算的準。”葛潭瘋狂搖頭,太瘋狂了,九天玄女思凡塵,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虞國要完蛋,氣運喪失把他搞瘋了。

“不用精準,算個是吉是兇就好,不準也沒關係,求個心安。”玄女早有預料,所以寬慰葛潭說,不要求他算的很精準。

“那行吧,請問對方生辰八字,以及面相……”葛潭壓下驚訝,被迫答應,問起是哪個俊才被玄女看中。

“就是你們虞國人,莊詢……八字是……”手一揮,出現了莊詢的面容,玄女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彷彿要求卜算的人與自己無關。

“莊詢……”葛潭心裡緊了緊。

虞王禪讓,玄女青睞,怎麼這潑天大的好運全在他身上,思緒轉動,他貌似懂了,整個人放鬆下來。

“葛潭,你怎麼了,有什麼問題?”看到葛潭的表情,玄女略帶疑惑。

“想到了莊詢的德行,頓時感到一陣放鬆,玄女娘娘選到了一位德行兼備的俊才。”葛潭讚揚說。

“這樣嗎?看來他名聲還不錯,你算算我們是否相沖,是否能行一段姻緣。”玄女心情好了許多,畢竟找來的工具人,如果大家都說不好,那她也會不舒服,畢竟說明自己識人不清。

運用法術,卜算未來,葛潭的眉目鬆弛,帶上喜意。

“大吉,娘娘,天造地設……”葛潭祝賀說,老人的臉上笑容都要笑出褶子了。

“這般便好,我去答覆他。”玄女鬆了一口氣,玄女感覺渾身發癢,被信眾知道自己思凡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她收拾表情,身化虹光,留下葛潭滿是笑意的樣子,樂子人的表情。

千里之遙,轉瞬即至,明明都要到供養自己的院子了,玄女突然生出一股忐忑。

自己這幅模樣,莊詢真的會喜歡,約莫三十的道姑,略有姿色,想想何曇,想想酈茹姒,又有所不足,自己用這副分身應付他,他不喜歡很正常吧。

可是容不得她細想,莊詢已經在敲門了。

“節度,請進。”

“詢見過娘娘。”像是往常一樣拱手。

“不必多禮……”玄女卡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敘舊,還是問課業,調侃他和何曇的感情。

“娘娘?”莊詢見玄女半天不說話,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是不是做錯什麼,微微彎腰低頭。

“節度,本尊有一件大功德於你,不知你是否願意。”玄女看著莊詢恭敬的樣子,越發窘迫,硬著頭皮說。

她有點體會到莊詢當初詢問姜夫人的心情感情了。

“請娘娘明示。”莊詢心裡咯噔一聲,能從玄女嘴裡出來大功德,恐怕沒有那麼好拿吧。

“做本尊的情郎,讓本尊體驗人間情愛,不對,做本尊的相公,也不對,做本尊的……”玄女一時間詞窮,她不想插足莊詢的婚姻,可是又想體會凡人的情愛,也就是隻要感情不要名分。

“娘娘是不是想說男朋友,夫妻婚前相處的那種狀態。”莊詢看她找了半天詞,給她提示說。

然後感到驚悚,他大概懂這幾個月的遭遇了,自己為什麼被反覆打量,為什麼會有宛如丈母孃一般的審視。

“嗯……你的意思是?”明明無所謂,偏偏又有所謂,臉色泛紅,風姿綽約,含羞凌霄,看得莊詢大呼過癮。

“願意。”娘子,我被玄女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