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食堂

從剛才那個醫生的話來看，早上起來之後，一定要將被子疊好，再結合龍傲天的反應，如果不疊好被子的話，可能還會有什麼懲罰。

想到那個可愛的小女孩，顧淵還是將她的被子也給疊好了，等疊好被子後，便看向站在門口的龍傲天。

對方的身體依靠在門上，一條腿還抖來抖去，見顧淵忙好了，招了一下手，順勢拉開房門。

當顧淵看到門外是一條走廊的時候，頓時吃驚不已。

「這……」

「走啊，還愣著幹什麼？還有三分鐘，如果我們不能到食堂的話，可就麻煩了，算了，我不等你了。」

說完，龍傲天就先走了出去。

看上去桀驁不馴的龍傲天，對於「醫生」也有藏不住的恐懼，雖然他想表現出一副叛逆、不服管教的樣子，可他急匆匆的步伐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顧淵笑了一聲，立刻跟了上去，生怕稍慢一點，外面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邊走著，心裡也想著，看來自己之前猜測的不錯，如果自己不睡覺，那時間就會如同靜止，只有自己睡了一覺，才能順應劇情繼續推進。

就比如現在，門外終於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條勉強算得上熟悉的走廊總算是重新出現了，只是，光線昏昏沉沉，隱約間還泛著微弱的紅光，整個世界看上去都透露著一種壓抑、詭異的氛圍。

而當顧淵站在走廊上的時候，發現這條走廊不再空蕩，人來人往，還有好幾個穿著藍寶條紋病服的人。

當顧淵看向他們的時候，卻發現這些人同樣盯著自己，而且眼神中透露著說不出的古怪。

「快點啊！能不能快點啊！」走在前面的龍傲天停下腳步，轉臉看著身後的顧淵，一臉不耐煩地催促道。

顧淵走到跟前，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走你的，管我做什麼？」

「你以為我很想管你啊？」龍傲天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醫生讓我帶你過去，我早就走了！」

「哦……你很害怕醫生嗎？」

「放屁！你放屁！」龍傲天立刻氣得跳腳，咆哮道，「我才不害怕呢！」

「呵呵……是嗎？」

顧淵冷笑一聲。

看到顧淵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龍傲天有些著急了：「我告訴你啊，我龍傲天，這輩子誰也不怕！什麼醫生，什麼護士，他們能怎麼樣？能殺了我嗎？」

「啊對對對。」顧淵面無表情道。

龍傲天一把拉住了顧淵的手臂，拽著他說道：「你不相信是不是？你就是不相信！我真的不怕！」

看著龍傲天猙獰的面孔，顧淵更覺得好笑了。

龍傲天想要在顧淵面前營造一個無所畏懼的人設，可現在顧淵的態度卻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他知道，顧淵就是覺得自己是害怕醫生的，這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

所以現在，他拼了命想要讓顧淵改變對他的看法，讓顧淵認可他，好像和這件事情比起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

當然，顧淵也不會因此，就覺得龍傲天腦子有病，在這個世界上，像龍傲天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了，能有多少人可以做到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呢？

如果對於不相干的人可以做到，那也沒什麼難的，可如果是自己的家人呢？自己的愛人呢？自己的子女呢？

用哲學理論來說，這就是「他人即地獄」。

看著龍傲天著急，甚至有些癲狂的模樣，顧淵也有些不耐煩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害怕，我相信了，你什麼都無所畏懼，行了吧？」

龍傲天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他：「你真的相信了？」

「當然。」

「那就好……我告訴你啊，在這裡，我誰也不怕，真的，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罩著你的！」龍傲天又得意道。

「如果你再囉嗦的話，我們可能就要遲到了。」

剛剛還嚷嚷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龍傲天，聽到顧淵這番話頓時變了臉色，他趕緊加快了腳步。

「那你還等什麼呢？趕緊跟我走！」

顧淵：「……」

他很好奇，就龍傲天硬凹出來的人設，真的能騙過他自己嗎？

顧淵突然停下腳步，轉臉看著旁邊的門。

他伸出手，推了推，門紋絲未動。

「你幹什麼呢？趕緊走啊！」龍傲天催促道。

顧淵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發了力，一把將門推開。

可讓顧淵感到失望的是，門的後面，還是白茫茫一片。

顧淵嘆了口氣，又覺得，這好像是在意料之中。

「你瘋了嗎！」龍傲天大怒，「難道你不知道，我們不能隨便進入別人的病房？」

「不知道啊，沒人跟我說過。」顧淵實話實說道。

龍傲天只得拉著他繼續走。

轉了個彎，面前是對開大門，龍傲天推開門，顧淵立刻聽見了喧鬧的聲音，等穿過那道門，顧淵就來到了精神病院的食堂裡。

這裡和剛才的走廊一樣，昏昏沉沉，一個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人坐在位置上，吃著飯，偶爾幾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身邊還有護工照料。

那些穿著深藍色衣服的護工，粗暴地將勺子塞進病人的嘴裡，病人的食道彷彿變成了下水道，食物根本沒有咀嚼的機會，就被倒了進去。

那些病人，看著就如同提線木偶般，面無表情地吃著飯。

在食堂裡還有一些穿著白大褂的人，他們更像是監獄裡的獄卒走來走去，揹著手審視著那些病人，當看到有人不好好吃飯時，他們將會用粗暴的態度去對付他們。

「記住，在這裡，不能大聲喧譁，否則，醫生會生氣的……」龍傲天小聲提醒道。

其實將顧淵帶到食堂來，他的任務就已經算是完成了，現在多提醒一句，完全是出於好心。

龍傲天這個人，雖然脾氣有點大，也有些桀驁，還喜歡自欺欺人，可本性似乎並不壞。

跟在龍傲天的身後，手裡端著鐵盤子，來到了打飯的視窗，顧淵只是瞥了一眼，差點沒吐出來。

腥臭的食物堆在一起，其中一個分隔區裡分明是老鼠頭，除此以外，還有爬滿蛆蟲的肉類，流淌著綠水的蔬菜，蒼蠅飛來飛去，而負責打飯的大媽體型魁梧，她站在那好似那個座山雕。

而龍傲天的臉上卻寫滿了興奮。

「多來點，給我多來點這個好嗎？」他指著那一盤老鼠頭繼續說道。

「你……很愛吃這個？」顧淵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你不喜歡吃鴨脖嗎？」龍傲天疑惑道。

說話的時候，他還儘量壓低了聲音。

「鴨脖？」顧淵嘴角微微抽搐著，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還是龍傲天的眼睛出了問題。

很快，龍傲天手中餐盤的食物就已經堆積成山，當他離開後，那個食堂大媽又冷冷看著顧淵。

「你是新來的？喜歡吃什麼，我可以多給你點。」

「謝謝，我不餓。」顧淵平靜說道。

可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原本還有些動靜的食堂，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食堂大媽看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而當顧淵環顧四周的時候，發現所有人的目光，

都死盯著自己。

龍傲天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神中還流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已經朝著顧淵這邊快步走來，皮鞋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氣氛突然凝固。

顧淵察覺到不妙，輕咳了一聲，指著已經發餿的米飯。

「給我一點點這個就好，不好太多。」

這番話說完，那些病人又重新轉臉，重複著機械化的行為，而醫生們也都紛紛停下腳步，彷彿無事發生，龍傲天更是如釋重負。

端著一小份米飯，顧淵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龍傲天就坐在他的對面。

「不可以剩下哦！都要吃乾淨哦！」龍傲天提醒他。

好像飯不吃完，還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

顧淵環顧四周，看著周圍的病人們，神色古怪。

這家精神病院，上上下下，好像就找不到一個正常人。

突然，顧淵扭過臉，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龍傲天。

「你能滾一邊吃去嗎？」

對方咀嚼著老鼠頭，吃得津津有味。

而對方盤子裡的蛆，已經在桌子上爬來爬去了。

「你……你不要太過分了？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揍你？」龍傲天怒氣衝衝道。

一個醫生突然轉臉看他，嚇得龍傲天趕緊低頭，繼續啃著老鼠頭。

顧淵笑了一聲，突然餘光一瞥，朝著右邊的桌子看去，眼神中滿是疑惑。

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