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霞這兩天算是打聽清楚了。

余天的錢,還真是靠著倒騰雞蛋賺來的。

她萬萬不敢相信,余天這個混小子,竟然做起了生意!

這還不是重點。

她更氣的是,余天要是真發達起來,那她家的面子,該往哪兒放?

好在趙鐵柱還算有主意。

提出了收購雞蛋這件事。

還別說。

他們打出的高價確實管用。

兩三個小時不到,趙鐵柱便收了二百多個雞蛋。

而余天家,只收了不到二十個。

這可把他們兩口子樂壞了。

雞蛋收好之後,王春霞緊著讓趙鐵柱進城售賣,抓緊回款。

當然。

她也不時地觀察余天的動向。

只是看起來。

余天對於自家搶著收購雞蛋這件事,好像並沒有特別在意。

一大早,他就拉著板車,和三哥往田裡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幹啥。

王春霞本有心跟過去看看。

但又怕和余天爭吵起來,惹得他給自己兒子下絆子。

於是留在家裡等著。

反正收雞蛋的生意已經被自家搶過來了,這才是她最在意的事兒。

正常競爭。

她有信心讓余天心服口服。

一上午的時間,她一直百無聊賴地在院子裡等待。

四五個小時後。

隔壁院子又飄來陣陣香味。

不用看也能聞得出來。

炒菜的時候,肯定沒少放葷油。

王春霞又氣又煩。

準備回屋。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推開,趙鐵柱拎著筐走了進來。

王春霞情緒大振,趕緊轉身迎上去。

到了近前,仔細一看,她的笑臉立刻僵住了。

但見趙鐵柱拎著的筐裡,大部分雞蛋還在!

它們一個個地擺放在雜草中。

怎麼去的,又怎麼回來了。

“這咋回事?咋剩下這麼多?”

王春霞氣得一跺腳,“你...幹啥了?不是讓你賣了雞蛋,買些肉回來嗎?你不是喝大酒去了吧!”

趙鐵柱的臉色難看極了。

他重重放下筐,側頭過去,直喘粗氣,也不言語。

“你倒是說話呀!”

王春霞拍打他的胳膊,叫罵著,“你怎麼這麼完蛋!你還不如余天那個混小子嗎?人家每次出門,回來都能賣空!你看看你,兩三個小時,就賣出去這麼點兒?你還是個爺們嘛你!”

王春霞說話太難聽。

氣得趙鐵柱臉色發紫。

他可是堂堂的大隊長!

和誰比,也不能和余天那個混蛋對比吧?

可他有氣撒不出來。

因為事實就在眼前擺著呢!

他自己也納悶。

同樣是進城擺攤。

為啥人家余天就能賣出去。

可自己這小攤位,偏偏就無人問津呢?

“你到底咋賣呢?”

王春霞緊著詢問,刨根問底。

筐裡的雞蛋經過來回顛簸,還碎了不少,讓她心疼得很。

“我還能怎麼賣?我就是擺攤,可沒人買啊!”

趙鐵柱嘆了口氣,應付一句。

他想得太簡單了,傻愣愣地擺著攤,也不吆喝,以為會有人主動來買。

他不知道,余天每次賣貨,靠的都是吆喝和嘴甜。

賣東西不好意思叫賣可還行?

尤其是。

趙鐵柱還顧忌自己大隊長這個身份。

擺攤的時候,看誰都沒好臉色。

這種情況,怎麼會有人上來自討沒趣?

“你...你真...真他媽的完蛋!”

王春霞氣得直轉圈,連連跺腳,手指都快懟到趙鐵柱的臉上了。

“你少說兩句吧!還不是你出的主意?你要是有能耐,你自己去賣!我堂堂大隊長,擺攤賣雞蛋已經夠丟臉的了!要不是你饞嘴,我怎麼能這麼狼狽?”

趙鐵柱受不了這種辱罵。

乾脆把心裡話都說出來。

“你說誰賣?你讓誰賣?你敢罵人?你老孃才出去賣!”

王春霞故意歪曲意思,按照慣例,找趙鐵柱的麻煩。

但趙鐵柱今天的氣兒太不順了。

不順到極點!

他越看王春霞的樣子越生氣,越看越惱火。

恍惚中。

他猛地抬起巴掌,一下打在王春霞臉上。

啪。

一聲脆響。

王春霞當場怔在原地。

“啊...啊!你敢打我!”

她眼睛瞪得多大,捂著臉,轉身跑回屋去。

趙鐵柱也懵了。

咋回事?

自己剛才只是在腦袋裡想了想,沒想真打!

為何鬼使神差就真打了出去,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他想著的時候,王春霞也衝了出來。

她手裡還拿著菜刀,看樣子,今天非要剁了趙鐵柱。

趙鐵柱吞了口唾沫,轉身就跑。

王春霞緊追不捨,兩人一前一後,在村路上狂奔。

趙鐵柱跑得快,很快沒了蹤影。

王春霞一把扔掉菜刀,坐在村路上,放聲大哭,撒起潑來。

“你個挨千刀的!你個王八羔子!你敢打我!我不和你過了!嗚嗚...”

她哭天喊地,雙腿在地上亂蹬,活脫脫的潑婦樣。

“春霞,你幹啥呢?這都啥時候了,你咋還有心哭呢?”

一個路過的嫂子湊到近前,她胳膊上還挽著一個竹筐。

“我們家那個挨千刀的,把我打了!你給我評評理,你給我評評理!”

王春霞抓住這嫂子的胳膊,直抹眼淚。

“那個..那啥...”

嫂子一臉為難狀,“晚上的,晚上你們找村長去說情,你家的事兒,我可管不了,我得趕緊下地去!”

下地?

王春霞有些疑惑。

這兩天農作物都收割得差不多了,還下地幹嘛去?

聯想到余天今天拉著板車去了田地,她也不哭了,緊著問了兩句。

“你還不知道呢?”

嫂子邊走邊說,“余天和老三現在收黃鱔呢!一毛五一斤,有多少收多少,去晚了,人家該不收了!”

嫂子說完,急匆匆地走了,直奔田地而去。

王春霞傻愣愣地坐著,喃喃自語。

“收黃鱔?”

“那玩意那麼腥,收它幹啥?”

“不行...余天這小子是不是還有別的銷路,我得趕緊去看看!”

她嘀咕兩句,起身也往田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