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不止是文湛考慮到,穆晚晴跟葉歡都考慮到了,所以葉歡才不肯過來。

“放心吧,人家跟我撇清關係了。”

“那就好。”

進了屋,文湛沒有要走的意思,穆晚晴安頓好了孩子們,看向他說:“好像還沒到日子吧?”

男人眼眸一挑:“怎麼,你盼著?”

“……”穆晚晴無語。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怎麼好好一張帥氣迷人的臉,偏偏長了這麼一張嘴。

其實文湛早就想了,只是考慮到她的腰傷暫時不宜“勞動”,所以這些日子沒提,甚至都沒來找她——怕見了面忍不住,擦槍走火。

見女人無語,文湛笑了笑,湊上來問:“晚上吃什麼?”

穆晚晴看向他,“你又賴著不走?”

“嗯,明天出差,又得一週見不到孩子們,我今晚好好陪陪他倆。”文湛給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穆晚晴一聽直翻白眼。

既然他要出差,那他完全可以明天走了,再讓周嬸他們帶著孩子過來,何必今晚這樣麻煩?

分明就是找理由滿足他的惡劣需求。

“看你忙一天挺累的,我叫了家裡的廚師過來做晚飯,你去歇著吧。”文湛突然很溫柔細緻,對她和顏悅色。

穆晚晴一臉驚訝,盯著他認真打量,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居然讓御景灣的廚師過來這邊做飯!

她哪知道,文湛也是出於心虛愧疚。

她們工作室近來拍攝的幾條影片都被人暗戳戳舉報而遭遇下架,雖然修改後重新發布,但改過的內容明顯沒有之前好,導致粉絲不買賬,熱度驟降。

短暫的輝煌就像流星劃過,這對她們整個工作室都是嚴重打擊。

文湛多少還是有點心虛,只能從別的方面彌補下。

沒等她發表意見,御景灣的廚師帶著助手已經來到家裡,直接走向廚房忙碌起來。

穆晚晴知道抗議也沒用,索性啥也不說,專心陪孩子們。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影片釋出屢次遭人舉報而下架,俞喬分析說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故意針對他們。

可一時又查不出是誰幹的。

公眾號這邊雖然有“成就”,可掀起的輿論風波在擴大公眾號知名度時,也把他們推到風口浪尖上。

網上罵陳浩洋的人不少,但也有很多鍵盤俠逮著他們罵,認為這一報道損害了律師形象。

網路時代,任何一次輿論風波都是雙刃劍。

雖然從她踏入這行時,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鋪天蓋地的輿情洶湧般壓下來時,她還是有些彷徨無措。

文湛見她逗著孩子都愁眉不展,也能大概猜出她是因為工作煩心,思忖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你現在應該明白,我不讓你拋頭露面的原因了。我知道你們急於成功,想把工作室做大做強,所以努力迎合市場,但任何事都有好有壞,你要是真成了網紅,以後都不會有平靜日子了。”

穆晚晴拿著玩具逗女兒,聞言沒有抬頭,也低低迴復:“任何工作都不容易,你以為那些月入三五千的上班族,掙錢就輕鬆了嗎?他們不但不輕鬆,還處處被老闆壓榨,更倒黴的要被騷擾潛規則,日子也捉襟見肘。如果我創業成功的代價就是失去以後的平靜,那也算有得有失,挺公平的,總好過累得要死要活掙不了幾個錢。”

說完這番話,穆晚晴才抬起頭看向對方。

“我就是個普通人,想要過好日子就得靠自己豁出去地打拼,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我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

穆晚晴說的是實話。

雖然工作室的新版塊暫時受挫,但公眾號這部分的業務依然很穩定,接的廣告都排到了下個月。

而且俞喬把她的小說版權賣出去了,目前正在洽談階段,等談妥之後,她又能拿一筆版權費。

只要能掙到錢,面對輿論壓力算什麼,反正她人正不怕影子斜,對得起自己良心。

文湛對上她的視線,從她眸底看到了以前沒有的踏實、昂揚與自信之色,心頭劃過一抹訝異。

這女人的通透與豁達,再次讓他意外。

“這麼說,你還要繼續拍攝下去?”文湛在短暫沉默後,皺眉問道。

穆晚晴點點頭,“肯定要拍的,我們是遭惡意舉報,可以申訴的,俞喬正在找人想辦法。”

“你怎麼知道是惡意舉報?”文湛好奇問道。

穆晚晴正要回答,突然對上他幽暗的眸,神色頓住。

文湛看她的反應,驀地心虛,但臉上沒有絲毫表露。

可穆晚晴還是懷疑了,“該不會……是你買通水軍來舉報我們的吧?”

她突然一拍腦門,暗忖自己太傻了!

她怎麼就沒懷疑這點呢?

文湛不贊成她出鏡拍攝,而她一意孤行——以這傢伙的尿性,明著干預不行,肯定暗地裡出損招。

“文湛!是不是你!”穆晚晴語氣更堅定了些。

“不是,我怎麼可能做這麼無聊的事?”文湛急忙否認,解釋道,“我如果不想讓你做這行,我會讓你們工作室都開不下去,用得著暗戳戳地惡意舉報?”

“……”穆晚晴盯著他,覺得他的說辭也有道理。

以他霸道強勢的性子和財大氣粗的作風,他完全可以直接把工作室搞死。

而他沒有。

甚至之前還一次次暗地裡幫她刷單創造業績。

“最好不是你,否則讓我找到證據,我不會輕饒你。”穆晚晴選擇暫且相信他。

文湛沒說話,但暗地裡稍稍鬆了口氣。

好在,廚房裡傳來訊息,晚飯做好了。

他立刻起身招呼:“走吧,吃飯了。”

穆晚晴還沒起身,就見廚師帶著助手功成身退,而周嬸跟月嫂不知什麼時候也離開了。

“什麼意思?你今晚不走了?”穆晚晴臉色不善地問他。

剛才她以為這人厚著臉皮就蹭頓飯算了,可現在周嬸跟月嫂雙雙離開,那就說明他要留下來——否則,她一個人夜裡帶兩個不現實。

文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催促:“先吃飯吧,一會兒飯菜冷了。”

穆晚晴盯著他,俏麗漂亮的五官壓著怒氣。

原本搬出來,離婚,都是為了人身自由,為了離開他。

現在可好,他動不動就死賴著不走,一家四口都蝸居到這兒來了,那跟住在御景灣又有什麼區別?

真是火大!

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又覺得還是有區別的。

起碼她是這裡的戶主,還是唯一的戶主,她有權利趕這傢伙出去,有權利不讓他進來。

但再一想,是文爺爺讓她擁有這份自由和權利的,可她卻把文爺爺最疼愛的孫子趕出去,好像又有點不仗義。

穆晚晴心頭糾結,站在那兒雙手叉腰,心裡煩透了。

文湛已經走到餐桌邊,回頭見她立在原地,滿臉隱忍和不耐煩寫得清清楚楚,大概是礙著孩子們在場不便發作。

他也不再賣關子,英俊成熟的臉龐微微放下一些,低聲道:“今天是我生日,就當……陪我過個生日吧。”

穆晚晴吃了一驚,神色微變,看向他,欲言又止。

今天居然已經是三月十五號了!

自從做工作室後,她每天忙到飛起,常常忘了今夕何夕。

過去兩年,她是記得文湛生日的,還會早早期盼,會想著如何幫他慶祝,會親手擀一碗長壽麵。

——雖然,他從來沒吃到過。

兩人間氣氛短暫沉默後,穆晚晴抬腿走向餐廳,故意煞風景地問:“所以你是破產了嗎?過生日居然沒人給你慶祝,死皮賴臉到我這兒求安慰?”

文湛笑了笑,故作可憐地嘆息說:“是啊……沒人惦記我生日了,真是人走茶涼。”

穆晚晴說的是他外面那些狐朋狗友,當然最重要的是陸可珺。

而文湛說的卻是她——控訴她之前還想著給他過生日,做長壽麵,現在離了婚人走茶涼,連日子都不記得了。

穆晚晴裝做聽不懂,“陸大小姐就算去國外了,給你打個電話不是什麼難事吧?”

陸可珺當然打了的。

文湛也接了。

不過僅限於聽她說了句生日祝福,就客套地叮囑她在國外照顧好自己,便結束通話了。

顧昕辰也拉了一幫子人組了局,想著跟往常一樣熱鬧熱鬧,可他一口回絕,讓大家玩得開心點,賬單掛在他名下,他人都沒出現過。

他只想跟自己在乎的人一起,溫馨靜謐地過個生日。

“過生日當然要跟家人在一起,關外人什麼事?”文湛回覆了她,突然伸手向著她。

“做什麼?”穆晚晴一頭霧水。

男人理直氣壯,“我生日啊!你不送個生日禮物?”

“……”她抿著唇失笑,不客氣地說,“我都不記得日子,去哪兒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他真是把不要臉詮釋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要禮物沒有,要命一條。”她無賴般甩了句話。

文湛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有些時候,我確實挺想要你命的,比如——床上。”

每次情到濃處,看著她在身下柔媚似水的樣子,他真想跟她一起做到地老天荒雙雙共赴黃泉。

那個時候,他就深深體會到古人說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真是快活到極致!

穆晚晴剛拿起筷子,聽他講這種話,頓時俏臉通紅,筷子一拍罵道:“你再不正經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