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工飯盆子嚇得腿都軟了,下意識尖聲叫了個啊字,面色發白地吼著,“老闆娘!不好了,出大事啦,您快來瞧瞧欸!”

老闆娘聞聲蛾眉微微蹙起,心裡咯噔一下,不再搭理李萬,轉身回到院子裡,來到飯盆子旁邊,一邊拿眼往酒缸裡瞧著,一邊板著面孔說道,“亂吼亂叫什麼,前面有客人呢,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也要……”

話剛說了半截,她便瞧見了酒缸裡的仨人頭,驚了一跳,“哎喲!我滴媽呀,哪個缺德的,挨刀的,掉進水裡淹死不帶冒泡的,竟然往我酒缸子裡面添佐料!”

飯盆子哆哆嗦嗦道,“老闆娘,這可怎麼辦吶,仨腦袋呢,就算把咱倆腦袋賠上,都還差一個!要不咱趕緊報警去吧,別等這幾位的家人找來,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不行!不能報警!”老闆娘聽了這話,面色陡然一變,激動地說道,“警察來了,我這買賣往後就別想再做,而且……總之,絕對不能讓警察知道咱這有仨腦袋!飯盆子,我平常對你好不好?”

此刻結合老闆娘遮遮掩掩的態度,飯盆子猜測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但摸著良心講,老闆娘真的對自己很不錯,生意差的時候不克扣工資,生意好了還給獎金,平常自個兒要是有缺錢的難事兒,人家二話不說就給幫忙,三千五千的,直接轉到他銀行卡上。

他輕輕嘆了口氣,“老闆娘,您對我自然沒得說,比我親姐姐還要好……這事兒您想怎麼處理,我都聽您的!”

老闆娘深深地看了飯盆子一眼,從兜裡摸出盒細支女士香菸,點了一根,吸了兩口,心緒稍稍安定,“這樣吧,我給你放個長假,你回老家一趟,好好陪陪父母。等過段時間,這邊要是沒什麼問題,你還想再回來,那咱倆接著合作,如果你想換個工作,那我就再給你一筆離職補償,你覺得怎麼樣?”

老闆娘感動得不行了,當場掏出手機,把錢轉了過去,又多發了個紅包,讓飯盆子買點吃的喝的帶上,別虧待自己。

他倆在這後院嘰嘰咕咕,還等著喝點小酒壯壯膽魄的李萬急了,“怎麼回事啊?你們是在舀酒,還是在現做吶?不會剛拌曲吧?”

他一面說著,一面起身往後院走著,三步兩步就來到了老闆娘和飯盆子身後。

老闆娘見狀慌忙阻攔,“哎哎,您先回去坐著,我馬上就給您把酒端上來!”

旁邊的飯盆子也上前一步,擋在李萬和酒缸之間,結結巴巴地勸說著,什麼這個秘方,那個工藝的,掰扯了一大堆。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是不讓別人看,別人越是想看,如果大大方方的,反而不會引起懷疑。

李萬一見對方這麼緊張,本能覺得這裡面有貓膩,莽勁兒一上來,哪管那麼多,一把推開飯盆子,朝著酒缸裡一望,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嗬!好傢伙!你們行啊,見過泡蛇,泡蜈蚣的,還是頭一回瞧見人頭泡酒的!學習西方先進,也不學全乎,人頭馬你們是隻學了一半吶!”

“是三分之二。”飯盆子囁嚅半晌,糾正道。

李萬頓時氣笑了,“現在是跟我計較這個的時候嗎?你們這已經不是食品衛生安全的問題,如果我出去喊一嗓子,把警察招來……”

他剛說到此處,只聽後門處傳來一陣輕叩門板的聲響。

“有人在嗎?我們是警局的,想找你們瞭解點情況!”

敲門的正是刑警常安,他和老楊在胭脂衚衕溜達了幾圈,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想著再到好景衚衕附近轉悠一下,興許當初失蹤者是在工作地點遇害,而後被人帶走,途經胭脂衚衕時兇手醒悟過來,關掉了失蹤者的手機。

老楊對此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認為失蹤者應該就是在胭脂衚衕出事的,還指出超市老闆的各種可疑表情動作,但由於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支撐自己的觀點,所以只得跟著常安過來調查。

他們把好景衚衕的商戶詢問了個遍,最終打聽到一個訊息,失蹤者每天下班前都會到隔壁衚衕燒酒作坊喝二兩小酒,吃一盤小米辣扮蛤蜊,不管颳風下雨,從不更改。

常安覺得這可能是個突破口,立馬帶著老楊來到燒酒作坊後門,沒有到前面門店,主要是不想影響別人的生意,少些口舌是非。

後門其實是開著的,但出於禮貌,常安和老楊並沒有直接跨進院內,而是疊指叩擊院門,先打個招呼。

老闆娘、飯盆子、李萬三人聽到警察來了,都慌了神。

“你們真行……回頭再找你們算賬!”李萬憤憤地指了指老闆娘和飯盆子,立刻退到門店那邊,緊張兮兮地拿起行李包,腳步匆匆離開燒酒作坊。

老闆娘雖然很想追出去,但這邊還得應付警察,只能對飯盆子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把酒缸搬到偏僻角落,這才笑意盈盈地走到後門處,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瞟了眼常安手上的證件,忐忑地問道,“兩位警官有什麼事情嗎?”

常安抽出一張尋人啟事,遞給老闆娘,輕聲說道,“您是這兒的老闆吧,這個月3號下午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

老闆娘聽聞是來找人的,悄悄鬆了口氣,接過尋人啟事,端詳了一小會兒,忽然道,“哎哎,還真有點眼熟……飯盆子,你過來一下,瞧瞧這人是不是經常來光顧的那個小蛤蜊?”

她正說著,一轉頭,瞧見老楊自顧自走到了牆角處,拿起了竹酒舀,伸手就要揭開那口大缸,不由地心裡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