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沒有了相府庇護了,沈湘歡為了嫁給江御林,與家中斷了往來。

見她失魂落魄,劉氏冷笑,“你嫁進來我們江家那麼多年,膝下一個子嗣都沒有,即便是沒有周婉兒,也會有旁人。”

沈湘歡氣不過欲要再反駁,江御林一去多年,她一個人怎麼生?

可那名女子在這個關頭又跪了下來,可憐兮兮給她磕頭。

“都是婉兒的錯,讓大奶奶和少奶奶生了間隙。”

她嬌聲哭泣著,“求少奶奶大度垂憐,容我們母子一條活路罷?就算奶奶不喜歡婉兒,也求夠看在嘯兒是夫君長子的份上,讓他進門。”

“婉兒不求什麼,不會跟奶奶爭什麼的。只希望能夠在府上做一個侍婢丫鬟,只要能夠伺候夫君...不,是大人和嘯兒還有夫人就好。”

好啊,一口一個夫君,一句一個活路。

跪到這裡可憐兮兮,說這樣的話就以為她有理了?

沈湘歡正要斥責她不要臉面,裝模作樣給誰看,江御林卻先一步將周婉兒給攙扶了起來。

方才對著她沉聲冷臉的夫君此刻正低聲哄著周婉兒,好像她受到了天大了委屈,好像她沈湘歡對周婉兒如何了。

沈湘歡越看越是氣憤,心裡蔓延開了一片說不盡的苦意。

江御林哄了一會,周婉兒還是賴著他的懷中哭,問是不是她打攪了府上的安寧,她不該來的。

江御林攬她在懷,對著沈湘歡不喜道,“婉兒脾性柔軟,又高潔如蓮,即便是要進了門也不會跟你爭什麼,那些管家的權,金銀俗物她都看不上。”江御林道。

呵呵,所以呢,他是在說她是為了金銀財勢?她低賤是嗎?

什麼性子高潔,周婉兒要真是性子高潔,會明知江御林有家室,還要跟著有一腿麼?

管家的權,真當她沈湘歡,愛這個管家的權?

她是為了什麼?

昔年她嫁進來的時候,江府有些什麼啊?空殼一副,要不是她用嫁妝填補,支撐著搖搖欲墜的江府渡過一年又一年,眼下能有她們的舒坦日子?

現在個個都騎到她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沈湘歡閉眼又睜,深深嘆了一口氣,失望看著江御林,反聲質問,“她還要怎麼爭?”

“你既然已經有了決斷,直接把人帶到了我的面前,逼我喝她的茶,還要問我什麼?”

她質問的同時,聲音已經有些許忍不住了。

生怕自己下瞬哭出來,沈湘歡不管不顧直接出了正廳。

劉氏看她落荒而逃,責備她道,“真沒教養。”

回去的路上。

沈湘歡走得飛快,還是不爭氣掉起了眼淚,等到院子裡,終於掩面哭出聲音。

貼身丫鬟寶珠跟在旁邊,紅著眼睛給她拍後背哄她。

想當初,她們的小姐,是多麼高貴明豔的丞相嫡女,低嫁到這家來,卻要受這樣的委屈,能不替她難過麼。

姑爺去邊關之後,她撐著搖搖欲墜的江家,到頭來,居然落得這樣的下場,這家人吃著她的嫁妝,居然還有臉來磋磨她。

正廳這頭,老太太本來不想表態,架不住那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口一個曾祖母,本來就喜歡小孩子的老太太被他喊得心都化了,將人給攬過來。

給這個小孩子塞了一些見面禮,小孩也很會見風使舵,接了東西,很快又將老太太哄得喜笑顏開。

回過神來,老太太又道,“林哥兒,你去哄哄孫媳婦,她心裡不暢快,好生與她說幾句話便好了,給她個臺階下。”

沈湘歡的性子,老太太還是知道的,心裡軟。

沈湘歡喜悅江御林,滿心滿眼都是他,自然不會忤逆,不過就是鬧鬧脾氣。

劉氏也點頭,她雖然不喜歡沈湘歡可到底還是要做做面子,“去吧。”

“那婉兒...”一聽他要過去,周婉兒方才憋回去的眼淚又掛著了,還拉著他的袖子,一副害怕柔弱的樣子,想要跟著他。

梨花帶雨的樣子,讓江御林忍不住疼惜。

江御林哄她,“婉兒放心,且和嘯兒在這裡,我一會便會回來。”

“那夫君要快一些。”周婉兒捏了捏他的手。

江御林點頭,提步往明春院走。

他到的時候,外院不見人,匍一進門便見到沈湘歡坐著抹眼淚,她哭得雙眼通紅,好似被人欺負狠了的兔子,看得人於心不忍。

沈湘歡正在氣頭上,聽到丫鬟說大人過來了,她也不起來迎接,反而將頭給轉了過去,只用一個倔強的背影對著他。

江御林到圓桌前坐下,指骨微敲著桌面,聲音微緩,像是哄又更像是解釋,同時帶著威壓。

“這是一場意外。”

沈湘歡不動,聳吸著挺俏的小鼻子,看樣子不像理會他,可卻靜下來沒有哭了。

到底做過半年夫妻,江御林知道她在聽,也很清楚沈湘歡對他有情義,哄哄就是了。

“婉兒本來是柔然部落的私生女,因為大義出賣了情報給我們,最後被柔然所不容,她無依無靠便留在了我的身邊。若是沒有她,柔然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打下來。”

“所以呢?”沈湘歡忍不住了,她嘲諷。

“就為了報恩,你與她有了孩子?”

江御林不喜歡她這樣驕縱,頤指氣使的樣子。

她過慣了嫡長女的生活,婚後那段短暫的時日也要他捧著她,哄著她。

原本以為能夠藉著沈家的勢力,趁機崛起,可沈家式微,且已經拋棄了沈湘歡,對她不聞不問。

那她還有什麼價值?

他看在之前的情分,眉心跳動,忍了下來。

“算我對不住她,她一心要走,原本我也是打算柔然平定後送她離開,可誰知有人在我的酒水中下了藥,她為了給我解藥,這才有了這樣的事。”

“你是對不住她。”沈湘歡呵呵笑著。

她站起來,紅紅的眼睛慢慢積滿了淚水,“你呢,你又何嘗對得住我?”

本來要斥責,都是她該得的,江御林深看了她一會,看著她通紅無比的雙眼,他頓住,“也算...我對不住你。”

沈湘歡打斷,問,“你打算給她個什麼名份?”

“平妻。”他道。

聽到一個妻字,沈湘歡徹底爆發,她推翻了桌上的茶盞,“平起平坐?她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