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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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看來,謝絕這一舉動,無疑是在當眾示好太女。
然而風清嵐卻清楚地知道,此詩並非贈她,因為謝絕的視線壓根不在自己身上。
“謝二小姐此詩,足以呈給陛下!”
“不錯,謝二小姐不愧是謝大將軍之後,身在上京卻心繫戰亂,此詩磅礴壯烈,又道出了我等想要收復北部的雄心!”
“謝二孃,這杯酒,我敬你!先飲為敬!”
“敬謝二孃!”
“……”
有人開了先河,敬酒聲便一聲接著一聲響起。
飲盡了,眾人紛紛效仿起謝絕,將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經此荷花宴,謝絕徹底洗脫了在坊間不學無術,荒誕無稽的罵名。
取而代之的,乃是六字極高的評價。
是以,真名士,自風流。
……
三日後,謝紅回家報喜。
“陛下今日剛下了旨,升我為七品安北將軍。”
謝申正在聽謝絕盤算家裡的賬單,聞言臉色一沉,“七品與八品有什麼差別嗎?也值得你高興成這樣?”
謝紅連忙收了喜色,“母親說的是。”
“若無戰功,幾品都只是個頭銜罷了。”謝申說著,若有所思,“如今北部征戰連連,陛下又忽然封你為安北將軍,只怕不是什麼好差事。”最後一句,聲音極輕,唯有坐在謝申旁側的謝絕聽到。
謝紅還猶自沉浸在升官的喜悅中,報完喜便浣洗去了,根本沒有在意。
謝絕頓了頓,問道:“母親,您與陛下的關係很要好嗎?”
謝申雙眼如炬,好似一眼便看破了她想問什麼,“你以為呢?”
“陛下說她與您早年間出生入死,征戰沙場,您還為了救她,失去了一條腿,陛下說她無以為報。”話鋒一轉,她繼續說道:“可要依女兒看,卻並不如此。”
“哦?繼續說下去。”
“是,母親應當知曉大姐在營中多次受辱之事,那王凜月只是個小小的七品廷尉史,她母親王珍雖官拜正二品廷尉,遵陛下旨意修訂法律,負責詔獄一事,但事務繁忙,多不在家,且女兒聽說她們母女極少能見到一回面。由此可見,王凜月欺負大姐一事,並非她母親授意。”
謝申難得露出一次滿意的表情,“不錯。”
謝絕大著膽子繼續,“女兒想的是,這王凜月既然敢明目張膽的欺辱大姐,想必背後定是有個比她母親還穩固的靠山在為她撐腰。”
說完,謝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護得了你們一時,卻護不了你們一世,若你二人找不到安身立命之法,即便我這條腿還在,也永遠幫不了你們什麼。”
“女兒知道。”
謝絕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謝申對她們姐妹二人沉重而含蓄的愛。
都說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謝申的愛,便是希望她們都能依靠自己的本事吃飯,而不是等著承蔭。
“你今日說這些賬面上的事都是小事,我這裡還有十冊,你拿去看完了,再來與我核對。”
謝絕應下,起身抱走厚厚一摞。
今日是她和謝申約好對賬的日子,上次給的那些賬單,她剛看完,賬目上寫的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自他們父君早逝起,府中一切大小事務便都落在了母親手中,按理說女子主外,男子主內,女人們大多是不管,也管不來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沒有主夫,那就交給側夫來打整。
可謝申從始至終只有她們父君一人,連個通房都沒有,這些事除了交給管家代為打理,平日裡便都是手把手操持。
如今管家權一直都在謝申手中,謝絕也不敢找她要公牌點賬。
可,以她對將軍府這些天的瞭解,謝家的家底,絕沒有賬本上寫的這麼好看。
試想,謝家連套像樣的茶具都沒有,而謝申本人,更是萬年不變的三件套,出門在家穿一套,入宮一套,外出走訪一套,一年到頭從不添新衣。
這樣的家庭情況,怎麼看都覺得很拮据。
算了,還是等她把剩下這些賬本看完再說吧。
晚膳謝申要帶著謝紅到蔣家去提親,謝絕是小輩,不用出席。
霽月國女子向男子提親的流程並不繁瑣,甚至都不用家中長輩出面,只是謝申堅持要以禮相待,所以擇了個吉日親自上門,畢竟也是司農卿家的嫡子,嫁過來以後,將軍府也算有個把持後宅的男人了。
是以,謝申格外看重。
兩家交換庚帖和畫像後,府中就一直在準備聘禮一事,此刻,下人們喜慶地從庫房抬出提前備好的三個大紅箱子,笑呵呵地朝外走。
謝絕盯著那三個大紅箱子,心裡暗自琢磨著,這,是不是有點兒少啊?會不會顯得他們將軍府沒什麼排面?
謝紅今日特地換了身暗紅色的新衣,她眉眼粗獷,五官大氣,與謝絕柔和嫵媚的五官截然不同,因為常年駐紮軍營,所以曬得一身健康的小麥色,看起來頗有幾分謝申當年的英武之氣。
眼看謝紅神色激動地跨坐上一匹掛了彩頭的棗色紅鬃馬,謝絕這才放了心往自個兒院子走。
又不是她提親,自己跟著瞎操心什麼呢!
她笑了笑,提步往院子裡去。
路過“酒池肉林”,只見綠奴提著她打製的新型鋤頭正在辛勤地給幼菜苗施肥,這次的菜苗比上次雜交的菜苗縮短了生長週期,應該不要一個月就能吃上新鮮的小白菜和大白菜了!
“不錯不錯。”她滿意的點點頭,綠奴像是揣摩懂了她的表情,揚起鋤頭揮得更加賣力了。
果然,認真的男人最帥。
簡單用過了晚膳後,謝絕在屋中點燈看起了賬本,打算認真研究研究,看是哪裡出了問題。
正看得入神,忽然聽到院外傳來一陣爭吵聲。
“江右,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江右去的快回來的也快,愁眉苦臉道:“小姐,是大小姐和主君吵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大姐和母親?”謝絕放下手中的筆便走了出去。
主院,迴廊下。
謝紅面色漲紅的跪在地上,雙手不依不饒地拽住想要離去的謝申,大聲質問著:“母親為何如此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