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歷1080年10月末的某個夜晚,荒蕪人煙的凍原上,烏薩斯(Ursus)的夜空佈滿星斗,月球早已落下,如果一個現代世界的普通人來看—當然前提是他能夠抵禦北地的寒冷,普通人一定會由衷讚歎。

畢竟在城市的霓虹燈之下,沒有人有機會抬起頭來觀察星空,但如果是一個常目視觀測天體的天文愛好者來看,只會感覺到一種來自於異樣的毛骨悚然,所有星座都扭曲了。

突然,就如梵高畫作中的星空一般,星點開始燃燒起來了,閃爍得令人刺眼,隨後夜空被撕開了,如同張開了一隻眼睛。

兩側的星點如同用力張開的眼皮一般皺縮起來,而中間裂開本應是雙眼的部分是純粹的黑暗,黑得不現實,那是一種絕對的黑,是所有光線都被吸收已經無法分辨其中物事的扁平的黑,突然在黑暗中出現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顆碩大無比,直徑接近千米的足以毀滅整個泰拉世界的隕石,從那一隻眼的瞳仁處墜下,隕石型天災是很常見的天災型別,但從未有如此巨大的規模,隕石與空氣摩擦造成的熱量甚至讓北地的溫度有所上升,同時造成爆炸般的轟隆聲。

凍土之上,一個詭異的「黑人」露著燦爛的微笑抬頭觀察著,這個黑並不是傳統意義上面板偏向咖啡色的非洲地區住民,相反,這個人的外貌與裝扮反倒看起來像是個歐美的中產階級白人,但是全身都呈現著一種奇妙的黑暗,就像是被軟體調色做了灰階處理之後再調黑一般,他看著這般末日景象,眼中多了一絲惱怒,於是只見他身起雙手。

一絲帶有病態、不可名狀色彩的煙霧自其掌中竄起,變得愈加濃密、巨大,轉瞬間形成了一條蠕動的煙柱迎向了墜下的隕石,這束煙霧是有顏色的,但並非人眼所能夠認識的顏色,如果你看見了這股煙霧,就好像原本只能認識三原色的肉眼強制的被開啟了看到紅外光和紫外光的功能一般,是一種無法和別人交流的色彩。

隕石被煙霧吞沒了,從被吞沒的那一刻開始,原先應該轉瞬就會給生靈帶來滅頂之災的隕石變得愈來愈緩慢,足足延長了兩分鐘才緩緩墜落到雪原上,只見煙霧包裹著一團火光墜地,在墜地的同時,黑色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空氣中只剩下熱量、火光與飛濺起來的塵土。

在墜落點最近的居住區,窗戶上的玻璃瞬間破碎,同時有感的地震使烏薩斯全境都受到影響,震波傳到了萊塔尼亞、敘拉古、卡茲戴爾等地,甚至是距離遙遠的龍門與卡西米爾安睡中的居民都感覺到了地面傳來微弱的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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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倫比亞,此時未被礦石病感染、也未取得「星極」這個代號的星極正在觀測著這一切,她僵硬的注視著東北方,那是烏薩斯的方向,只見她拿起紙筆在星圖上匆匆的劃記著什麼,用力過猛而暈開的墨跡說明著她的心情實在說不上平靜,星圖上對應星座的位置已經標註了剛剛裂開的「眼」的位置、方位以及持續的時間等等細節,還有多個不同的黑點,這是星空扭曲的位置。

「還好,我離得夠遠。」良久,她癱軟在椅子上,一邊囈語著什麼…她似乎從星辰的回應中知道了什麼,但又或許,她寧願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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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的寒風中,位在西北凍原的博卓卡斯替(愛國者)與游擊隊們剛剛解放了某個礦場。

「游擊隊,防禦陣型。盾衛們,保護輕裝的戰士和平民。」愛國者號令所有人集結,並做出圓形的陣型,訓練有素的游擊隊依令而行,但被救下的感染者卻沒這麼好的紀律,見游擊隊與盾衛將其包圍,便在陣型閉合之前四散奔逃。

「大尉,敵襲嗎?」盾衛有些疑惑,他沒有看見任何烏薩斯軍隊的蹤影。

「低下頭,在天上,但別抬頭看,全體蹲下或趴下,注意衝擊。」游擊隊已經循著慣例放棄掩護那些逃跑的感染者,將陣型儘速圍攏,變成如鐵桶般的陣型,盾衛的盾牌與盾牌之間互相嵌合,固定在一起,形成難以逾越的鐵壁。

一名游擊隊戰士忍不住好奇心,他抬頭看見了天空中裂開的裂口,以及一團從極遠處沖天的霧,那色彩,那是……他看到了。

「嘻,哈哈哈哈,好美,嘿,祂來了,祂來了!!!——砰。」彷彿失了魂一般,這個戰士的雙眼上吊,在蹲下的人群之中緩緩站起,同時雙眼發狂似的盯著遠方的異象,無法自拔,同時在人群之中吼叫著不明的語句,劃破了這個剛剛鏖戰過後的夜晚。

遠方的樹木一陣波浪狀的扭曲正在逼近,爆炸的衝擊波已經到來,即使同伴想要將之拉低也已經來不及了,站立著的戰士沒有大盾的阻擋,臉直接迎上了衝擊,下一秒,血跡噴濺在許多戰士的身上,而絕大多數人在盾衛的保護下安然無恙,數秒之後又是一股地震般的地面震動傳來。

「是天災嗎?」

「天災總會有點前兆,哪有這樣直接發生。」

人群中傳來細小的交談聲音。

「剛剛,雅可夫發瘋了……皇帝在上,他看見了什麼?」

「大尉說了,低頭……我,我可不想也和他一樣。」

聲音中浮現著愈來愈沉重的詭譎,人群開始騷動著。

「保持陣型,醫護兵清點傷亡。下令之前,不要抬頭。」愛國者起身,走到了方才陷入瘋狂的戰士身前,他被爆炸的衝擊力往後擊飛直接噴出陣中,七竅都滲著血,特別是眼球直接被衝擊力壓入了眼眶中,透明的房水(Aqueoushumour)混合著鮮血緩緩溢位,慘烈的景象說明著又一條生命的死去。

厚重的鎧甲之下,溫迪戈軀體中一種來自古老血脈的警惕從這具軀體中傳入,開始在每一寸神經中迴盪著,就像被掠食者盯住的獵物一般,長久歲月的征戰早應讓他忘卻了顫抖,即使直面死亡也不曾退縮的身軀開始不由自主的退卻了,他踱步著走向剩下的幾具衝擊後被擊飛的軀體。

這些身軀來自逃離陣型的感染者平民,身體呈現典型的、死於炮擊的景象,雖慘烈,但就如同他見過無數死於迫擊炮與先兆者引導的炮火之下的敵軍殘軀一般,他並未有任何感覺。

「咳……呼……呼……呼—」

其中有一人尚未斷氣,身體在泥濘之中劇烈掙扎、滾動,喉嚨發出詭異的氣音,想必聲帶也在衝擊中受損了,眼耳口鼻都正在噴湧著鮮血,正陷入了全聾全盲,又無法尖叫的黑暗之中,愛國者果斷將長戟直接刺入了這具輕度感染的身體中。

提前結束他的痛苦,總好過溺斃在自己的鮮血中。

但,為什麼這幾具屍體不會使他的血脈有所共鳴?那是因為雅可夫看了「那個」之後才死去嗎?

早在所有人之前,他就已經看見了那個…隕石,近兩百年的時光中目睹那麼多次的天災,但他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隕石,如果砸下來絕對是烏薩斯所有生靈的夢靨。

但真正詭異的是突然迎向隕石的煙霧,在看到的瞬間縱是意志如磐石般堅定的他也感覺到一陣的意識模糊,那道煙霧使隕石變慢了,那道煙霧在抵擋天災,但又為什麼……無論如何,煙霧已經消散了,但東方的地平線上依然冒著巨大的火光,甚至照亮了雲朵。

「盾衛。游擊隊,撤開陣型。儘快清點物資,向西走。」無論如何,脫離危險後才有仔細思考的餘裕,戰場上想太多的人必死無疑,為了使人心安定,愛國者特意以沉穩的聲調開始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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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人們只當是夜中傳來尋常的地震,翻個身便再度沉入夢鄉,卻不知道他們其實躲過了一次真正的滅頂之災,但拯救他們的並非英雄,拯救者也或許無意拯救他們,偉大存在之間自有他們的鬥爭,但卻從未有意去保護渺小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