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

易渠清和沈舒陽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走吧,咱們現在就去找顧淵!”沈舒陽說道。

易渠清攔住他,沒好氣道:“現在這個時間了,等我們見到顧淵都得是十一二點,你覺得這麼晚打擾人家,合適嗎?”

“啊?這……”沈舒陽想了想,覺得易渠清的話也有道理。

雖然他是個自來熟,可心裡也清楚,自己和顧淵的關係還沒有熟絡到那種地步。

“這樣吧,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明日,我們再去找顧淵,如何?”易渠清詢問道。

本來沈舒陽還有些猶豫,不講武德的易渠清打了個哈欠直接放大招。

“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是擔心見不到沈舒笑最後一面吧?”

“笑話!我巴不得他趕緊死!”沈舒陽惡狠狠道。

說完這話,便大步流星朝著前面走去。

易渠清搖了搖頭,立刻跟了上去。

……

翌日。

顧淵剛剛來到辦事處,準備吃早餐的時候,先接到了孔白禾的電話。

從孔白禾口中,顧淵這才得知,易渠清和沈舒陽竟然都來了星城。

電話裡,孔白禾還有些緊張,就擔心是不是星城又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不然這兩人怎麼會好端端突然趕到星城來呢?

“你先讓他們等著吧,我等會過去看看。”顧淵笑著說道。

掛了電話後,顧淵將沈舒笑叫到辦公室裡。

當得知沈舒陽已經來到星城時,沈舒笑也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真的來了?”

“不然呢?而且,這一大早就找到鎮妖司第一小隊去了,我想應該是昨天晚上就到了。”顧淵說道。

沈舒笑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

“難不成,這小子是生怕錯過親眼看我死在面前的機會?”沈舒笑小聲唸叨著。

顧淵深深看了沈舒笑一眼。

原本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但是看對方的表情,又好像挺認真的。

“我現在準備去了,有沒有什麼話讓我帶過去?”顧淵問道。

沈舒笑認真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他又不是真的馬上就要死了。

兩人一起下了樓,顧淵帶著龐瑩一起,前往紅浪漫。

而紅浪漫裡。

魏玄衣孔白禾他們還都有些無精打采的。

顧淵成為執劍人,的確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但是這也意味著,以後就不能和顧淵朝夕相處了。

就算是周禛他們這些老隊員,也都有些不適應。

倒是那個新來的夥計,天天忙前忙後,巡邏也很積極,不巡邏的時候,同樣不願意閒著,依舊拿著抹布忙前忙後。

自從展辰來了以後,紅浪漫咖啡館的地板都亮的反光,就連拖把的壽命都受到影響。

孔白禾給沈舒陽和易渠清兩人端過來一杯茶,笑著說道:“要我說,你倆就是找錯地方了,想找顧淵,也不應該來找啊,應該去執劍人的辦事處。”

“那我們也得知道在哪啊。”沈舒陽無奈道。

“說的也是。”孔白禾笑了笑,“不用著急,我已經聯絡過了,應該很快就會來,你們再等等吧。”

“要不,你再催催?”沈舒陽試探著說道。

孔白禾臉一黑。

“胡鬧!他現在可是執劍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忙,再說了,我算什麼東西,還能讓執劍人大人隨叫隨到?”

沈舒陽尷尬笑了笑,也不敢催促了。

易渠清淡定地喝著茶,然後瞥了沈舒陽一眼,又放下茶杯,慢條斯理道:“沈舒陽,你好像很著急?”

“著急?沒有啊!你從哪看出來的?哈哈哈,我沒有!哈哈!”

“……”

展辰都忍不住抬頭看了沈舒陽一眼。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掩飾真的很浮誇。

在這種坐立難安的焦急等待下,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顧淵和龐瑩這才姍姍趕到。

看到沈舒陽的時候,顧淵揮了揮手,然後走到跟前。

“見過顧大人。”孔白禾樂呵呵道。

顧淵手放在耳邊:“聲音大點!沒吃飯啊!”

孔白禾:“……”

我還真是給你臉了!

看到孔白禾不說話,顧淵又趕緊嬉皮笑臉道:“開玩笑開玩笑,別當真啊!”

他不是怕孔白禾生氣,是怕對方以後不捧場了!

雖然成為執劍人,但是在紅浪漫,想要找到一個真心實意捧自己場的人,還是不容易的。

顧淵這邊剛剛坐下,沈舒陽就趕緊詢問道:“顧淵,沈舒笑死了嗎?”

“沈舒是誰,為什麼會笑死?”展辰小聲詢問身邊的葛菲。

葛菲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說道:“可能是聽了一個冷笑話吧。”

“那不應該是被凍死嗎?”

“……”葛菲皮笑肉不笑,“你真有趣。”

說完就轉過臉看向顧淵,不想搭理展辰了。

展辰撓撓頭,自己跟自己說話:“那我再看看。”

顧淵擺擺手:“稍安勿躁,說是今天,也不能一大早啊!怎麼,你這專程趕過來,就是想要親眼目睹沈舒笑死在你面前啊?”

“這個,我……”沈舒陽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不過就算是的話,我也不能答應你這麼要求。”顧淵正色說道,“沈舒笑的問題比較嚴重,處死是必然的,而且,你們不是鎮妖司的人,不可能說想看,我就給你們拿兩張門票。

不過,如果你們非得知道個結果的話,等之後行刑結束了,我可以讓你們來為他收屍,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要是不願意也沒事,我就地火化找個地方就給埋了。”

沈舒陽望著顧淵,小聲說道:“問題,真的這麼嚴重?”

這下,易渠清轉過臉看了沈舒陽一眼。

她一開始就覺得,沈舒陽這一次的急躁有些古怪。

就算真的盼著沈舒笑死,那也不該是這樣的狀態啊!

何必火急火燎的呢?

顧淵凝視著他,詢問道:“你覺得呢?如果沈舒笑不死,那以後,還有效仿者怎麼辦?他們會覺得,就算對鎮妖司的人下手,好像後果也沒有那麼嚴重。”

“不至於這麼嚴重吧?”沈舒陽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聲音已經小了很多。

顧淵嚴肅起來,認真說道:“沈舒陽,咱倆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有些話,我說得很直白,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從輕發落,不敢什麼時候,這都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看沈舒陽不說話,顧淵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吧,就衝著咱倆這層關係,我這一次就算是幫你忙了,而且肯定不會牽扯到沈家,更不會影響到你,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夠意思?”

“夠,夠意思。”沈舒陽嘴角抽搐著,神情不自然,都忘記自己本來是想要說些什麼的了。

“沒事了?”顧淵慢慢站起身,“既然沒事了,那我就要走了。”

看到顧淵起身,沈舒陽這下是真的著急了。

“等等,先等等!”

顧淵轉臉看著他,眼神中帶著詢問。

不等沈舒陽說話,顧淵又笑著說道:“行了,咱倆誰跟誰啊,不用感謝我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沈舒陽的聲音突然矮了幾分。

他望著顧淵,眼神中還帶著幾分祈求。

“顧淵,哦不……顧大人,咱倆能出去聊聊嗎?”

顧淵望著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滿足對方這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看著顧淵和沈舒陽兩人走出咖啡館,孔白禾看向易渠清。

“這個傢伙來星城,到底是幹什麼的?”

易渠清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

“一開始,我是知道的,但是現在,我又覺得,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

“嗯?”

易渠清只能聳聳肩膀。

沈舒陽口口聲聲說,他是想要親眼看到沈舒笑死在自己面前。

可真等到了星城之後,對方的狀態就有些不正常。

特別是剛才顧淵說那些話的時候,沈舒陽的狀態,怎麼看也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咖啡館外面。

顧淵揹著小手走在前面,沈舒陽亦步亦趨。

大概過了五分鐘,顧淵有些不耐煩了。

他停下腳步,轉過臉看著沈舒陽,皺著眉頭說道:“你到底有沒有事啊,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每天都很忙的!”

說這話的時候,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顧淵的心虛。

原本沈舒陽都已經醞釀了半天的情緒,現在被顧淵這麼一催,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情緒頃刻間土崩瓦解了。

他望著顧淵,有些惴惴不安。

“顧淵。咱倆,算朋友嗎?”

“嗯??”顧淵疑惑道,“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會幫你對付沈舒笑呢?”

“這個……”沈舒陽一咬牙,一跺腳,直接問道,“顧淵,你現在是星城的執劍人,對吧??”

“這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那你現在的許可權,應該挺好的吧?”

“那是當然了。”顧淵輕咳了一聲,說道,“你有什麼,直接說吧。”

“那你看,沈舒笑這件事情,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我知道,他犯的事挺大的,但是,你看能不能稍微找點機會,要是有什麼需要的,你就跟我說……”

顧淵眯起眼睛看著他:“沈舒陽,我怎麼有些聽不懂了呢?先前是你跟我念叨著,什麼見到沈舒笑就幫你弄死他,我先前跟你說的時候,你也巴不得他趕緊死,現在又說什麼,讓我想想辦法,不是哥們,你到底要幹什麼啊?把我當成禮拜天過呢?”

沈舒陽趕緊陪著笑臉:“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我承認,這是我有些不地道了……”

顧淵的生氣,在沈舒陽看來,實在是太正常的。

別說顧淵了,就是自己仔細想想都覺得窩火。

哪有這麼折騰人的啊!

“顧淵,你剛才還說,咱倆誰跟誰……”

“是啊,你跟誰咱倆呢?”顧淵正色說道,“沈舒陽,其實我們倆滿打滿算也沒見過幾面,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幫上忙的。”

“啊??”沈舒陽驚呆了。

這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從咱倆誰跟誰,眨眼就變成了“你跟誰咱倆”。

顧淵說完這話,繼續往前走。

沈舒陽趕緊追上去。

“顧淵,你就當我求你了,想想辦法行不??再說了,你們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嗎?這也算是罪不至死吧?”

“顧淵,只要你幫我這個忙,以後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廢話!”

“顧淵……”

顧淵突然停下腳步,沈舒陽差點撞上去。

“這樣吧,你說的這些,我是幫不上什麼忙了,觀龍山已經定下來的事情,不是我能夠改變的,我最多,能安排你和沈舒笑見一面,僅此而已了。”

沈舒陽面色一僵,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