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一班公交車,前往安陽國際小區。

那盒煙扔了,實在是晦氣。

我把地鐵上鬼壓床的經歷捋了一遍,很顯然,有什麼東西不想讓我完成這個儀式。

關鍵時候有人救了我,是錦囊。

車上沒什麼人,我小心翼翼把懷裡的錦囊拿出來,小小巧巧的紅色錦囊,金線勒口,裡面裝著什麼東西,不知道。

我擦擦頭上的冷汗,沒敢拆,關鍵時候還要靠它救命。

沒想到爺爺留下來的這東西,真的有用。

我開啟窗戶,吹著夜風,慢慢冷靜下來。

我直覺地感覺到,在地鐵鬼壓床的這件事上,有一個地方實在說不通。非常不對勁兒。

鬼壓床的時候,朦朧中有人在勸我,讓我不要去,趕緊回頭。

我沒有答應,他就開始掐我脖子,差點沒讓他掐死。

首先第一個疑問是,這是我的夢,還是真的?

想到這兒,我拿出手機,對著自己脖子照亮,拍了一張照片。

看到這張照片,我的血液幾乎都凝了。

脖子上清清楚楚有個手印,色有些發沉,看著觸目驚心。

看來,真的有什麼怪東西跟上我了。

假如地鐵上害我的,是鬼。那麼更奇怪的問題就來了。

這個鬼是怎麼知道我的目的,它為什麼要阻止我?

難道這個鬼,就是禍害我妹妹的罪魁禍首?

這個鬼,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跟上我了。而且在地鐵裡冒出來,那可是公共場合。

我想起道長的囑託,這一路過去,只能用公共交通工具,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

如果是二叔開私家車帶我,走在半路遇到鬼掐脖子,我們兩個就嘎了,根本活不到現在。

我越想心跳越快,心亂如麻。

車子到站,到了安陽國際小區。

下了車,仔細觀察方位,道長說要在小區東南方向尋一安靜處燃燒符咒。

我伸手去摸褲兜裡的符咒,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符咒沒有丟,還在。

拿出來展開看看,就在這時突然來了陣陰風,差點把符咒吹走。

我緊緊捏住,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符咒上本來豎著寫了三個鬼畫符一樣的圖案。此刻,符咒最下方的圖案竟然花了一片。

最下面的筆畫看不清楚,像是顏色洇開。

我記得清清楚楚,拿到符咒的時候,字跡清晰非常完整,怎麼這一路過來,上面的符就花了?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告訴自己冷靜,現在怪事和棘手的意外一件跟著一件,不管了,照燒不誤!

安陽國際是個封閉小區,黑森森數棟樓,大多的房子都滅著燈,只有零星的住家燈火,顯得極其空曠和陰森。

這裡以後是通往新機場的要道,潛力很大,竟然居住率這麼低。

可見老殯儀館的傳說,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這裡的名聲。

封閉小區進不去。我掃了一輛單車,繞著小區半圈,來到東南角。

這裡很黑,幾個門市房都拉著捲簾門,大晚上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就這兒了!

我蹲在地上,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符咒。

現場風很大,符咒不能放在地上燒,風一吹就跑了。我戴著勞保手套,捏著符咒一角,看著火苗子竄起來。

奇怪的是,這張符咒不知是用什麼紙畫出來的,燒的速度很慢,肉眼可見,一絲一絲往上燃。

不過,燒出來的煙很濃。

我很焦急,又不能半途而廢,只能乾等著。

“小夥子,我又看到你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話。

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個老太太。我想起來了,在地鐵上問路的也是她。

心裡有點發毛,這老太太果然有些詭異,竟然一路跟了上來。

我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老太太說:“他們告訴我這裡是銀湖,我從鄉下來,投奔我閨女。大晚上的,找不到她了,你說咋辦啊?”

看著她焦急萬分的表情,實在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記得她好像在銀湖下車了,怎麼又折騰到了這裡?

難道眼前的老太太不是人,是鬼?

感覺不像鬼,是不是真人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她就是活生生的人。

那麼,現在是怎麼回事?

想不明白。我只秉承一個原則,那就是回去前堅決不開口,天塌下來也不能說話。

“小夥子,這麼晚了,你讓我一個老太太睡馬路嗎?你行行好,幫我找到銀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老太太都快哭了,又是作揖又是抱拳,非常焦急,語氣裡充滿了哀求。

我低頭看著手裡的符咒,此時已經燒到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終於要結束了。

等再抬起頭,老太太已經不見了,地上放著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身份證的影印件。

我過去撿起來,照片正是剛才老太太。

這不是假身份證,我能分辨出來。上面寫著老太太的名字,姓王,是五九年生人。

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有身份證說明這個人沒死,銷戶之後身份證才會作廢,改成一紙死亡證明。

也就是說,老太太並不是什麼精怪妖魔,更不是鬼,就是個普通人。

我捏著身份證影印件來到街口,老太太已經不在了。

夜裡起了霧,可視度很低,左右不見人影。

如果老太太說得是真話,她真的坐錯了車,現在投奔女兒不成,連住宿都成問題。

得想辦法找到她,起碼把身份證影印件還給她。

不對,不能還……看著手裡快燒盡的符咒,我腦子裡打了個閃,想起道長留下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