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舉動讓現場所有人都愕然了,幾十雙眼睛一起盯向了我。王澤超疑惑不解,他仰頭問我道,“楊陽,你怎麼讓停了?”

“王局,這麼蠻幹不行,弄不好會塌的。”我用腳尖點了著墳頭上的石頭說道,“這些穹頂都是用石頭拼起來的,靠的就是相互間的擠壓,如果不分好歹的一起挖開,結果只有一個,墳頭會全部塌陷下去,給我們的工作增加不必要的難度和麻煩。”

王澤超被我的話嚇了一跳,他心虛的回頭看了看皇甫傳勇,小聲對我說道,“楊陽,幸虧你喊的及時,不然砸壞了皇甫海燕的遺骸,怎麼向老首長交代啊,我的罪過就大了。”

“那倒不至於。”我跳下墳頭,從一名警察手中拿過一把小錘子,“有帶鑿子的嗎?”

“我帶了!”一名警察遞過來一根鑿子。我看了下,粗細長短倒也正合適。

我仔細觀察了下圓圓的墳頂,看到石頭縫隙間都用灰漿灌得嚴絲合縫,刀插不進。這種灰漿可是華夏國人一種了不起的發明,是用糯米煮熟後搗成糊狀,然後在裡面摻上石灰和桐油等東西,幹了後其結實程度堪比現在的水泥。

我在墳頭最上端選中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大小跟人的腰粗細差不多,只需把它弄出來,人就可以用繩索下到墓裡了。

“我來吧,我幹過這種活。”一名警察爬上來,從我手中接過了鑿子和錘頭,然後開始在縫隙上叮叮噹噹鑿了起來。十多分鐘後,他已經把石頭縫隙裡的灰漿清理的差不多了。

“遞根鋼釺上來。”我轉身衝下面的那些人喊道。這就是先用小錘清縫,再用鋼釺搞定!程式很重要!

很快一根鋼釺遞了過來,我用鋼釺的細頭插入石頭縫隙裡,和那名警察一起用力撬出了那塊石頭,一個洞口赫然出現在我們面前。

噗!

隨著石頭滾落,一股腐朽的臭味從洞口噴湧而出,還裹挾著一陣淡淡的黑氣。這種氣體有毒,我拉著那名警察急忙從墳頂出溜下去。此時,初升的太陽還被遠山阻擋著,天雖然亮了,陽光並沒有射到地面。那股黑氣在洞口盤旋著,竟然久久不散。我注意到,黑氣裡藏匿著一個男人的魂魄,正在張牙舞爪苦苦掙扎,似乎還沒從困束中清醒過來。莫非他是夏家人的祖先?

就在那個男人的魂魄看到我,剛想衝我過來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兩名鬼差,幾乎是在眨眼間,就用鐵鏈把那魂魄給帶走了。

特麼的!這兩個鬼差太沒禮貌了,我好歹也是一名陰差,他們簡直就把我當做了空氣,等見到唐伯虎後一定給他們告上一狀不可!

男人的魂魄被帶走後,那股黑氣也瞬間消散。其他人只是看到墳頭上的黑氣波動,卻並不知道已經發生了許多事情。我對王澤超說道,“王局,趕緊用鼓風機往墓穴裡吹風。”

“我已經派人去取了。”王澤超回答道。

我這才注意到,在王澤超的安排下,一條電纜已經從村裡通了過來,地上擺著幾個插排,上面的指示燈亮著。這時,有人從村裡找來了數臺吹風機,是那種俗稱風葫蘆的小型吹風機。

“王局,村裡只有這種小的,沒有大的。”一名警察彙報道。

王澤超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問用這種可以不。

我雖然感覺這種風葫蘆小了些,風力不足,但是有勝於無,好在有好幾臺,也可以起到給墓穴裡通風的作用了。

“可以,但是通風的時間要長一些。”我擔心皇甫海燕的屍體在墓穴裡腐爛後產生的那些屍氣對人有害。

當上午第一縷陽光射入夏家墓地的時候,老墳裡的空氣也該置換的差不多了。王澤超派了一名身材瘦點的手下戴著照明工具從洞口下到了墓穴裡。

此時,皇甫傳勇也走到了老墳跟前,他神情激動,目不轉睛的盯著墳頂上的那些人,嘴巴在微微蠕動。

“王局,我在墓穴底部發現了一條布袋,還未完全腐朽,袋口還扎著呢。”王澤超手中的報話機裡傳來聲音。

“好!先拍照固定證據,然後用繩索把布袋整體吊上來。”王澤超指示道。

“是!”

過了有幾分鐘,王澤超的報話機裡再次傳出聲音,“王局,布袋下面被老鼠啥的給咬爛了,由於被屍液浸泡過,都已經腐朽,恐怕無法整體吊上去。”

王澤超想了想說道,“我會派人再帶一條布袋下去,你們把墓穴裡的那條布袋裝進去就可以。”

“好的!”

王澤超放下報話機後,立刻又派了一名手下帶著一條布袋下到了墓穴中。

十多分鐘後,隨著繩索晃動,墓穴裡的布袋被吊了上來。

有法醫和技術人員在一處開闊地上鋪上了一層塑膠布,他們小心的把布袋裡的東西慢慢倒了出來。半條還能看出模樣的布口袋,無數根白骨,有的骨頭頂端還有些沒有完全腐爛的結締組織,一個骷髏,還有一些毛髮和一雙鞋子和布料。

“燕兒啊,爺爺來接你回家。”皇甫傳勇伸出乾枯的手,想去摸摸那個骷髏頭。

“爺爺,慢著,這不是妹妹的遺骸!”皇甫海霞拉住爺爺,眉頭皺了起來。

“啊?怎麼會這樣呢?”皇甫傳勇大吃一驚,他可是聽人彙報說,皇甫海燕就是被裝進這樣一條口袋後扔進了這座老墳裡。

“我也不知道,但是單從這個骷髏上就能看出,這是一個男人的頭顱。還有布料殘骸和鞋子,都不是妹妹的。”皇甫海霞學的就是這個,她當然不會看走眼。

我也感到奇怪,皇甫海燕的屍體如何就會變成一具男人的屍體了呢?莫非布口袋裡還有東西不成?

直到那名警察提著布口袋底部控了幾下,我才相信,布口袋裡只有這一具屍骸。

很快,公安局的法醫也給出了跟皇甫海霞同樣的答案,“王局,這是一具男人的屍骸,年齡在五十歲左右。”

“楊陽,小燕的屍體哪兒去了?你說!你說啊!”皇甫傳勇很激動,孫女失蹤的案子總算破了,可是她的屍體卻依然沒有下落,這讓這位老人如何能接受的了。

“爺爺,您彆著急,我會找到海燕的。”我趕緊示意皇甫海霞和那名警衛員扶著老人家先回村。

等皇甫傳勇走後,王澤超對我說道,“楊陽,我懷疑這具男屍就是失蹤的藥農陳禹!”

我點點頭,心裡暗自可惜剛才沒能及時攔住兩名鬼差,不然就能問個清楚了。

王澤超吩咐人去立刻去明泉村提取陳禹父母的dna檢材,現場的法醫已經從骨頭結締組織上提取了檢材,裝入了證據袋裡。

dna檢驗對比需要時間,在對夏家老墳裡的證據提取完畢後,我讓人封閉了墓穴。我們所有人都撤回了村裡,我沒有去村委辦公室,而是讓王澤超給皇甫海霞和她爺爺帶了口信,我去夏宇家。

皇甫海燕的屍體竟然變成了一具男屍,這讓我一頭霧水,但是冥冥中似乎又有一種靈光在閃現,卻一時間無法捕捉,我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梳理這一切!也想找個人來問清楚!

我回到夏宇家,從口袋裡掏出信香點燃,口中默唸唐伯虎的名字。眨眼間,尊敬可愛的唐老出現在我面前。

“楊陽,你是不是要問陳禹的訊息的啊?告訴你吧,他已經投胎轉世了!去了畜生道輪迴!”唐伯虎沒等我發問,他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啊!”我大吃一驚,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冥界怎麼會如此草率的對待一名鬼魂呢?未經過任何手續就把一名鬼魂給投入了畜生道輪迴,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