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張勝站在了央視大褲衩下面。

望著這座建築,張勝心中略有感觸。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戴著眼鏡,激動地走了過來,抓著他的手“張總”“張總”地喊個不停,隨後將他給迎進了大褲衩裡。

看著這個人,張勝眼神很平靜,只是點點頭,甚至沒有應有的寒暄。

張勝依稀記得,上次錄製節目的時候,耳麥裡始終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催促著他。

“說短一點!”

“快快快!”

“趕快說話!”

“快點!”

“快點說,一分半能搞定!”

“……”

那個聲音焦急、急促、帶著幾分嫌惡、輕視、不耐煩……

而這個聲音的主人……

正是這個高高瘦瘦的青年。

時過境遷,曾經那個剛還完債,正在創業路上的張勝實現了人生中再一次蛻變,更上一層樓。

而曾經那個不耐煩的工作人員,卻似乎忘了曾經在耳麥裡跟張勝絮叨,臉上雖然沒有諂媚,卻也帶著肉眼可見的親近。

這一路上,他不斷地跟著張勝介紹著央視的每一條路,每一個人……

張勝的平和與冷漠,並沒有令他感覺到熱烈貼冷屁股,反而更加地熱情介紹著今天這場名為【年終創業訪談】的欄目,他甚至跟著張勝說著“臺本”的事情,以及節目的一些規則,甚至坐在哪裡更容易抓人眼球這種細節,也跟張勝說了個遍。

央視工作的工資實際上並不低,也分外的光鮮亮麗。

但人人都往高處走,升職無望,只能苟著的他,自然不甘心一輩子就這樣困束在這一方小天地裡,做幕後工作。

站在時代的十字路口,看著一個個身價幾十億、甚至數百億的老闆們在節目裡睥睨天下,指點江山,誰不眼饞?

“張總,這邊……”

“好!”

“張總,我叫沈鵬,以後,你遇到我叫我老沈就行……”

“哦,好的!”

沈鵬將張勝送進了直播大廳,目送著張勝的離開後,站在攝影機前,一邊對著臺本,一邊調整著攝影機。

心思卻是飛到很遠很遠的未來。

大概幾天前……

他聽到了一個小道訊息。

那就是商務部需要一個青年創業領袖,隱約間張勝是創業領袖的備選人之一。

未來。

不可估量。

…………………………

站在底層的時候……

你很容易看到不加掩飾醜陋不堪的人性。

這些人性會令你憤怒、質疑、甚至是厭惡至極!

但是……

當他站在一定高度的時候,伱所看到大機率是一張張熱情的笑臉。

這個世界每天都會上演“成功以後,周圍都是對著露著笑容的好人”之類的戲碼。

面對著沈鵬的殷勤,張勝心中毫無所感。

卑微時不妄自菲薄,默默積累,成功時不得意忘形,也不喜形於色。

這才是一種態度。

燈光下。

他再次見到了張嵐。

“張嵐姐!”

“張總,你好!”

張嵐的笑容依舊端莊優雅,她跟張勝握了握手,跟張勝簡單地聊了一下【年終創業訪談】這檔欄目。

這邊聊著,那邊不遠處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馬芸華來了!

跟之前一樣,馬芸華的到來,依舊是派頭十足,近乎是被一些工作人員們簇擁著過來的。

從走進大廳,到來到鏡頭前,周遭至始至終都帶著一陣激動的情緒。

馬芸華對此習以為常,穿著一件略微樸素的中山裝,儘管露著笑容,時不時地跟人握手,但全身上下都透露著那麼一股隨意的感覺。

張嵐也站了起來,對著馬芸華露著笑容,握了握手:“馬總。”

“嗯。”

馬芸華坐在椅子上,跟張嵐簡單地打了聲招呼以後,便很自然地翹起了二郎腿,笑眯眯地看向坐在對面的張勝:“張總,最近風頭很足啊……”

“馬總,我就是小打小鬧,哈哈……”

張勝面對馬芸華的主動打招呼,也跟著笑了起來,謙遜地擺出一張誠懇而又憨厚的表情。

上一次跟馬芸華面對面。

馬芸華全程都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一切的言論,話題中心都是圍繞著他而建立著。

這一次,依舊是一樣:“哈哈,將線上和線下進行資源整合的手段,玩得比一些老手還溜,可以了,事實上,這條路,早在兩年前,我們【淘珠網】就在實施……”

張勝很耐心地聽著馬芸華說話。

馬芸華似乎骨子裡有一股好為人師的“裝逼”情緒,一旦開聊,便滔滔不絕地開始說著以【淘珠網】為核心的商業體系。

期間,主持人張嵐想插兩句嘴,卻發現自己完全插不進去。

隨後……

意識到馬芸華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後,便放棄了想法,耐心地等待著直播的開始。

大概五六分鐘以後……

【團團購】、【微博】的張興也在前呼後擁中走了過來,張興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陰鬱、眼眶邊上黑眼圈極重,很顯然這段時間精神頗為疲憊。

他的到來……

暫時打斷了馬芸華的

“馬總,張總……

“張總……”

三人互相打了一聲招呼,隨後分別在鏡頭前入座。

【團團購】背後的實際資本,除了【鴻天資本】以外,還有馬芸華的【淘珠網】資本體系。

此時此刻,張興望著張勝,眼神帶著幾分深邃,隨後便老老實實地坐在馬芸華的身旁,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並不算馬芸華的叢書,但卻也被馬芸華的氣勢壓著,始終沉默著不發一言。

陳嵐看了一下時間……

隨後……

宣佈這場【年終創業訪談】開始……

………………………………

“馬先生,記得年初的時候,您的【淘珠網】註冊使用者是2.3億左右吧?”

“那是年初,三月份那會了,現在,我們【淘珠網】實際註冊會員,已經突破3.6億,並且,我們【淘珠網】每天的來訪的使用者峰值是6000萬,目前而言,我們【淘珠網】平臺有350萬經營超8億件商品,其中每分鐘銷售商品為47000件……”

“……”

央視直播間裡。

所有人震驚地聽著馬芸華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系列驚人資料。

全場鴉雀無聲。

三月份到現在,七個月,七個月時間裡,【淘珠網】新增註冊會員,居然達1.3億人!

無法想象,這個市場到底有多龐大!

更無法想象!

網際網路越來越普及的未來,【淘珠網】將會成長為多麼龐大的巨獸!

馬芸華目光並沒有注視所有人的反應,依舊翹著二郎腿,笑著談著【淘珠網】的體系:“對於這些資料,實際而言,我個人並不滿意,我的初衷,實際上並非如此……”

“那您的初衷是……”

“實際而言,我的初衷並不是創業,我也呼籲年輕人們,沒必要將創業想得太過於神話,覺得創業這個難那個難,事實上,當你真正創業成功的時候,你會覺得疲憊,甚至會後悔自己當初走過的那條路……我有時候,挺後悔建立【淘珠網】的,有時候,我會想,我人生中最錯誤的決定,也許是建立了【淘珠網】,我起初,只想做點小生意,因為我創立了【淘珠網】,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公司上……”

“……”

“對於金錢,我沒什麼概念,從創立【套住網】開始,我沒有一個月拿過工資,實際上,大家在網際網路上,都覺得我賺了多少錢……又如何如何,實際上……”

“……”

馬芸華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創業和【淘珠網】理念。

張興則是一邊聽著,一邊默默地思索著什麼東西,隱約間,似乎有一股最深層次的焦慮。

而張勝則看著馬芸華,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氣息,席捲著自己,令他精神一震!

這個世界的馬總,怎麼和原先世界的馬總如此之像?

陳嵐表情分外精彩,一邊很認真地拿著話筒,看著馬芸華,時不時地點點頭,一邊嘴角微微顫抖,但優雅和主持人的職業操守,卻讓她很好地維持住了平靜,不至於崩塌。

就在馬芸華說了一大通,即將落下一個結論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陣輕咳聲。

隨後,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張勝。

卻見張勝很認真地看著馬芸華。

馬芸華看到張勝的表情以後,也笑著點點頭,停止了“演講”看向張勝,等著張勝的高見。

他第一次跟張勝見面的時候,實際上對張勝印象非常好。

張勝會捧、同時,也很謙遜,一副聽話學生模樣,讓他內心深處那一絲“好為人師”的慾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實際上,我的想法跟馬總類似,在開始創業之初,我也僅僅是為了還債,現在,還完債了,我一度喪失了自己前進的方向,對於錢,我其實壓根沒有任何概念,從公司創立之初到現在,我沒有拿過一分錢工資,我從來都沒碰過錢,我對錢沒有任何興趣……這些日子,我也談不上太快樂,我反而覺得我最快樂的時候,是負債的那段時間,那段時間,我身上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也有無窮無盡的信念,而現在,我甚至也開始後悔,做那麼多的事情了……”

“……”

張興一愣。

他突然感覺一股更為強烈的氣息,對著他撲面而來。

隨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被馬芸華和張勝夾得極為難受。

馬芸華笑容漸漸僵硬,有那麼一瞬間,彷彿喉嚨裡,有什麼話想吐出,卻全部哽塞住,一口憋不過來,彷彿心中想法被張勝完全剽竊了一般。

主持人張嵐笑容也是微微一僵。

但看到張勝很嚴肅又真誠的那一張臉,頓時又沒有打擾到張勝。

“有時候,我感覺自己特迷茫,感覺自己還債以後,賺錢完全沒意義了……”

“我實際上很節省,一日三餐都吃包子就行……”

“……”

看到張勝越說越離譜後,張嵐終於輕咳一聲:“張總,你對創業的年輕人有什麼要說的嗎?或者,您這一路上,有什麼成功的經驗可以分享嗎?”

張嵐打斷張勝的話後,又丟擲了一個新話題。

但……

他做夢都想不到……

自己這麼一開口!

徹底地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