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蘇如夢一邊唏噓一邊說著。

“我是一早得到的訊息,說是昨日靈兒貪玩,跑到湖面上去玩了。這湖面雖然結了冰,可到底剛入冬,冰層還不厚,她在上面又跑又跳的,冰層破裂,她掉進了湖裡。當時靜瑜正巧在找女兒,聽到婢女呼喊聲,急忙跑過去,那婢女不敢下去救人,她一心急自己跳水裡了。”

聽到這兒,柳雲湘皺起眉頭,“她馬上要臨盆了,身體笨重的不行,自保都不成,哪能救人。”

“哪個做母親的得知女兒有危險,不得著急,根本沒想這麼多。”蘇如夢長嘆一聲,“她這一跳下去,便一直往下沉。等護院來了,將母女倆撈上來,靈兒已經……已經沒氣了。靜瑜經過大夫搶救,緩倒是緩了過來,但得知女兒不在了,悲痛之下,生下腹中孩子,可這剛出生的孩子也……夭折了。”

一下痛失兩個孩子,柳雲湘不敢想象白靜瑜此刻正經受著多大的痛苦。

一個女人,她扛得住嗎?

“她爹外調出京,她家人都不在京中,咱們素日與她也算感情不錯,便去寬解寬解她。哎,你說這些嫁進皇家的女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悲慘。”

柳雲湘苦笑了一聲,“對了,你和魏書意……”

“我有分寸。”

既蘇如夢這般說,柳雲湘也不好再多問。

她們來到四皇子府,姜雲影引著她們進了廳堂,卻不讓她們進屋裡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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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和四殿下在裡面。”姜雲影小聲道。

她吩咐婢女送來茶點,請柳雲湘她們二人先在廳堂坐下。

“側妃,兩具金絲楠木的棺槨準備好了,管家問您這裡面是不是要放一些陪葬品?”一婢女來到廳堂問。

姜雲影嘆了口氣,“自然是要放的,前幾日我吩咐給郡主做的那兩身新衣服放進去,還有她素日喜歡的那些小玩意,還有一些金銀玉器什麼的。這樣,我回頭整理一下,你讓管家先去雲霞山道觀請一位道長來給兩個小主子超度。”

“還有小郡主身邊的那兩個婢女,如何處置?”

“若她們盡心,小郡主也不會出這事,發賣了吧。”

“是。”

柳雲湘端起旁邊的茶杯,細細抿了一口。

看來這四皇子府的後院,已經全由姜雲影做主了。

“你還哭,你有臉哭嗎?老四好不容易有了後,讓你這蠢貨給斷送了!”

聲音從西屋傳出來,聽著是皇后。

估摸是出了這樣的事,她藉此向皇上求情,從紫雲庵出來了。

柳雲湘沉了口氣,倒是便宜她了。

“那丫頭真是害人不淺,自己尋死,還帶上弟弟,真是個晦氣的東西!”

“皇后!你怎能如此惡毒!”

白靜瑜一聲悲憤至極的怒吼,撕心裂肺的,讓人聽了都難受。

“放肆!”

“我兒子死了,女兒也死了,他們都死了!”

“我兒子還死了呢,就是你們母女倆害死的!”

柳雲湘皺眉,這聲音是四皇子秦晟瑞。他做為父親,做為夫君,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個人渣。

“她是你女兒啊!你怎能……”

“我兒子要是活著,我就能在父皇面前直起腰了,你這蠢女人,壞我好事!”

“秦晟瑞!你這畜生!”

裡面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茶碗什麼摔碎了,接著是白靜瑜嘶吼一般的哭聲。

柳雲湘端著茶杯的手顫了一下,看向蘇如夢,蘇如夢也正看著她,二人對視一眼。

她們忙起身往西屋走,卻被姜雲影攔住了。

“廚房做的桂花餅很不錯,三皇妃還有王妃,二位嚐嚐。”姜雲影笑吟吟道。

擅自往人家裡屋闖,確實不太合適,只是這時裡面又有動靜了。

“秦晟瑞!我跟你拼命!”

“賤人,敢跟我動手,看我不打死你!”

“打,給我狠狠的打,沒用的東西!”

柳雲湘眉頭皺緊,冷冷盯著姜雲影:“四嫂待你不薄吧?”

姜雲影長嘆了一聲,裝作無奈的說道:“姐姐待我極好,所以我才要顧及她的顏面啊。”

“這叫顧及她顏面?”

“姐姐是個體面人,自然不希望外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姜雲影竟滿臉真誠。

這時裡面傳來白靜瑜一聲慘叫,還伴隨著秦晟瑞的怒吼:打死你!打死你!

蘇如夢急了,“你快讓開,這要出人命的!”

“三皇妃,您急什麼,先坐下喝口茶吧。”說著,姜雲影衝旁邊兩個婆子使了眼色,“快請二位貴人坐回去啊。”

“你,你怎變得這般狠,枉靜瑜視你如親妹妹一般。“

“姐姐對雲影的好,雲影時刻銘記於心。”

姜雲影擋在門前,還有兩個婆子也在,防著她二人硬闖,而裡面白靜瑜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

柳雲湘沉了口氣,繼而高聲衝裡面道:“四嫂,我是雲湘啊,我和三嫂來看你了!”

裡面聲一下沒了,柳雲湘心下更加擔心。

“王妃,您和三皇妃今日還是先回吧,姐姐今日不方便見你們。”姜雲影說著往外請他們。

“四嫂!”柳雲湘又喊了一聲,“南州包含五個州,您在懷州任府臺,這幾年政績卓著。南邊各州暴亂,懷州沒有出現一起,還為朝廷平定暴亂出了不少力。昨兒七殿下與我說,他聽皇上的意思,您父親估摸快要被調回京了,今日我便是來與你說這好訊息的。”

她這話說完,裡面仍是靜的,又等了一會兒,白靜瑜說話了,她聲音發顫的說道:“雲湘……謝謝你帶來這好訊息……真的謝謝你……不過我眼下不方便見你……”

“四嫂,你身子可好?”

“還,還好。”

這時皇后和秦晟瑞出來了,皇后先瞪了柳雲湘一眼,繼而冷哼道:“你是真閒啊,哪裡出事哪裡有你。”

柳雲湘裝作聽不懂,只道:“我剛在外面怎麼聽到四嫂慘叫聲了,像是被誰打了?”

“胡說!哪有的事!”

柳雲湘再看秦晟瑞,見他還喘著,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四殿下,同時失去兒子和女兒,您一定很傷心吧?”

秦晟瑞冷哼一聲,拍著自己胸脯:“我是心痛至極!”

“也不知道您心痛是為兩個孩子和四嫂還是為您自己。”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