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第十章

這一夜，是卓巖穿過來之後唯一睡得一次踏實覺，沒做什麼夢，洞口門栓栓緊，石床上鋪著大皮子又墊了一張蓬鬆清香的皮子，身上蓋著一張。

安全，暖和，乾淨，鬆軟。

卓巖還擦洗過身體，躺在上面一天的勞累像是被柔和的雲託著，輕飄飄的，痠痛的四肢，每一寸肌肉肌膚都得到了放鬆。

好舒服~

睡眠質量好了，第二天身體自動醒來，精神頭十足，他先是去河邊洗漱，現在這個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卓巖冷水洗完臉，刷牙漱口，整個人更精神。

“幸好今天做木桶，以後可以燒熱水洗漱。”卓巖嘀咕完，在河邊擴胸運動活動活動，目光又不由自主落在遠處草蕩中，空空的。

回去烤了兩顆土豆，剛烤好，喬姐幾人便在底下喊他。

“卓巖！你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這是阿曼的聲音，不叫他討獸嫌/討人厭的，他還有點不習慣。想到此，卓巖囧囧有神，背上藤簍，裡面裝著石刀、烤熟的泥豆，連忙出門。

“好了，我下來了。”

幾人在底下匯合。

“卓巖，下午回去，阿達可以去看看你的門嗎？”喬問。

“當然可以了，歡迎大家來參觀。”卓巖爽快道。

幾人繞路到水域最窄的地方淌過，河水有點冰冷，小鹹感嘆：“好冷啊。”

“一下子冷了好多。”

“是好冷。”

幾人閒聊。

一旁的獸人阿達說：“明天可能會下雪。”

“啊？”卓巖覺得這麼快嗎，雖然確實挺冷的，但還沒到入冬下雪的溫度。

但其他小夥伴對阿達的話很相信。

出了部落，阿達帶路，喬跟著並排走。卓巖幾人走在後面，卓巖小聲問：“獸人對天氣比較敏感嗎？阿達怎麼會知道下雪。”

阿曼：“我也不知道，不過每次下雪還是天氣不好，我阿父也會知道。”

“就是就是。”

石頭點頭。

卓巖：難道獸人還有什麼特別偵探天氣的辦法？

誰知道前面阿達突然說：“我們嗅覺很靈敏，還有捕獵多了，你們看，來的時候草上沾了一些冷水。”

卓巖：……！！

突然想起來，他的耳力都變好了，更別提獸人了，剛才所謂的‘小聲說’，其實跟當著阿達面問差不多了。好在他也是好奇，沒說人壞話。

之後走路時，幾人便留意。這會很早，卓巖起初以為阿達說的是露水，後來仔細看，野草葉子沾著的是薄冰，一揉搓有點像雪花冰晶。

“原來是這樣。”

“真的是冰水，涼涼的。”

幾人起身，手指頭還沾著冰霜的涼意，一路上卓巖和小夥伴們聊聊天氣，得知前面會下小雪，並不是很難熬，也有獸人出來狩獵，但抓不到什麼大的獵物，一些珍珠雞、沸沸會有。

“沸沸出現都是一群，它們聲音很大，那些沸沸會上樹，又很靈活，一個人不好抓。”阿達補充。

原來如此。

卓巖聽了許多動物的習性，腦子裡卻想的是珍珠雞，雞應該好抓吧？能不能圈養起來，他家洞口門口有一片平臺，可以做個柵欄雞窩……

阿達跟喬說：“今天做你說的木桶很好。”

“這個主意不是我想的，是卓巖想出來的。”喬說。

阿達目光溫柔看向喬，“你朋友和你一樣聰明。”

卓巖：嘿嘿嘿嘿。吃了一把狗糧。

阿曼小鹹已經嘿出聲了，喬臉上掛著淡淡的紅暈，有點不好意思，也有些快樂，戀愛的氣息。

說話間終於到了大粗樹這兒，喬問卓巖哪棵樹大小合適，卓巖看了下，跟喬和阿達比劃水桶大小，其實主要是看阿達——畢竟今天人家出力氣。

阿達聽完後，挑了棵挺大的樹，說：“這樣一棵就夠你們用了，剩下的還能帶回去燒火。”

卓巖仰著脖子看著竄天大樹，那確實是夠用了，除了水桶、木盆、木碗，還能幾人分一分帶回家當凳子、柴火——好大好高的樹。

他用眼睛已經規劃好這棵大樹的前途了。

那就砍吧。

這次樹很粗壯，即便是阿達也不是輕易兩下就砍倒的，他先是拿出石斧，從樹的根部砍了幾下，只穿著皮坎肩，露出的胳膊因為發力，隆起的肌肉，比他們幾個亞獸人的大腿都粗。

卓巖暗暗比劃了下，沉默了。

阿達不需要他們幫什麼忙，在大約半個多小時後，粗壯的樹木只剩下碗口粗細，“你們離開這裡，跑遠一點。”

喬帶著幾人退後，只見阿達一腳蹬上粗壯的樹幹，整個大樹轟然倒地，還砸在其他樹上，其他樹晃了晃，不過這片樹都很粗壯，並沒有倒塌。

“可以了。”阿達拖著大樹到了空地。

幾人現在上前，所有人都看向卓巖——下一步做什麼？

卓巖比劃樹高，留有一些餘地，“從這裡再斷開。”這樹有十米多長，底部粗壯的用來做木桶，每隻木桶連著把手六七十公分高，肯定夠用了。

之後大家分工合作，卓巖量過畫了線，阿達負責砍。石頭阿曼去處枝葉，喬小鹹將樹枝留著放一旁，整理整齊，捆起來，下午可以帶走當柴火燒。

當第一個高木樁砍下來後，卓巖負責挖洞，挖累了換喬和小鹹來，石頭阿曼手勁太大，怕把木桶挖破了。

“我剛才想起了一件事。”卓巖活動了下痠疼的手腕，一邊說：“我之前想過用木板拼湊起來，就和我家的門一樣，木楔子可以釘死，還有樹藤可以在外圍箍死。”

喬說：“那底部呢？”

“我之前也擔心底部怎麼做。”卓巖笑了下，開始比劃，“木桶木片下窄上寬，這樣拼成圓底部也是窄的，然後修一片圓木板從裡面放進去可以卡死，但這要底部木板打磨的很圓滑沒縫隙才能不漏水。”

以現在的工具，正經做木桶確實是有些難度。

喬聽明白了，“你說的也可以，現在這樣做雖然費力氣但是不漏水。”

“對啊對啊。”小鹹點頭。

阿曼還一頭霧水，他沒聽懂，不過沒關係，現在做法的木桶他能聽懂看懂，不由說：“卓巖，你現在已經很聰明瞭。”

石頭點頭，是的，現在已經很好了。

卓巖便把正經木桶計劃放在以後，要是折騰出刨刀，手上工具更趁手了，到時候自己琢磨做著玩。

“下一個可以讓我來試試嗎？我保證，會放輕手勁。”阿曼看大家都挖，是也想試試。

卓巖：“行。”

石頭於是也看向卓巖。卓巖：……

“可以都可以試試，先慢慢來，掌握了力度之後就會熟練了。”

石頭開心的露出了笑容。

第三個木樁已經砍下來了，喬讓阿達先休息休息，他們挖洞很慢的，不著急——

卓巖幾個在旁邊嘻嘻笑，阿曼說：“喬心疼阿達了。”

“這是自然的，喬姐也喜歡阿達嘛。”情侶就是互相關心的。

對面坐在樹幹上的阿達聞言，臉上露出笑來，看向喬，喬也笑，將藤簍的食物拿了出來遞給阿達，阿達搖搖頭說不餓，又說：“天氣冷了，我生火，慢慢做。”

“好。”喬答應，“我來幫你。”

小情侶去生火，壓低了嗓音聊天。

卓巖幾個亞獸人抱著木桶開始處理，石頭阿曼力氣大先做第一步粗糙版木桶，把中間挖了個七七八八，卓巖小鹹跟著打磨，細緻化把手、桶內壁，還有外面的樹皮也要去掉。

等生完火，可以放在火堆旁在烤一烤。

“為什麼要烤呀卓巖？”小鹹好奇，“之前做門也要烤。”

阿曼石頭都看過去，手上活也沒停。卓巖說：“木頭需要乾燥，現在大樹有水分，經常打水，桶就會發黴，用不久，水也會變得一股怪味，要是木門的話也會變形。”

“這一次太趕了，所以沒好好處理，你們以後做木門，需要把木頭片成木片晾乾，曬乾，在做。”

“原來是這樣啊。”阿曼明白了。

阿達也記下來了，跟喬說：“過完冬季後，等雪化開了，我去找樹，我們做門。”

“好。”喬很開心，阿達一直記著她的話。

第一次對冬季有了盼望，希望冬季快快來，快快的走。

一上午做出了三隻木桶粗糙版，卓巖用石刀慢慢打磨圓木桶壁和把手，然後將木桶橫倒火堆旁，小鹹負責盯著，過一會翻滾，烘乾內裡。

下午時熟能生巧，石頭和阿曼都掌握了力度，速度一下快了許多，到了晚上，一棵十米多高的大樹做完了六隻木桶，剩下了許多邊角料，還有五米長的木料，木料顯然拿不回去，大家把分叉的樹枝捆成柴火先帶走。

滿滿當當的，到了部落天黑全了。

“卓巖，我們明天再來看你家的門，順便把那塊木料帶回來。”喬臉上都是喜色說。

“好，那明天見。”卓巖也捨不得那麼大一塊木料，他還計劃了木凳子和桌子，這個帶回洞裡，冬天沒事幹可以找點活做。

當天晚上胡亂對付吃了一口，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第二天清晨，外面霧濛濛的，溫度一下降低了許多。卓巖穿著小皮馬甲小皮裙，說實話有點凍腿了，幾人搓著手在底下匯合，阿達也來了。

“天氣不好，今天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阿達說。

阿達不放心喬，所以一起過來。

淌河水時真的冷的刺骨，卓巖牙齒打顫，上岸後搓了搓腳，幾人加快了腳步，也沒閒聊，到達昨天木料處，阿達二話沒說直接砍，上面的樹要細一些，砍的時間快很多，五個亞獸人都有，卓巖分到了一米長的木料，他這節比較粗一些，自然也重了些。

回去時，阿達幫喬拿。他們幾個便互相幫助，石頭幫小鹹捎一會，阿曼幫他扶著，快回部落時天空飄起了雪。

下雪了。

“快回去吧。”

等安全到達部落，幾人輕鬆許多，也能閒聊。

“我昨天帶回了水桶，我阿媽說我天天出去玩，不讓我去玩了，但是今天早上，我阿媽說這個很好用，我說是卓巖想出來的，我才沒有去玩呢。”阿曼說。

小鹹點著腦袋，毛茸茸的耳朵又露出來了：“就是就是，我阿媽誇卓巖聰明，說我帶回來的水桶很好用，我哥哥們都沒得到誇獎。”

因為約好去看卓巖的木門，但雪越來越大，石頭小鹹阿曼先回去了，不然阿父阿媽會擔心他們的。喬則是和阿達去了卓巖的洞口。

這是阿達第一次見到木門——他聽喬說起過，說卓巖如何厲害，但說實話，阿達是不怎麼信的，一個沒成年瘦小的亞獸人，他只是因為信喬，而卓巖是喬的夥伴，才願意聽喬說，願意來。

而此刻，阿達站在洞口，看著能活動關上合起來的木門，驚訝的張大了眼睛和嘴巴，最後半晌，阿達說：“喬，你的夥伴很聰明，這個木門太好了。”

“是吧是吧，我跟你說過了，有了木門，以後我阿媽，還有你阿媽在洞裡都安全許多。”喬太開心了。

阿達很鄭重點頭，又看向卓巖，“你很聰明，以後會有獸人的。”

卓巖：……

就當是誇了。

喬拉了拉阿達的胳膊，跟卓巖說我們先走了。卓巖目送兩人離開，還能隱約聽到喬說：卓巖有喜歡的獸、獸……

儘管喬姐沒說全，但他已經知道了，他有喜歡的獸人，白毛仔人都算不上，只是獸……所以喬姐說到一半卡住了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雪花飄了下來，洞口的卓巖打了個冷顫，忙進洞口，關了門，先用火石頭起火苗，不敢使勁燒柴火，添了一根柴火有個溫度就好。

水桶裡還是空的，但卓巖很累，打算休息會身體暖和一些再去打水。

下了雪的天夜幕來臨的特別快，卓巖坐在火堆前做木凳，發現光線越來越暗，起身看向門外，天已經黑了下來。

明明平時這會才三四點左右的。

卓巖不敢耽誤，他沒有水用，不能拖延了。

而風雪中，與雪混成一體瘦骨嶙峋的白毛仔，四肢搖搖擺擺走向部落，他渾身的傷，一隻眼睛甚至被血液糊死了，踉踉蹌蹌的，他快死了，他知道，在外面渾渾噩噩晃了很久，太痛太累了，他堅持不下來了……

如果死了，他想回到部落，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什麼呢……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