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與輕嘆了一口氣。

“原以為是個有什麼本事的畜牲,結果不過幾十的【功】,【德】與【名】還一分都沒有。”

“看來是和我一樣不常常在外顯山露水的了?”

洞天不同與福地,在入門修行登高上的要求整整高出一倍。

如今不到500數的【功】,至多也就是可入一程福地。

至於冥獄洞天...

就算老天爺保佑自己,撐死了也是活到冥獄洞天開啟。

單憑現在這具軀殼,莫要說進去也無用,恐怕是進去都不可。

而且傷勢愈重,殺人奪【功】也基本是行不通了。

可【德】與【名】則是各自需要譜牒供奉與信仰傳承。

哪怕是待此時的自己而言,比起來奪【功】一事都難了數倍不止。

“天要絕我大道啊……”

一腔怒火落心頭,壓得付與接連咳出瘀血,撫胸舒氣許久,才得以緩和。

“從未聽說過兵家何人有本事將劍氣種至人身,莫不是他真非兵家門子?”

此時此刻。

霜鋒長刀好似有及應,鏗鏘其鳴,有如久旱逢甘霖。

漫出無數皸裂痕隙在周圍盈繚。

付與瞥了眼,“直說。”

話音落下,長刀果不其然有聲傳訴。

青衣刀客邊兩耳靜聞,邊不斷迫使炁力壓抑在體內肆意週轉橫行的一道劍氣。

逐漸使一具氣府穩定,如同老樹盤根錯節。

他苦痛艱難道:“你是想讓我去走一趟嗎?”

“自然。”

付與頓陷左右為難。

且不提目前的【功】數還不足一入福地,就算是齊夠了數量而入福地內,又有幸找到了那一位藥夫子。

可他如何就一定會幫自己呢?又是否真有本事能夠根治此疾?

但若是不去,便只得等死啊……

長刀再度及應,悠然騰起豎秉。

“只要你能找到他,便一定會幫你醫治,不過也沒得法子根除。”

“只是能夠為你暫且續命到冥獄洞天大開之時罷了,最後到底要如何抉擇,還是依你。”

“我想想……”

正當青衣刀客撫頷思索時...

就聞一聲‘師兄’輕喚,格外柔腸,有如人間四月芳菲盡後的幾點甘露。

“付師兄,給你這個。”

才不過及笄之年的小姑娘遞過去一顆丹藥,氣味衝得很,她卻大言不慚。

“你嘗一嘗!好甘甜的!我也給了胡為一顆!說不定還可以幫你壓制住身子裡的病呢!”

付與笑得苦悶,還是接過嚥下,只覺如吞焰。

“安安,你……”少年欲言又止,抿唇數番,才道:“能不能借我些【功】數以用?不多,十二就夠,待之後,我會加倍還你。”

“哪裡話嘛?!”

小丫頭擺了擺手,拉過付與的手掌,交予一枚符篆琉丹。

觸之即砰然消散,化作盈盈漾漾的白影。

“謝謝安安了。”

目睹三百之【功】數驟升,青衣少年抖了抖袖口。

他撐膝而起,抱出端正時揖禮。

如此一來,莫說福地一程,洞天都不差些許了。

“走啦!”

小丫頭還是擺了擺手,下意識兜捂住空空如也的流蘇錦囊,有些尷尬。

便只好故作蹦蹦跳跳離開……

“我們也該走了。”

青衣少年畢式收禮,又作投袂拂袖,奴御起霜鋒長刀,肅然跟護在身後。

“打算賭一把了嗎?”

“兵者雲:幸生則死,必死則生。”

——————

一幕落日熔金,一場暮雲合璧。

付與漸行漸遠……

深入一處疊嶂山林。

霧靄大起披白紗,好似天上真仙酒醉吐濁氣。

使少年已是不知身在何處?

雖如此,可他卻始終面露一抹微笑。

“這處福地如此考耐本事嗎?”

“不太對,先匿住氣息。”

付與照做,單刀直入心腹之地……

一路上的血漬已經不再加以掩飾,格外沖鼻,糜爛散開。

聲響漸漸清晰,如葳蕤漣漪慢暈。

蹊徑中橫屍遍野,有一乘馬車。

其旁是兩具死相悽慘的男屍。

車下則是被撕碎了胸衣的年輕姑娘。

她淚流滿面。

三名男子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不要啊!不要!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吧……我把錢都給你們……讓我把爹爹和哥哥接回去就好……”

她拼了命想要掙脫,卻都無濟於事。

“這地方都行?還挺有雅緻啊!”

青衣刀客遠瞧幾眼,準備繞路離開...

卻偏偏聞聲陡然若振聾發聵!

付與隨而一定目光,即見一柄血色未逝的清劍落在身前。

“看完就想走嗎?”

為首的白衣男子奴回清劍,又順勢斬出一道劍氣。

如漁網落下,將付與困在原地。

欲要圍殺一程!

此時,一個隨從瞪眼如銅鈴。

“大哥,他身上有足足八百【功】數啊!只要弄死他,你就不用去愁下一程洞天之行了!”

“閉嘴!我豈是如此之人?”

“朋友,只要你識相一點,主動留下身上的東西,我就可以放了你。”

說罷,他便將年輕姑娘一劍封喉。

“這是什麼本事?居然還能看出來這種東西?”

付與撓頭不解,呢喃後又道:“我若是說我並未煉化納【功】物呢?三位豈不是也要殺了我啊?”

“這可就是你自己找死嘍!”

為首者已然不耐煩。

他持劍一抖,就作鷹隼而去……

清脆聲響迸出!

一柄清劍與一顆頭顱同時落地。

甚至粘連起許多碎鐵,奈何都被付與碾踩得破爛。

“五國百家,仙師皆為十三品,又為先三境、中三境、折五境與上偶境,你這是躋身了……中三境大圓滿!?”

“嚯!”付與搔首又道:“這他媽也能看出來!?”

另外兩人哪管如此?

也不顧膝下能值多少兩黃金,當即跪在地上,磕起響頭就沒完沒了...

還一個勁衝著他作揖賠禮。

“俠士!我們有眼無珠!我們不識得泰山多高,才敢在閻王爺頭上動土的!您索性就行行好,放了我們一命吧!”

“對!都是他叫我們乾的!其實我們是好人啊!也是出於無奈才如此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如實匯告所有事情!”

二人利落辭咎,全推到死人身上。

“我就是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看出來【功】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