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塵低眸掃了眼溫瑤,看向大門時眼含笑意:“在穿衣服呢,稍等。”

外面的人一聽這話頓時沒聲了,溫瑤也被轉移了注意力,繼而將手放下。

她後知後覺感到有些奇怪,要說她分明是很冷靜的人,情緒也不常外露,怎麼偏偏遇到這人就各種失控。

溫瑤想了想,覺得大概是習慣使然,畢竟他們無數次在冰雪山原碰面,都是這樣的情景,哪怕如今時過境遷,她也一時沒能改過來。

她收斂了表情,索性別開眼不再看他:“那你說讓我當你的伴侶,也是假的?”

“是真的。”

“……?”

季明塵也懶得整理自己的襯衫,上前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身著制服的男人。

對方見到他,恭敬彙報道:“067號實驗品情況有點特殊,費主任請您過去一趟。”

“走吧。”

季明塵說完,順手拉過旁邊溫瑤的手腕,溫瑤茫然抬頭。

不等她問點什麼,人已經被拉了出去。

何風延見他們兩人一個面色潮紅,一個衣冠不整,連忙低頭,佯裝沒看見。

溫瑤整個人不自在極了,一路上拼命縮手。

等到三人抵達電梯門口時,她忍無可忍,索性伸手掐了下季明塵的手臂。

本以為這人多少會將她鬆開,沒想到他不僅沒鬆手,還故意輕“嘶”了一聲,然後將她的雙手舉過頭頂,摁在旁邊的牆上道:“你弄疼我了……”

“……”

電梯“叮”地一聲開啟,何風延望著旁邊那難捨難分的二人,有些尷尬:“……那不然明長官我先下去?”

季明塵側頭朝他笑著點頭:“見笑了。”

等電梯門重新合上,溫瑤忍無可忍,怒道:“季明塵你是不是有病?”

說完還掙扎了兩下:“鬆手……”

季明塵禁錮著她的雙手,不以為然地朝她彎腰湊近:“真是沒良心呢,前一秒我救了你的命,這下一秒你就對我又是動手又是發脾氣……”

“那還不是因為你……!”

眼看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到最後幾乎鼻尖抵著鼻尖,呼吸也交纏在一起,溫瑤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她胸腔起伏,臉頰滾燙,瀲灩水眸對上了男人漆黑深沉的眼,莫名覺得心又跳快了些。

季明塵唇角仍然勾著,吐息溫柔輕浮,言辭卻難得正經:“疫苗給你注射過了,變異機率歸零,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梅婭莎在二樓2024室,你讓她開車送你回北洲,就說是我的吩咐。”

溫瑤看他的眼神愈發古怪,季明塵騰出隻手摁了下旁邊的按鍵:“當然,如果你想留下,那麼你的身份,就只能是我的伴侶,明白?”

等到電梯重新上來,他才鬆了手直起身,顧自進了電梯。

溫瑤也跟著進去,抵達二樓出電梯後,她緋紅著臉色,疑惑地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

此刻城堡走廊裡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路過,看著裝打扮,他們應該都是十四區基地的戰隊隊長,或者頗有些身份的研究人員。

那些人突然見到她這麼個身穿白裙的美人,不禁頻頻側目,有膽子大些的,還小聲議論了起來:

“誒,你看那邊的是誰?”

“住在古堡別墅的人我都打過照面,但這漂亮女孩我是真沒見過……”

“走,去搭訕一下!”說話的青年還沒邁出步伐,就被旁邊的一隻手給拉了回去:

“你活膩了是嗎?那是明長官帶回來的女孩,我下午親眼所見……”

“誰?明長官?我還以為明長官喜歡的人是薇小姐呢,沒想到啊沒想到……”

溫瑤沒有理會任何人,她抬頭看了看旁邊的房門號,然後順著這個號碼沿著寬敞的弧形走廊往裡走,去找尋梅婭莎所在的2024室。

一路上,她反反覆覆思量著季明塵剛剛的話。

如此看來,他帶她回東洲基地不是閒著沒事幹,而是為了給她打上這劑阻斷疫苗。

並且現在安全後,他也有給她選擇的權利,回北洲或留下,全憑她自己衡量,他尊重她的一切選擇。

至於說為什麼要她當他的伴侶,應該也不是他這人有私心,而是……她身份的問題。

他們之間或許有那麼點不值錢的淺薄交情,但北洲十三區和東洲十四區沒有。

她一個敵對陣營的副指揮官,如何能以戰隊隊員的身份順利加入東洲?即便加入,又如何讓他人信服?

唯一可以的,就是先成為他的伴侶留在他的身邊,畢竟,沒人能干涉一位基地長官的私生活不是嗎?

大概這個選擇就是命運的拐點,夢裡她回了北洲,而現在,她決定留下。

……

北洲。

沈逸川一下子從噩夢中驚醒,醒後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劇烈的頭疼讓他劍眉深擰,不禁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座位旁邊的木笙笙見狀,連忙把瓶蓋擰開,遞到男人的手邊,關切道:“沈隊長你喝口水吧……”

沈逸川恍惚片刻,他朝木笙笙輕喊了聲溫瑤的名字,直到視線清明,他才抿緊薄唇,深吸一口氣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因為那天雪原上的事情,他並不太想見到木笙笙。

如果不是因為她,溫瑤根本就不會受傷,既不會被R型變異體的殘肢所抓傷,也不會被他所傷。

“人沒找到?”沈逸川低啞著嗓音問。

他幾夜未眠,根本沒怎麼休息好,即便筋疲力盡陷入昏厥,也總是做各種噩夢,無一不關於溫瑤。

木笙笙有些失落,顧自擰上水瓶蓋子,朝面前的男人彙報道:“沒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只找了一個空包裹,然後風雪變大了,沈隊長又暈了過去,食物沒帶夠,我們就決定先回去了。”

“但是沈隊長也別太悲觀,也許……也許溫副隊被好心人給救走了呢?”

雖然這話說得她自己都不相信,在地廣人稀的北洲雪原,哪裡來的人?即便有人,在這樣險惡的世道,又怎麼可能會有好心人?

到這種時候,沈逸川自也不能多說什麼。

時間到了,人沒找到,為了大夥著想,自然只能返程,而且生在末世,生死無常,死了誰都很正常,她溫瑤也沒什麼特殊的。

他垂下眼睫,抬手揉上眉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個夢境,素來沉穩冷靜的他現在心臟像被挖空了一塊。

悔意像某種火苗,在心底的某個地方開始燃燒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