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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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舒確認了平娘沒有大事之後就先行離開了,她當時礙著在場人多,沒有給平娘診脈,將明卉留下看著點兒,自己先行回去了。
她回到雙棠院還沒坐穩當,就見明卉一臉糾結地從外面回來。
“怎麼了?”沈天舒見她神色不對,還以為是自己剛才診錯了病,“很嚴重麼?”
明卉小聲道:“受傷的事兒倒並不嚴重,大夫跟姑娘說得八|九不離十,用藥酒揉開,好生將養就是。
可大夫診脈之後說,平娘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次受傷,引得胎像不穩,給開了安胎藥,讓平姨娘臥床休養。”
“懷孕了?”沈天舒也著實沒料到這件事。
但是算算日子好像也沒什麼不對,自打年前,沈仲磊跟許氏鬧彆扭後,就經常宿在平娘房中,如今平娘有了身孕也在情理之中。
楊嬤嬤聞言道:“平娘也太馬虎了,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都生過孩子了,自己有了身孕怎麼會不知道?還去拉架,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孩子考慮啊!”
“父親膝下本來就子嗣單薄,只有元麟一個男孩兒,如今平娘懷孕本來該是大喜之事,誰知竟然一上來就是個壞訊息。”
沈天舒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吩咐下去,一切以平娘跟孩子的安危為重,去請城裡最好的婦人科大夫,需要什麼給什麼,一定要為父親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平娘得知自己懷孕的訊息,整個人都傻了,簡直是欲哭無淚。
她深知許氏善妒,能讓她生下沈雲蕙已經實屬不易。
沈雲蕙出生後,許氏就讓她連著吃了七八年的避子湯,之後才漸漸放鬆了警惕。
也正是因為吃了這麼久的避子湯,所以平孃的葵水一直都不太規律,有時候一來就是半個月,有時候又幾個月都不來。
所以這次間隔一個月沒來葵水,她根本就沒往心裡去,哪裡能想到,時隔十幾年了,自己還能再懷上孩子。
憶梅將大夫送走之後,轉身回屋就見平娘雙手覆著小腹,正在默默地流淚。
“姨娘,這是該高興的事兒,您怎麼還哭了呢!”
“都怪我不小心,沒能保護好他……”平娘悔得肝腸寸斷,眼淚很快就浸溼了枕巾。
憶梅趕緊幫她擦拭著眼淚,努力寬慰道:“大夫只說讓保胎,就證明孩子還有希望,小少爺都沒放棄呢,姨娘怎麼就先放棄了呢?”
“對,我得爭氣,我得努力保住孩子。”平娘突然間來了精神,“不光是為我老來有個依靠,也為雲蕙能在孃家有個兄弟做靠山,免得她以後嫁去婆家被人欺負……”
平娘懷孕又受傷,需要保胎的訊息,沈天舒自然不敢壓下來,請來城中最有名的婦人科大夫管蘭生給平娘診脈,確定懷孕並且胎像不穩之後,就立刻派人去告知沈仲磊。
沈仲磊接到訊息,立刻從衙門趕了回來。
他如今正值壯年,膝下只有三女一子,著實太過單薄了些。
尤其是沈元麟出生之後,府上近十年沒有再添丁進口,也讓他時常想起來就在心中嗟嘆。
如今乍一聽平娘有孕,喜出望外,誰知緊接著就是不好的訊息。
今天早晨的情況太過混亂,沈仲磊根本沒注意到平孃的存在。
若是擱在平時,平娘被許氏踹傷,沈仲磊最多也就是安慰幾句,叫人給買些滋補品也就罷了。
但如今平娘懷有身孕,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就不一樣了。
沈仲磊匆匆從衙門趕回來的時候,在平娘門口正撞見大女兒沈天舒。
“舒兒,你在這兒做什麼?”
姨娘懷孕,雖然也是喜事,但是兜頭撞見已近婚齡的大女兒,還是讓沈仲磊有幾分不好意思。
沈天舒道:“如今母親還未將管家的差事收回去,平姨娘這邊受傷,她的丫鬟只好來找我請大夫,我原以為只是皮外傷,叫人去請大夫來看。
沒想到大夫竟說平姨娘有了身孕,而且因為受傷導致胎像不穩,我又趕緊叫人請了管蘭生管大夫過府,確認之後就立刻叫人去通知您了。”
沈仲磊一聽也的確是這麼回事兒,如今沈天舒管家,出了事下人自然是去找她。
沈天舒的處置也毫無問題,既然連管蘭生都請來了,那肯定也不存在誤診的可能了。
“父親先去看看平姨娘吧,她肚子裡到底是咱們沈家的骨肉,希望孩子能夠保住才好。”
沈仲磊聞言趕緊進屋,見平娘面色憔悴地躺在床上,趕緊上前坐在床邊道:“平娘,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平娘一看到沈仲磊,剛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瞬間又決堤了。
“老爺,都是妾身不好,竟然連自己有孕兩個月都不知道,沒能保護好孩子……”
“這怎麼能怪你呢!”沈仲磊一把抓住平孃的手,安慰道,“你別哭,放寬心,聽大夫的話,好好吃藥,孩子肯定會沒事的。”
沈天舒在外屋聽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剛才已經趁著沒人注意,給平娘診了一下脈。
管大夫開的方子沒有問題,但最早今晚,最遲明日,平娘這一胎,肯定是要保不住的。
不僅因為這次受傷,平娘原本的身體也有很大問題。
許氏這一腳,只是讓時間點提前了罷了。
即便沒有這一腳,平娘也沒辦法安穩地懷胎十月生下孩子,很大機率會在三四個月的時候滑胎。
但是偏偏就這麼巧,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這樣的事。
連沈天舒都不由感慨,許氏當真是以前不積德,如今什麼報應都找上門來了。
果不其然,當天夜裡,平娘小產了。
穩婆出來告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屋裡屋外的下人們登時哭成一片。
沈仲磊悲痛欲絕。
沈雲蕙更是撲到沈天舒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平娘整個人反倒像傻了一樣,只怔怔地看著帳頂,不哭不鬧也不說話,安靜得駭人。
孩子從體內流走的那一刻,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有多恨許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