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要來?」

司藤眸光一閃,不由有些詫異道。

「自然。」

青年澹澹一笑,智珠在握道:「倘若連這點把握都沒有,那日,我又豈會冒冒失失的出現在你面前呢,畢竟……」

說到這裡,青年頓了一頓,伸出右掌,展露食指,顯露出了纏繞其上的一根青藤,意味深長道:「畢竟,司藤小姐的藤殺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消受的起的啊。」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根看起來纖細柔弱,如同指環般纏繞指尖的藤絲,非但不是什麼裝飾物,而是大名鼎鼎,殺人不見血的藤殺呢?

「你竟然可以破解我的藤殺?」

司藤見狀,面色終於變得凝重起來:「想不到你年紀輕輕,道行竟是如此精深,倒是我輕看了你。

不過,懸門的年輕一輩當中,何時出了你這麼一個人物?我竟是聞所未聞?

可以你的實力,總也不該籍籍無名才是,你到底是哪座名山的弟子?師從何人?」

「司藤小姐怕是忘記了,我說過,我並非懸門弟子。」青年一本正經地提醒道。

「不可能。」

司藤不暇思索地脫口道:「這藤殺可是我賴以成名的本命神通,就算我如今實力大打折扣,不比當年,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解開的。

要說這天下間,能以你這般年齡,又能有如此修為,還能破除我藤殺的,恐怕也只有懸門之中,那些名門大派的真傳核心才有可能做到了。

而且只怕還不是一般的真傳,或許是少掌門之流的人物也說不一定,說吧,你的背後到底站著誰?究竟意欲何為?」

「司藤小姐無須多慮,在下對你並無惡意,不過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小姐肯否移步,與我入府內一敘?」

「也好。」司藤頷首道:「既如此,那就頭前帶路吧。」

「請!」

青年側過身子,作出邀請狀,而其身後的一票女子,則立刻呼啦啦分開兩邊,為司藤讓開了道路。

不過,她們的目光卻自始至終都無法從司藤身上挪開,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底好奇,這位仙姿佚貌、鵠峙鸞停的女子究竟有著怎樣的身份,竟能得先生如此看重,攜眾相迎?

只可惜,司藤並沒有為她們答疑的義務,直接過濾掉了她們的目光,邁著輕盈而又優雅的步伐,跟隨在青年身後,施施然地走進了公館。

而隨著她的正式踏足,唐公館終於再一次毫無保留地將它的神秘展現在世人面前。

就連侯在公館之外的賈三,趁著鐵門還未完全閉合之際,也幸運地窺得了公館的一絲真容,這不由得讓他暗自竊喜。

畢竟,通常被冠名公館的所在,往往都是一些大人物的私人領地,普通人別說進去,就連靠近都是一種奢侈,而他今天的經歷只要稍作加工,都夠他在同行面前吹噓大半年的了。

莫說賈三,饒是司藤,入院後也忍不住四處打量,見她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青年刻意放緩了腳步,與她並肩而行,邊走邊介紹道:「司藤小姐,唐公館始建於1918年,掐指一算,迄今為止,也有近二十年的光景了。

據說這裡原是美國德士古石油公司高層的私人寓所,所以佔地面積極大,達到了驚人的2450平方米,就連總建築面積也有2114平方米之多。

故此,整座唐公館不僅坐擁南北兩個花園,還擁有四幢三層的聯排別墅,這等規模,即便是放在以繁華著稱的武康路,那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知為多少大人物所垂涎。

事實上,在建成至今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裡,唐公館經歷了包括德士古公司在內的多位主人,直到兩年前才兜兜轉

轉的落入現任主人手中。」

「這麼說,你並不是這裡的主人?」司藤何等聰明,當即聽出了弦外之音。

「當然,這裡既然叫唐公館,那主人家自然也合該唐姓,而我姓江。」青年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你姓江?」

司藤狐疑的看了青年一眼,不管是從對方的言談舉止,還是周圍人對他的態度,都很難讓她不將對方與公館主人聯絡在一起。

難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說來也是唐突,直到現在,我都未曾向司藤小姐道明來歷。」

不待司藤多想,青年卻是自我介紹起來:「鄙人姓江,雙名浩然,原是中國國民革命軍的一名軍人。

現在麼,則是一名隨處飄蕩、四海為家的天涯散人,你我既然同為修道之人,稱呼什麼的就各隨心意吧。」

「理當如此。」

司藤頷首道:「江道友,既然你有能力破解我的藤殺,那麼被我稱呼一聲道友也算恰如其分,不過……」

說到這裡,司藤意味深長地拖長音調道:「不過,道友說自己是一介散修,未免也太過自謙了些。

要說這天底下的修士,我司藤生平見得多了,可也從未見過有誰可以豪奢到一擲千金,隨意租賃一座莊園的地步。

可我觀道友手筆,只怕就連那些道門核心、宗派真傳見了也要自嘆弗如,假使如你這般都只能自稱散修,那他們又當如何自處呢?」

司藤話裡話外無不充斥著一股怨氣,顯然是對江浩然敷衍的態度不甚滿意。

江浩然見狀不由一愣,頓覺無比冤枉,心中更是忍不住叫屈道:「天地良心,日月可鑑,明明我竭誠相待、吐露肺腑,為何反倒遭受猜疑,平添間隙?」

不過此時再作解釋又有掩飾之嫌,便也只好順水推舟道:「司藤小姐有所不知,非是我富埒陶白,不可一世,而是機緣巧合,恰逢其會罷了。」

說著,江浩然朝身後招了招手:「唐先生,說來你才是公館之主,怎麼貴客臨門,你反倒落於人後,畏縮不前?還不快快上前,與我見過司藤小姐。」

「哎!」

唐天祥聽到江浩然呼喚,身體下意識就是一激靈,當即應和一聲,然後快速提起馬褂下襬,一路小跑至二人跟前,點頭哈腰道:「江先生,司藤小姐,先前我觀二位談興正濃,所以不敢貿然上前攪擾雅興,怠慢之處,還請二位多多海涵,寬宥則個。」

「你就是唐公館的主人?」

司藤倒是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反倒是懷揣著幾分好奇心,上下打量眼前這位富態雍容,明顯頗具身份地位,卻又刻意放低姿態、曲意迎合他們的中年男人來。

她久在租界居住,自然也是聽說過唐公館的大名的。

只是坊間傳聞,公館主人身份神秘,又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只道是位地位尊崇、聲名顯赫的大人物。

不曾想,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今日竟是以這副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

看他畢恭畢敬、溫恭自虛又謹小慎微的模樣,這哪裡像是在對待賓客,說是將她奉為主人都毫不為過。

想到這裡,她不禁瞟了江浩然一眼,若有所思。

「是的,司藤小姐。」

唐天祥這邊恭謹道:「鄙人唐天祥,忝為公館主人,今日承蒙小姐不棄,紆尊降貴,位臨寒舍,天祥實在是受寵若驚,倘若不是江先生早有準備,天祥只怕是要怠慢貴人了,恕罪!恕罪!恕罪!」

唐天祥一邊說著,一邊也不忘擺出姿態,衝著司藤又是鞠躬又是揖禮的一陣謝罪,這番操作,反倒將司藤給整不會了。

但也無怪他如此,

有道是禮多人不怪,眼前這位小姐可是連江先生都恨不能倒屣相迎的人物,想他這邊再如何小心應對,也是不為過的。

有一說一,作為民國時期黑白兩道通吃、叱吒風雲的大老級人物,唐天祥論江湖地位,恐怕還在威名赫赫的上海灘「三巨頭」黃金榮、杜月笙和張嘯林之上!

這樣的一個人物,其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是勿用置喙的。

事實上,他也一早就從二人不間斷的相互試探和言語交鋒中察覺出了些許端倪!

根據交談內容,貌似這位司藤小姐對江先生使出了一種名為「藤殺」的手段,但是又為江先生所破解,由此可見,二人的實力就算存在差距,想來也在伯仲之間。

而江先生的實力,唐天祥是親眼目睹過的,這是一個有能力帶著一群累贅在敵佔區來去自如的傳奇人物。

雖然眼前這位嬌滴滴的小姐怎麼看也不像有能力和江先生扳手腕的樣子,但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唐天祥自認為自己還沒有那麼膚淺,因此在面對對方時,自然要打起十二萬分小心。

畢竟可不是什麼人都和江先生一樣好說話的,尤其是眼前這位,既然她能暗戳戳地對江先生使用手段,那沒理由會對自己心慈手軟。

想到這裡,唐天祥的腰不由躬得更低了,他可沒有江先生的本事,那就只有最大限度地在對方面前保持謙卑,儘可能地避免惹禍上身了。

司藤沒再說什麼,但唐天祥看得出來,她對於公館之內的景觀佈局頗感興趣,便親自充當導覽,帶領眾人將公館上下盡數遊覽了一遍。

直至司藤盡興,他又摒開閒雜人等,獨自領著江浩然和司藤來到1號別墅的三樓書房處,這才主動告退道:「江先生、司藤小姐,這裡是鄙人的書房,也是公館之中最為靜謐清幽的地方,二位如若不棄,儘可在此暢談言歡,抵掌相談,相信絕不會被第三者攪擾到談興。

我還給二位準備了咖啡、茶飲和點心,並已經提前著人安排妥帖,二位請酌情享用,我就不在此處叨擾二位了,告辭,告辭!」

唐天祥一邊說著,一邊還主動為二人帶上房門,然後轉身即走,絕不拖泥帶水。

不過唐天祥這一走,書房內的氛圍卻也因此變得微妙起來,兩人頗有默契地誰都沒有先張口,彷彿誰要是先開了口,就會在稍後的談判中失去先手一樣。

「怎麼,江先生不打算請我坐下麼?」良久,卻是司藤先按耐不住,丹唇輕啟道。

「豈敢,豈敢。」

江浩然聞言訕訕一笑,隨即走向茶桉,邀請司藤道:「司藤小姐,請。」

司藤:「請!」

二人跪坐後,又是一陣相對無言,好在唐天祥貼心的準備了茶點,於是乎,兩人竟頗有默契地享用起茶水點心來。

不多會兒,在兩人的攻勢下,一盤來自功德林的宮廷桃酥就這樣進了二人肚子。

見司藤吃的歡實,一副又要轉戰其它點心的架勢,江浩然忍不住問道:「苅族也需要吃東西嗎?」

「當然需要。」

司藤沒好氣地瞪了江浩然一眼:「誠然,我苅族所食之物與你們人族並不相同,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對於人族美食的偏愛呀?

別忘了,我雖非人族,可本質上也還是個女人,你們人族女子喜歡的東西,我也一樣喜歡。」

江浩然聞言忽覺有些汗顏,雖說族群有別,但苅族和人族一樣,都隸屬於高等智慧生命序列,誰也不比誰更加高貴。

他這麼問,雖不存在主觀惡意,但聽在對方耳中,總有幾分割槽別對待的味道,著實是欠考慮了。

「喜歡那就多吃點。」

江浩然反

應過來後隨即補救道:「公館之中有專門的糕點師傅,你想吃什麼口味的都可以給你現做出來。」

「不必了。」司藤掏出手絹優雅的拭去嘴角殘留的碎屑道:「吃東西什麼時候都可以,我看咱們還是先談正事吧。」

說到這裡,司藤又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道:「既然你早就料到我要過來,那我的來意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怎麼,司藤小姐這是打算與在下聯手了?」江浩然不動聲色道。

「你能破解我的藤殺,說聯手,倒也確有資格。」司藤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江浩然聯手的說法。

當初她給對方種下藤殺,除了有試探他深淺的意圖外,也是為了方便自己及時掌握對方動向。

藤殺就是有這點好處,不僅可以有效控制受術者,更可以精準的感應對方的具體方位,毫不誇張的講,誰要是中了藤殺,這輩子大機率是別想逃脫司藤的手心了。

不過司藤對江浩然種下藤殺倒是沒有什麼惡意,這本是她的一步閒棋,不曾想,收穫竟然超乎她的想象。

「這麼說,司藤小姐是鐵了心要棒打鴛鴦了?」

「這是什麼話?」司藤不悅道:「難道你也認為他們是真愛?」

「不,我當然不認為。」

江浩然不以為然道:「在情愛方面,白英小姐就如同一張白紙、一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又如何辨得清愛情的真相呢?」

「那你的意思是?」

「由她去吧。」

「由她去?」

司藤聽了氣簡直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你曾經變相地救過我,我簡直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白英請來的說客。」

「她還請不動我。」

江浩然適時展露出強大無比的自信,「我只是覺得,你們的分體之爭是時候該落下帷幕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司藤審視江浩然道。

「司藤,你還不明白嗎?」

江浩然無視她目光中蘊含的壓迫力,坦言道:「你以為阻攔你和白英合體的真正障礙是什麼?邵琰寬?他真的夠格麼?

充其量,他也就是一根導火索罷了。

就算沒有他的出現,你們最終也還是會走到這一步,因為兩種極端的人格又怎麼可能會安分的共享一具軀體呢?

所以,即便你們未曾因愛分歧,最終也難免會因為其它矛盾產生決裂!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放過彼此呢?各自安好,兩生歡喜,難道不好嗎?」

「你不會真是白英派來的說客吧?」

司藤雖是一副質疑的口吻,但目光中已然帶著幾分不善!

「我說過,她還請不動我!」

江浩然盯著司藤目光灼灼道:「如今的白英,就像是一朵生長在泥淖之中的帶刺玫瑰,任何膽敢涉足、插手她情感生活的人,恐怕都會深陷泥淖、遭其背刺,面對這樣一個難纏的角色,我不明白,司藤小姐你有什麼理由要自討沒趣呢?

相信我,就算你真的揭穿了邵琰寬的真面目,白英也不可能幡然悔悟,她只會怪你多管閒事!」

「那這閒事我還真就非管不可了!」

司藤的脾氣頓時也上來了:「你不會明白的,是啊,你又怎麼會明白,分體對我造成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誰說我不明白?」江浩然拍桉而起,俯身低瞰司藤道:「如果我說,我可以替你解決後顧之憂呢,你是不是還會固執己見?」

「你替我解決後顧之憂?」

司藤彷彿像是聽見了這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忍不住嗤笑道:「你拿什麼替我解決後顧之憂?難不成

你有本事從丘山手中替我奪回九眼天珠?

呵~就算你真有這份能耐又如何呢?

僅憑天珠殘存的那點能量,根本不足以恢復我的傷勢。

除非你能說服白英與我合體!

否則,用不了數十年,我的妖身就會瀕臨解體,妖元也將流逝枯竭,真到那時,大限臨至,塵歸塵,土歸土,說什麼也都沒有意義了。」

「所以,你便將所有的希望全都寄託在了白英的身上?」

司藤:「不然呢?」

江浩然不置可否道:「說起來,司藤小姐也算是我輩修行的同道中人,那難道就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麼?」

「你是想告訴我,天無絕人之路嗎?」

「是也不是。」

江浩然突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說是,是因為司藤小姐還遠遠不到該絕望的時候;說不是,是因為希望一旦寄託錯了方向,便無異於在玩火***!」

司藤蹙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浩然澹澹一笑,卻也不打算再賣關子了,但見他掌心一翻,一支試管變戲法似的突兀出現在他手中,「司藤小姐,你且來看,這是什麼?」

「這是?」

司藤先是皺眉,但很快就瞪大了雙眼,其飽滿的酥胸更是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不斷上下起伏,「這是……這是……」

「這是你的救命稻草。」江浩然衝她眨了眨眼,一臉促狹道。

司藤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她再也顧不得維持以往高冷的姿態,反手就從江浩然手中奪過試管,緊緊將其握在手心,喃喃自語道:「想不到,除了九眼天珠外,這人世間竟還有這等罕見奇物!

我能感受到,這其中孕育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生命力,你說的沒錯,它確實是我的救命稻草。」

「呼……」

說到這裡,司藤長長的撥出一口濁氣,這才強行剋制住源自於生命本能的躁動以及細胞深處因長期飢餓所帶來的吞噬渴望。

「還給你。」

在江浩然驚詫無比的目光中,司藤竟出人意料地重新將試管遞還了回去:「我承認我很心動,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有必要知道它的來歷。」

作為一名長期活躍在人群之中的大妖,司藤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東西再好,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尤其是像這種來歷不明的寶物,說不得就是某個宗門的重寶,亦或是某個高人的珍藏,總之,絕不可能、也絕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普通人的手中。

然而令她萬分警覺的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還算不得什麼普通人,於是司藤就更有理由懷疑,對方是不是竊取了師門長輩的寶貝,所以才逃下山來。

說不得對方現在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這才找上自己,意圖引為奧援,分攤壓力。

更有甚者,這乾脆就是對方的禍水東引之計,一旦自己真的入轂,恐怕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會有,就直接被人給打殺了。

想到這裡,司藤心尖兒一顫,頓覺細思極恐!

懸門之中多高人,加之又同氣連枝,別說分體後的自己,就是全盛時期,她也不敢在懸門面前造次啊?

試想,就連丘山都能將她逼得四處逃竄,藏蹤匿跡,更遑論是懸門這樣的超級組織和龐然大物呢?

這可是丘山窮盡畢生心血都想加入其中,卻始終未能得償夙願的修士聯盟啊。

換而言之,如果懸門之中有人打算護犢子,那她簡直就是最佳的替死鬼和背鍋俠,根本百口莫辯啊!

只要將她滅了口,那一切都將死無對證,可以隨意蓋棺

定論,至於真相,誰在乎呢?難不成這些自詡正義的傢伙們還能為一個妖做主?

「你在擔心什麼?」

感受到司藤目光中不斷聚焦的忌憚和顧慮,江浩然先是訝異,但緊跟著就釋然了。

要知道,司藤可不是什麼靈智初開,還懵懵懂懂,行事只靠本能驅動的小妖。

根據他所得到的情報:

苅族,實則是來自天外的宇宙高等智慧生命,要不是飛船在星際航行中突發了意外,最終墜毀地球,他們壓根就不可能降臨在這顆科技極度落後的低等行星,更不用說與這顆星球上的劣等生命產生交集了。

但可惜的是,造化弄人。

這顆行星也並非是一無是處,有一群自稱懸師的存在,他們掌握著媲美自然的力量,擁有著不可思議的神通,更仗著先人遺留的諸多寶物,對苅族喊打喊殺,幾近要將他們斬盡殺絕!

若不是苅族天賦異稟、底蘊深厚,兼之成長極快,這支流落他鄉的異族怕不是早就被人類滅絕了!

但由此也足見苅族確實潛力非凡。

即便是在浩瀚廣袤的宇宙當中,只怕也不會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否則也不可能有能力橫跨星際,探訪無垠,更不可能孕育出像司藤這樣的異種,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能夠快速崛起,縱橫椑闔,叱吒風雲了。

當然,這也是江浩然想要在她身上下注的主要原因,但很顯然,他的舉動太過於突兀,已經引起了司藤的警覺。

「你說呢?」

果然,司藤擺出了一副洞徹了真相的面孔,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江浩然見狀不由鬱悶的拍了拍額頭,心中直感嘆,這年頭好人難做,不過事已至此,退縮是不可能退縮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打消司藤的顧慮。

「司藤小姐無需顧慮,在下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江浩然直視司藤,心懷坦蕩道:「之所以奉上寶物,亦不過是想要為司藤小姐排憂解難,同時結個善緣罷了,難道就非得有所圖謀麼?再者,司藤小姐實力高絕,道行精深,難不成還怕我耍什麼陰謀詭計嗎?」

「怕,怎麼不怕?我都快要怕死了。」

看著江浩然襟懷磊落的正氣模樣,司藤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你倒是說的輕巧,任我實力再高、道行再深,也架不住被一群所謂的正道人士群毆啊。」

不過這種話就沒必要當面說出口了。

稍作沉吟後,司藤開門見山道:「江先生,既然你我有緣能坐在一起,我想,我們之間就沒必要再反覆試探、來回拉扯了吧?

有什麼話,不妨大家開誠佈公如何?

你總不會覺得我和白英一樣天真,被男人用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得找不著北了吧?呵呵,我司藤從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果真的有,那也一定是陷阱,而不是餡餅!

所以,我寧可懷疑你居心叵測,也絕不信你是聖母心氾濫,跑到我這普度眾生來了,這年頭,好人可不長命啊,大家也都不是三歲孩童,與其如此,還不如痛快一點,單刀直入吧。」

「好!既然司藤小姐快人快語,那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儘管司藤並不按套路出牌,但江浩然卻給予了她最大的諒解。

須知,司藤的童年並不美好,從小到大可謂受盡了丘山的非人虐待和折磨,換個人估計一早就崩潰黑化了,但她卻堅忍不拔、恪守底線,永保初心。

即便生為異族,又身懷超凡之力,但她既沒有為非作歹,也沒有傷天害理,更沒有為禍一方,單單從這一點來說,司藤的本性就是善良的。

當然了,小時候不幸的經歷也讓她學會了保

護自己,所以她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無論是江浩然也好,邵琰寬也罷,不管他們以何種面目接近自己,不管他們到底打著什麼如意算盤,不管他們是處心積慮還是蓄謀已久,總之,都別想讓她放鬆警惕,消除戒備,更別指望她推心置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便已經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善意了!

說起來,別看司藤被人譽為一代妖王,但實際上,她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悲慘的童年境遇,造成了她極度敏感的人格心理,讓她從此變得自卑、脆弱而又多疑。

而想要打動這樣一個心理遭受過嚴重創傷的女人,恕直言,沒有日復一日的陪伴、年復一年的守候,以及不計成本的投入,是無論如何都捂不化她心中的堅冰的。

好在江浩然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因此他真切地道:「司藤小姐,我完全能夠體諒你的顧慮,但是,我江某人對你確實毫無惡意。

當然,如果非要說我對你有所圖謀的話,那我希望司藤小姐可以在百年之內,為我所用,替我效命,至於報酬,自然便是我手中的這支生命之水。」

「嘶……」

司藤聞言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你好大的口氣啊?讓我為你效命百年?你還真是張口就來啊,就算我同意,那你也得長命百歲才行啊?」

「這個就不勞煩司藤小姐操心了。」

江浩然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正所謂法不可輕傳,寶不可輕予,如此重寶,就算我願意無償贈予司藤小姐,小姐你又真的敢要嗎?」

「我不敢。」

司藤沒好氣地瞪了江浩然一眼,她當然不敢了,她要真是那種無法無天的性格,一早便奪寶而去了,又何必在這裡陪江浩然鬼扯呢?

索性她也就坦蕩道:「這個世上,免費的東西往往才是最貴的,和你等價交換,我不過是損失百年光陰,可要是無功受祿,我怕我會把這條命都給搭進去。」

「這麼說,司藤小姐是同意我的提議了?」江浩然目光一閃,探詢道。

「不!」

司藤果斷否認道:「存亡大事,不可輕率,我承認,你手中的生命之水確實對我擁有著堪稱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心動不代表行動,還是那句話,告訴我,它的來歷,在不確定它的底子是否乾淨之前,我是不會輕易許下任何諾言的。」

「理當如此。」

江浩然見怪不怪,司藤可不是什麼胸大無腦的蠢女人,否則早在丘山和懸門的雙重夾擊下灰飛煙滅了。

就是白英,也沒司藤所說的那麼不堪,她到底也不過是一時湖塗,等看清了邵琰寬真面目,自然會迎來新一輪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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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藤既然願意和她掰扯這麼久,那麼顯然生命之水對她的吸引力還要遠在她對自己的顧慮之上!

看來,自己精心為她挑選的寶物還是深得其心的,接下來,只消徹底打消她的顧慮,那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將其收入麾下,接受她的效忠了!

「咳咳……」

見司藤已經擺出一副洗耳恭聽到模樣,江浩然衝她澹澹一笑,隨即清了清嗓子,道:「司藤小姐,在消除你的顧慮之前,我不妨先簡單與你介紹一番,關於這支生命之水的來歷吧?」

司藤:「求之不得。」

「說起來,這支生命之水和司藤小姐你,還算是頗有淵源呢。」

江浩然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成功勾起了司藤的好奇心:「哦,怎麼說?」

「因為它和你們苅族一樣,都是來自天外!」江浩然一語掀起驚濤駭浪!

「你是說,這支生命之水是天外產物?」

司藤凝視著試管中不斷變幻色彩的神秘液體,眸光迸射,且愈漸熾烈,「這麼說來,此物與我倒是確有幾分淵源,可這也不代表它與我真的有緣吶。」

司藤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幽晦,語氣也變得讓人難以琢磨起來,但江浩然卻聽懂了她的潛臺詞:九眼天珠本是苅族重寶,與苅族的關係又何止是淵源這麼簡單,可那又如何,還不是被丘山佔為己有,所以寶物從哪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能力守住它。

「司藤小姐,何出此言呢?」

江浩然自然清楚司藤的顧慮,當即表態道:「作為生命之水的主人,它到底跟誰有緣,我想,還得是我這個主人說了算。」

「你?」

司藤笑了笑,戲謔道:「你真的說了算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奪取了它,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浩然也笑了:「何須小姐動手,你只需開口,江某人立即雙手奉上便是。」

「你……」

司藤登時被嗆的說不出話來,語言的最高藝術就是對方明明拿話嗆你,還偏偏讓你連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江浩然顯然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他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敢送,你敢要嗎?」

司藤敢嗎?

她當然不敢。

她也就過過嘴癮罷了,且不說她根本幹不出殺人奪寶的事情,就算真的想幹,那也得看人下菜碟不是?

像江浩然這種身懷重寶,還敢隨便示人的年輕人,要麼深不可測,要麼背景強大,根本就不是她這種沒有根基和後臺的異族招惹得起的。

打他的主意和找死沒區別!

所以司藤明明吃了個暗虧,可別說發作,就連從言語上扳回一城都不能夠,這讓她別提有多難受了。

可除了恨恨地瞪對方一眼外,她又能怎麼樣呢?最後也只能無可奈何道:「算了,你還是繼續介紹吧。」

江浩然雖然心底忍不住偷笑,但也見好就收,專注介紹起來:「司藤小姐,以你的靈覺,自然不難感受到生命之水中所蘊含著的強大生命力,但相信你一定也很好奇,構成生命之水的主要成分是什麼吧?」

司藤:「願聞其詳。」

江浩然也沒再賣關子,而是直接道:「生命之水,實際是以一頭王級怪獸地龍王的精魄為主藥,一百頭初級到高階不等的領主級怪獸的生命精華為輔藥,以及萃取上千種珍稀藥材的草木精華為左藥,繼而煉製而成的一種神奇藥水。

據說,其擁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效!

當然,具體藥效我也不得而知,畢竟,這是當今世上唯一一支生命之水,其效用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等司藤小姐服用後才能知曉了。

實話,關於生命之水神乎其神的傳聞,我也是姑妄聽之,姑且信之。

但即便是再不濟,想來令人斷臂重生,殘軀復原,還是毫無問題的。

至於修復司藤小姐的身體,治癒昔日遺留的暗傷,重新煥發出生機和活力,相信也是不在話下的。」

江浩然一番話雖然有真有假,但有句話沒毛病,生命之水確實可以重挽司藤的生機,並且讓她重返「十八歲」。

開玩笑,生命之水可是來自大名鼎鼎的『吞噬星空』世界,是地球古文明在大破滅之中遺留的文明瑰寶和智慧結晶,代表著地表最強科技和巔峰生產力。

其具體資訊如下:

【物品名稱】:生命之水

【物品類別】:科幻科技

【出產世界】:吞噬星空

【背景資料】:這是失落文明亞特蘭蒂斯代號為拯救者Pro醫療艙的產出物,又名天使之淚,是以希奧水晶為能源,生命寶石為核心,依託亞特蘭蒂斯先知級科技超級微光技術,歷經上萬道工序,耗費數百種奇物,淬鍊提取的一種生命精華,擁有著讓人斷臂重生、殘軀復完、枯眼還明的神奇功效。

【評價等級】:D+級

【推薦指數】:四顆星

【物品價位】:50審判點

不得不提的是,饒是以審判點的珍稀度,江浩然在諸天萬界商城兌換生命之水時,也足足花掉了50點審判值,這可把他當時給心疼的,不過相比生命之水的神奇功效來說,這點審判值其實又算不得什麼了。

畢竟關鍵時刻,生命之水可是能救命的,就算被人腰斬,只要沒有立即死亡,一支生命之水下去都能救活,連同下半身也能重新長回來。

這種寶物,且不說用來收買司藤,就是買來自用,防患於未然,那也是極好的。

你還真別覺得貴,在諸天萬界商城,生命之水的價格其實已經被打下來了,作為可再生寶物,任它功效再逆天,也甭想在諸天商城賣出天價。

便是在『吞噬星空』世界,生命之水也只能算是稀罕,還劃歸不到稀世的序列,畢竟在該世界,生命之水已經實了現量產,雖然數量依舊稀少,但只要人類強者願意付出巨大代價,購買一支生命之水還算不得什麼難事。

也虧得如此,如果生命之水屬於不可再生之物,那在諸天商城的價格還不得上天?

50審判點上哪撿這樣的便宜去?

所以撿到便宜,那就偷著樂吧。

不管怎麼說,江浩然算是挑對了寶物,價效比極高不說,解決被司藤視作絕症的分體弊害更是不在話下。

的確,生命之水都能讓人斷肢重生了,至於其它方面的所謂不可逆之傷,相信只要還沒脫離物質層面,在生命之水面前,都將不值一提。

而司藤在聽到生命之水的具體功效後,眸光也是越來越亮,激動之情已然溢於言表,但江浩然也不忘提醒她道:「生命之水再神奇也不可能讓你的實力重回巔峰,想要達到分體之前的巔峰狀態,你還需要日積月累的積累,加之勤練不綴的苦修。」

「足夠了。」

司藤也沒有妄想透過一支生命之水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但至少生命之水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她與白英的分體之爭。

江浩然說的沒錯,她和白英是不可能和解的,就算今天因為和解而合體,那明天也能因為爭執而分體。

如此分分合合,對她,對白英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那就這麼著吧。」司藤的眼神變得愈發堅定起來:「我答應你的要求。」

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既然白英這條路註定走不通的話,那她也就別無選擇了,就

算對方真的別有所圖,她也要搏一搏,賭一賭,反正她已經時日無多,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司藤明顯反常的表現反倒讓江浩然有些驚疑不定起來:「你這就答應了?難道不怕我對你耍什麼陰謀詭計麼?」

司藤在作出這一堪稱改變她未來命運的決定後,整個人反倒變得異常輕鬆起來:「我雖然來自天外,是一名異族,但是我也知道華夏有一句古話,「天授不予,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

既然上天賜予我司藤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那我自然要好好珍惜,要是拒而不受,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何況我現在已經想通了,我和白英是不可能複合的,但可以凡將就下去,也就不會有什麼分體之爭了。

這樣也好,從今以後,她是她,我是我,我們不必再互相折磨,但我們也不再是我們。」

「說得好!」

江浩然聽完司藤這番觸及靈魂的表態後,不由也是擊節道:「放過別人,也是放過自己,你自己能想通這一點,那就再好不過了。」

「放過別人,也是放過自己……」

司藤反覆咀嚼江浩然這句讓她感同身受,卻又凝練地極為精闢、彷彿能直擊心靈的箴言,心靈不亞於受到了二次洗禮,回味良久後,司藤站起身,鄭重其實地朝著江浩然深深一禮道:「感謝先生贈言,司藤這番受教了。」

江浩然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她,待司藤重新落座後,他再次將生命之水遞送到她面前:「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東西就收下吧。

我江某人不是丘山之流,所以既不會逼迫你發動血誓與我建立契約,也不會讓你違背本心傷天害理亂殺無辜,更不會將你視作奴僕,隨意拘禁,肆意羞辱,驅役壓迫。」

「那我需要做什麼?」司藤眸光閃爍道。

「你只需追隨我百年即可,同時在不違反以上約定的前提下,無條件服從我的命令,不得違抗,亦不可陽奉陰違,你可答應?」

「我答應。」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司藤自然沒什麼好猶豫的,尤其是江浩然的條件也並不苛刻,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寬鬆,那自然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就沒有別的什麼要求了?」

不過正是因為條件太過寬鬆了,司藤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所以思前想後,她還是忍不住補充道:「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向我提出要侍奉你於床第之間的話,那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你的,雖然這好像並不違反你我之間的約定,但這件事……」

「哈哈哈……」

江浩然不禁啞然失笑,不待司藤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道:「你覺得我身邊的女人還少麼?難不成我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就是為了男女這點破事嗎?不過你既然有這方面的顧慮,那我便單獨將這一條列入咱們約定,如何?」

「好,這自然是極好的。」

司藤立即答應下來,但旋即對比江浩然坦蕩的作風,她反而感覺是自己有些小人了,因為這場交易至始至終貌似自己才是最大的獲利者啊?

嚴格來講的話,就算對方真的提出那樣的要求,似乎、好像也不是那麼過分啊?

想到這裡,司藤的面頰飛起兩朵紅霞,讓她不由在心中輕啐自己兩口,「不要臉!不害臊!」

「那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稍稍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態後,看著端坐在自己面前靜靜品茶,顯露出一副盡在掌握神態的江浩然,司藤心中的好奇竟是有增無減。

縱然她現在已經無所顧忌,可愈是如此,她的好奇心就愈是深重,因為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都是江浩然做了一筆賠本買賣,而且虧到姥姥家了!

表面上看,自己確實失去了百年光陰和自由,但別忘了,她可是苅族,壽元悠久,天保九如;只要狀態恢復,輕鬆就可以活上數千年,乃至上萬年!

但人類不同,人生七十古來稀,就算是那些修道有成者,通常也不過壽數一百。

除非能夠得道成仙,徹底打破禁錮人類生命的桎梏,否則,一百年就是絕大多數人類的生命上限了!

因此,拉長時間線來看,一百年對於苅族而言,不過相當於人類的一至三年,頂多三年,不能再多了!

所以用不到三年的時間,給自己換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別說司藤了,恐怕就是個傻子也知道該怎麼選!

那麼這種就連傻子都懂的道理,江浩然能不懂嗎?可如果說懂,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司藤看不透,更想不通!

不過她知趣地保持了緘默,有些答桉,不是問就能問到的,打破沙鍋問到底,只適用於學術,如果做人也這麼軸的話,那可是會碰壁的!

「我現在可以服用它嗎?」司藤很快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生命之水上,相比江浩然的秘密,還是自己的身體更重要一些。

「當然,現在它是你的了。」

江浩然饒有興致道:「快點服用它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期待它的效果了。」

「好!」

司藤也沒有猶豫,擰開試管,一股腦地便將其中的那抹流光溢彩一飲而盡!

「轟!」

隨著生命之水入肚,一股強大卻又無比柔和的生命能量立刻流竄至司藤四肢百骸!

「啊!」

在生命能量的衝擊之下,司藤忍不住驚撥出聲,身體更是被一股無形的能量凌空托起,「啊,我不行了,這股力量太強大了,我根本消化不了,我感覺我要藤化了,我快控制不住了……啊……」

伴隨著司藤的驚呼,一根根的藤蔓開始開始在她身上瘋狂滋長,不多時,司藤整個人就被藤蔓完全包裹,化作了一枚藤繭。

但一切才剛剛開始,隨著司藤化繭,一根根的藤條似乎失去了目標,又陸續向四周蔓延開來,頗有一股要將整個書房都給藤化的架勢。

「司藤,你怎麼樣了?」

隨著異化加深,藤蔓亂舞,江浩然已經被逼退至書房門口,幾乎都快要失去立錐之地,他知道,這是司藤控制不住體內能量,導致能量溢散的結果。

只是他也萬萬沒有想到,司藤服用生命之水竟然會惹出這麼大的動靜,否則,他斷然不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同意司藤服用它。

「我……很好,但,但也很,很難受……」

司藤的聲音倒是毫無阻礙地從藤繭中傳播出來,只是斷斷續續,「生命……之……水的能……量,實在是……太,太龐大……了。

就算……我……化為了……藤,藤身,也還是……還是無法,無法完全控,控……制住它。」

「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江浩然不明白,為什麼『吞噬星空』一介凡人都能直接服用的生命之水,到了司藤這裡竟然會反應這麼大?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他現在必須將司藤異化的影響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

要知道,不光是法租界,單是唐公館內就居住著為數眾多的普通人,天知道這些被異化的藤蔓萬一流竄出去,究竟會醞釀出怎樣的禍端?

「不,你,你什麼,都不用做。」

司藤顯然也考慮了這一層,因此,她的聲音陡然變得急促起來:「你快出去,這間書房很快就會被我藤化,你留在這裡,不但幫不了我,還會觸發這些異化藤蔓的攻擊本能。

現在控制不了它們!

而我很快也會陷入無意識的修煉狀態,全力吸收生命之水的能量,根本分不了心!

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雖然我部分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但我的潛意識還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約束它們!

我會將影響控制在書房區域,不要讓人靠近這裡,你快離開吧,我撐不住了,我,我要……睡了……」

「司藤!司藤!

江浩然大聲呼喚,但司藤已然全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