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紹行眼神一冷,說話語氣好似夾著冰碴子,“為何要收手?”

那老婦膽敢那麼對他的芝芝,如今的下場,已是他手下留情的結果。

婁空青雖老吐槽國公爺,但他們多年的交情,還是盼著他好的,勸道:“那老婦好歹是你家芝芝明面上的祖母,教訓可以,別搞出人命。”

柳紹行當然有分寸。

只是,一想到那老婦傳出芝芝是喪門星的話,還每每想賣了他的乖女,他心口那股怒火就如被風吹起的火苗,根本壓不下去。

“我知道。”

沈家老宅。

老高氏躺在床上,艱難地扭頭看向門口方向,“水,水……”

“月紅……”

自從得知沈老五被判監禁一年,老太太一著急直接倒下,村裡的郎中說老太太有些中風,要好生照顧著。

沈大等三兄弟帶著家裡人過來看她,誰知老太太見到他們,病情一下加重。

迫於無奈,沈大沈二沈三隻能留下東西,囑咐沈老四和高月紅好好照顧老太太,‘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最開始,有沈老四盯著,高月紅伺候的還算盡心。

老太太慢慢能說話了。

可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沈老四整日忙張著自己的事,高月紅又是個不著家的,就成了如今的情景。

老高氏想喝口水都沒人。

這一刻,她後悔啊。

不該分家的!

不分家她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

老高氏不知道的是,本來高月紅是不敢慢待婆婆的,架不住有人在她耳邊一直嚼舌根啊,這才讓她唯一在身邊的兒媳婦越來越懶散。

只能說……老高氏要受的罪還在後面呢!

老宅的事,回到家的沈坤和沈念都聽說了。

“這才幾個月,居然出了這麼多事。”沈坤心情複雜。

沈念摸著滑膩的下巴,提出疑問,“所以說,五叔為啥要燒作坊啊?”

總不能是閒的吧?

沈二:“說是被人收買了!那幕後之人跑了,縣令大人也沒查出來。”

“怪不得我看村裡有點緊張。”沈坤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可不。”沈二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村子好不容易起來,大家都很小心。”

沈念從不低估人性的惡,對村裡人的重視表示讚賞,“提前準備總好過真出事了,再悔不當初。”

這世上可沒有什麼後悔藥能吃。

李秀娘看著閨女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軟乎乎的,笑道:“念姐兒說的對,念姐兒真聰慧。”

尋思著閨女快及笄了,她就想……她和相公就這麼一個閨女,到時候念姐兒的及笄禮一定要往大里辦。

沈念可不知道娘想到那麼遠,她毫不謙虛地收下李秀孃的誇讚。

小姑娘一回來,沈家氣氛都活起來,沈二和李秀娘笑容滿面。

-

邊關。

北陵終於按捺不住,一舉發兵攻打大越。

蕭執一身鎧甲,散發著冷冷血氣的頭盔,被置於結實有力的手肘上。

他眼神兇戾,嘴角弧度驀地染上冰冷。

“終於來了,我還當北陵王上是個外強中乾的慫包呢。”

浪費他這麼多時間,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霍將軍正了正戎裝,也來精神了。

聽見世子的話,失笑道:“北陵王上可不是慫包,那人是讓你父王都頭疼的存在,不要大意。”

要說來給一個還未弱冠的少年做配,霍將軍雖領了君命,但心底總歸有幾分不爽。

來了之後,看過幾次蕭世子的部署,沒有一處多餘,便放下心頭的小不滿,一心打配合。

蕭執並不把北陵軍放在眼裡,前世他能手擒北陵王上,今生形勢這麼好自然更能。

聽完霍將軍的話,他謙虛接受建議,“我知道。”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肆意張揚的少年了。

熟思審處他知,謀而後動他也知。

帳外傳來吵鬧聲,蕭執取下那把專用的槍,闊步朝帳外走。

手腕一動,槍在他的手腕上轉了一圈。

少年世子冷聲道:“走!跟我去見識見識北陵的鐵騎!”

“是!”流風激動應聲。

不說世子,就是他也煩了,這地方鳥不拉屎,真不是人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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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念首當其衝的事就是看信和回信。

離家之前姜清瓷的信忘了看,更遑論回,中間還多了阿穢的信。

沈念坐在屋裡,窗戶開啟,夏風吹來,不見涼爽,只覺悶熱。

好在邊上滿哥兒給阿姐打著扇,蒲扇剛在井水中泡過,掃來的風還算有些涼意。

沈念隨意挑選一封信先看,是阿穢的。

待看到阿穢說有個老女人想搞他的血時,眼神驀地一冷。

別看她是個模樣乖軟的小姑娘,其實殺喪屍時比誰都兇殘。

臉色一板,眸中聚起一縷一縷彷彿能化成實質的殺意,讓人心口微滯。

“老巫婆!想的美!”小弟被人惦記,做大姐大的表示很生氣。

滿哥兒小臉懵逼,“阿姐,什麼老巫婆呀?”

沈念一噎,“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功課寫完了沒有?”

“完了呀。”滿哥兒無辜道。

看小孩不問了,沈念鬆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筆隨手動,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紙,給阿穢回信。

【阿穢,收到你的信啦。

首先,我想說,你做的非常對!

對付對你有惡意的人,就該以牙還牙。人善被人欺,你退一次,那些欺負你的人就會把你當軟柿子捏,這要不得。

你終於不再被欺負的慘兮兮了,我的小弟就應該這樣,以後繼續保持,我看好你哦。

對於你問的,我何時去中都,我還沒有計劃。

嗯~等要去的時候會寫信給你,你等著吧……】

看著信中說說的給她烤魚,沈念沒出息地嚥了下口水。

說實話,她真的饞了。

可惡的阿穢,一定是故意的。

封好信,小姑娘氣呼呼地拆開另一封信。

這封是姜清瓷的。

上面主要是問候她,還有想問她買花。

沈念默了默,“……”

隨便養的花,竟然發展到人人想要的程度,這誰能想到?

雖這麼想著,小姑娘的嘴角卻高高翹起,很明顯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