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黑心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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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是一位貴公子出錢建的,做工的人招夠了,應該不會再招人了。”沈柳花半真半假地回道。
孟家小舅舅失望不已,眼皮耷拉下來,再提不起精神。
不要人了啊……
也是,就算還要人,也只會要竹溪村的人,跟他這外村人也沒關係。
想罷,恢復平時的吊兒郎當,溜出家門找狐朋狗友去了。
好不容易擺脫孟家人的各種追問,沈柳花拿了個紙包,朝山上走去。
她一路小心,刻意避開孟家村的人,來到山腳一棵木棉樹下。
樹下,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搖頭晃腦念著詩。
“幡幡瓠葉,採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嘗之……”
聲音時高時低,抑揚頓挫,很能唬人。
沈柳花看著這人俊俏的側臉,臉上露出一抹嬌羞,眼含傾慕。
“琰哥哥……”
朱琰眼神一閃,放下書,施了個君子禮,“沈姑娘。”
他沒系統學過君子禮,這一禮著實有些古怪。
可在沒見過世面的沈柳花眼裡卻是特別與眾不同,覺得她的琰哥哥有名士風骨,是狀元之才。
“琰哥哥,你讀書辛苦了,我給你帶了些桂花糕。”
這世道,但凡有讀書人的農家,日子都不富裕。
朱家就是如此。
看著那散發著甜膩香味的桂花糕,朱琰嚥了下口水,喉結可疑地滾了滾。
“不可。”他板著臉,嚴詞拒絕,“君子不受嗟來之食,這桂花糕沈姑娘自己留著吧,朱某不能收。”
沈柳花聞言,越發覺得朱琰不一般,嗔了他一眼,說道:“琰哥哥怎麼這樣客氣,咱們打小的情分,我不許你拒絕。”
沈家的姑娘長得都不錯。
沈柳花也是被嬌養著的,面板白皙,跟村裡常年幹活的姑娘相比,好看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這麼一嗔一惱,有種別樣的嬌俏。
朱琰有些看直了眼。
沈柳花眼底閃過得意。
不枉她穿了最漂亮的衣服來見琰哥哥。
看吧,他果然喜歡的不得了。
娘還說她再不改性子就找不到好夫家,怎麼可能?
眼前不就一個嗎。
琰哥哥聰慧好學,早晚能中舉人,更甚至當狀元都有可能。
她要是嫁到朱家,以後就是狀元夫人了。
想象著沈念被她壓下的一幕,沈柳花笑容得意。
一件破披風算什麼,等她成了狀元夫人,她給自己置辦一屋子的披風……各種顏色都得有。
朱琰覺得她笑容略顯古怪,開口道:“沈妹妹,你沒事吧?”
沈柳花忙斂起笑意,溫溫柔柔地說:“……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罷了。”
“哦?”朱琰刻意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柔意,“可是在想竹溪村桐油作坊的事?”
沈柳花雖然心高氣傲但也是個單純的姑娘,聽著青年刻意壓低的聲音,招架不住的紅了臉,心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是。”她迷迷糊糊地回答。
朱琰眼裡閃過精光,“那桐油真能掙錢?”
“能。”沈柳花點頭。
還真能掙錢,朱琰腦子各種念頭閃現。
“作坊是誰在管?”
聽到這話,沈柳花清醒了些,眼裡閃過暗恨。
她想說自己的爹在管,可這事根本瞞不住,只能說了實話。
“……我二叔在管。”
說著,撇撇嘴道:“我二叔善鑽營,一個人長了八個心眼兒,精明過頭了。
我爹只知退讓,什麼也不爭,守著那一畝三分地不知道變通,好處都讓二房得去了。”
這麼說著,心裡對沈大生出一絲絲怨念。
爹全然不為自家想,好處都讓出去了,真讓人惱恨。
朱琰打探到訊息,藉口要溫習課業,向沈柳花告辭。
話落,他轉身往村子走,走的特別慢,似乎在等著什麼。
幾息後,身後傳出腳步聲,一個紙包被人塞到手心。
“琰哥哥,桂花糕給你,我既然帶出來就不會拿回去了。”
一句話說完,沈柳花越過青年,朝村子跑去。
朱琰看了眼手裡的桂花糕,嘴角輕勾。
慢悠悠地回家去了。
朱氏見到兒子回來了,忙迎上去,“琰兒,可打聽清楚了?”
朱琰:“自是打聽清楚了。”
把打聽到的事說與家人聽。
朱氏眼珠子一轉,“那作坊是沈家二房在管啊。”
有些麻煩了。
他問兒子,“琰兒,你對柳花什麼心思?”
“娘什麼意思?”朱琰微微一笑,笑容深的讓人看不出他什麼意思。
朱氏急了,瞪著兒子,“我還能是什麼意思,你想娶她嗎?”
這些日子那沈柳花見天的在琰兒身側晃悠,那模樣分明是看上她兒子了。
她本來想著沈家條件好,兒子娶了沈柳花也就娶了。
可是,現在擺明有了更好的選擇。
那就得另做打算了。
朱琰無視邊上流口水的侄子侄女,一口一口吃下桂花糕,然後吐出兩個字,“不想。”
他要娶的女子,一定要對他的科舉有用。
比如錢,比如權……
朱氏明白兒子的意思了,笑著說:“好,娘再找媒人打聽打聽。”
朱琰拿帕子擦手,頓了頓,說道:“沈家二房的可以打聽一下。”
“我兒放心,娘等會兒就託人問。”
竹溪村一招暴富,周圍村子生出各種心思的不算好。
沈家二房唯一的姑娘沈念也進入他們的視線裡。
對此沈念暫時一無所知。
此時,沈家。
高月紅齜牙咧嘴地進了門,老高氏看到她這副醜得不行的樣子,移開眼。
“你這是怎麼了?”
“踢到腳趾了。”
老高氏:“……”
無語地瞥向高月紅,她問:“你找我有啥事?”
高月紅想到正事,連腳上的疼痛都忘了。
眼珠子一轉,說道:“娘,柔姐兒的庚帖都給出去一陣兒了,那員外家咋還沒有訊息,不會出了啥變故吧?”
老高氏也很鬱悶。
算算時間,照理說早該有訊息了。
“再等等,可能在路上了。”
庚帖都給了,要是出差錯,她饒不了那媒人。
當天下午。
媒婆終於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