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情一震,“什麼藥?”

“強體丸。”

“強體丸?”這藥聞所未聞,太子當機立斷命令道:“去查,看看這藥是從哪裡來的。”

“是。”下人應聲退下。

“殿下可是覺得那強體丸與怪醫有關?”太監總管開口問。

身披大髦的青年窩在榻上,揣著手,語氣淡淡,“那樣的藥,除了怪醫,我想不到還有誰能製出來。”

太監總管:“殿下說的在理。”

太子被他狗腿的樣子逗笑了,蒼白的臉上露出清風朗月的笑。

因為笑的動作稍大,沒血色的臉染上一絲紅暈,看著氣色好了許多。

“對了,那個蕭穢眼下如何了?”

太監總管:“蕭穢公子在內行廠適應的很好。”

內行廠是隻知儲君不知當今聖上的組織,人不多但各有特長,是蕭宸的主要勢力。

太子眼裡閃過一道深意,挑唇笑,“孤原本還覺得蕭穢還是個孩子,怕是不適合進去,沒想到……孤看人的眼光不如謹之。”

太監總管:“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蕭世子比殿下更早認識蕭穢公子,自是比殿下知道的多些。”

當奴才的,自然無條件護著自己主子。

太子無奈地搖頭。

非也。

他確實上了以年齡取人的當。

“既然是謹之讓照顧的人,你給下面的人說一說,讓人多照顧著。”

“說過了,殿下放心。”太監總管跟在太子身邊多年,做事妥帖的很。

蕭宸頷首,問起豫王府的事,“我聽說蕭穢不受那位豫王妃待見?”

“殿下真真是無所不知。”照例捧了一句,太監總管回答:“可不是不待見麼,蕭穢公子在豫王妃眼裡那簡直是眼中釘肉中刺的存在,在豫王府連下人都不如。”

豫王府確實姓蕭沒錯,可豫王不似榮親王手握重權,與當今也不是一母同胞,再者豫王妃是巫南公主,豫王府整一個都是小透明的存在,也是以蕭穢如何沒人管。

太子眉眼疏懶,“好歹是我蕭家人,派人時不時過去敲打幾下。”

太監總管一聽這話,知道殿下要替蕭穢公子撐腰,“奴才領命,殿下仁愛。”

榻上的青年面色有些疲憊,他輕輕擺手,屋內的下人輕手輕腳地離開。

-

竹溪村。

有蕭世子從中都要來的建房能手打頭,沈家二房的宅子幾天前已經建好,就等著搬家。

這天,沈家來了一個面板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一張臉黝黑黝黑的,身體壯實,一看就是能幹的莊稼漢子。

這是李秀孃的孃家大哥,他是專程來給妹妹和妹夫送糧食的。

“秀娘,妹夫,今年收成不算好,家裡沒多好的東西,只給你們拿了一袋紅薯,一袋糙米,還有些菜乾……

你們省著點兒吃,等明年開春我再給你們送好的。”

李家所在的村子離竹溪村很遠,沈家的好事沒傳到李大舅耳朵。

李秀娘都習慣了,還是心裡熱熱的,拉著大哥進屋,“大哥,你餓了吧,我去給你下碗麵。”

讓沈二招呼孃家大哥,她轉身去了庖屋。

“別忙活了,東西送到我就該走了。”李大舅忙說道。

妹子一家要看婆婆臉色過活,他不願意給妹妹添麻煩。

“讓她做。”沈二拉著大舅哥坐下,“大哥,家裡分家了,你擔心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分家了?”李大舅傻眼,“啥時候分的家?”

“都分一個月了,家裡忙沒得空給你們說。”沈二解釋。

“沒事,不用專程去說,我現在不就知道了嘛。”李大舅擔心妹子一家沒分到糧食,語氣擔憂,“家裡缺糧食吧,要不我回去拿點兒錢先給你們應應急?”

“不用,家裡糧食夠吃,大哥不用擔心。”沈二道。

李大舅見妹夫不像說慌,放下心,“分家了就好好過,日子總能好起來的。要是有啥幫忙的你就直說,一家人不用客氣。”

這些年沈二得了岳家不少照顧,很尊敬岳父岳母和大舅子們。

“知道。”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李秀娘端著碗進來了。

她下了一碗麵,是肉絲麵,面上放著個荷包蛋。

李大舅受寵若驚,“咋還包了蛋,日子不過了?”

李秀娘心疼大哥,說道:“大哥千里迢迢送糧食,吃個蛋怎麼了?”

沈二:“時間倉促,不然多給大哥做幾個菜。”

李大舅見這兩口子越說越誇張,急急搖頭,“不用不用,這就挺好的。”

撈起筷子吃一口,發現面里居然有肉。

他又糾結了。

李秀娘看出大哥的心思,“大哥先吃,吃完再說。”

李大舅一大早出門,這會兒確實餓了。

聽到妹妹的話,不再糾結,呼啦呼啦吃起來。

填了肚子,三人說起話來,主要說的是沈家的變化。

李大舅黝黑的臉上滿是笑容,“秀娘終於苦盡甘來了。”

那老婦再也搓磨不了妹妹了。

說到這裡,忽然想到沒見外甥和外甥女,就問:“乾哥兒他們呢?”

李秀娘:“乾哥兒他們去……”

話還沒說完,院子傳來一陣吵鬧聲。

“呶,回來了,一回來就吵的不行。”李秀娘一臉笑容地說道。

李大舅幾個月沒見大外甥幾個了,忙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誰知,一出去看見坤哥兒牽著一頭野牛,抬頭挺胸地走過來。

“大舅,你來啦。”

沈家幾個見到大舅來了,稀罕的不行。

沈唸對這人沒什麼印象,不過看二哥他們高興的樣子,立馬知道了,這是自己人。

“大舅。”她走過去喊道。

李大舅頭一回見到病好了的外甥女,有些無措,臉上扯出一個軟和的笑容,“念姐兒。”

坤哥兒:“大舅,你別笑了,你笑的跟狼外婆一樣。”

李大舅一懵,“啥是狼外婆?”

“就是妹妹講的故事啊,花言巧語騙人的壞蛋。”沈坤說道。

李大舅斂起笑,嘴角一抽。

看向壯碩的野牛,乾脆轉移了話題,“這牛是哪兒來的,這是野牛吧?”

一說這個沈坤就來勁了,“是野牛,我妹妹馴服的。”

他特別驕傲。

轉念想到自己練了好幾個月的功夫,還比不上嬌嬌軟軟的妹妹,垂下了高昂的頭顱。

李大舅看二外甥戲這麼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