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薇不知道她又要整什麼么蛾子,梅母性子一直都是粗鄙無禮,雖然來到了京城許久,卻依然改不掉以前愛罵人的習性。

想到此,她換了身衣服,帶著兩個丫鬟,緩緩踱步朝著慈安堂走去。

一進門,便聞到徐徐檀香味兒衝著鼻子而來,檀香在京城世家裡並不少見,多用於眾世家夫人太太禮佛。

只是,這其中還摻雜著早膳的香氣。一大早梅母似乎胃口就極好,一桌的菜色品種極其豐盛。

雞鴨魚都有。

這檀香伴隨著一大股肉腥味,倒是顯得梅母有些畫犬不成反類虎了。

忍住心頭的反感,魏景薇上前福了一禮。

“不知母親一大早叫我來有何事。”

梅母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上的油。

才拿捏起婆婆的款,拿腔拿調地說著,“聽說你近日跟柳家走得頗為近?柳家宴會的請柬你收到了是吧,那就把小琴一塊兒帶去。她年歲不小了,你這個做嫂子的應該上點心。小琴容貌才情皆有,給她說一戶世家大戶綽綽有餘,對你和元青也是隻有好的。”

好大的口氣,還得是世家大戶才可配她女兒。

恐怕真讓梅小琴嫁過去了,依她跋扈囂張,又陰狠的性子。

兩家結親不成反結仇。

上一世梅小琴成親晚,不過那會兒梅元青早就步步高昇,所以理所應當的,她的婚事水漲船高,最終如願嫁入了世家。

是齊王侯的次子,齊賦。

齊賦頗為有才氣,長相學識俱佳。當時也是京中多少閨閣女子的嚮往。

不過她嫁過去後,便仗著哥哥的官職,生生的壓著齊賦喘不過氣。

但凡他看那個女子一眼,便喊打喊殺,十分囂張。

齊賦被壓得鬱郁不得志,只能天天借酒消愁。

想到此,她斂眸,只是淡淡答道:“媳婦定盡力而為。”

梅母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去吧,還有,誠哥兒你也需得上些心知道嗎。梅家好,你才能好。”

“是。”

出了慈安堂,蓮兒嘟囔不滿道,“這太太也真是的,小姐又要管府中的庶務,又要管少爺的教養問題,乾脆一個人掰成兩半兒花算了。”

蘇兒聽完不禁莞爾,“你這說孩子話呢,小姐怎麼掰成兩個人。”

魏景薇聽到這話,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眨了眨,濃密的羽睫倒映出一大片陰影,隱約可見一閃而逝的思考之色。

她倒是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把庶務交出去。

梅家靠著她過得順風順水,整日奢靡鋪張。就是不知道,沒了她的額外銀子,他們還能不能依然過著目前的日子。

回到院子,隔著老遠便聽到前方似乎正在吵鬧。

走近才看到,原是梅小琴正在和守院兒的馬三等人吵了起來。

“這是我梅家,憑什麼我不能進去。”

馬三,“小姐,夫人囑咐我們守好院子,沒有她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梅小琴冷笑一聲,“魏氏是我嫂子,她事事都得聽我哥哥吩咐辦事,我進個院子怎麼了。你們這些刁奴,小心我讓人給你們打出去。真是下賤的奴才,連主子是誰都不知道。”

馬三面色不改,依然站在原地。

“小姐請回。”

梅小琴氣急,面前的奴才居然敢跟她作對,上前就想伸手掌箍馬三。

“住手!”

魏景薇呵斥道。

梅小琴扭頭見是魏景薇,這才不甘放下了手。

不屑道,“嫂子可真是仁慈,不過是打個奴才罷了。莫不是我還打不得了。”

“這奴才也是我的奴才,他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對,妹妹儘管跟我說便是。”

“那好,剛才我想進院子,這些奴才不准我進,試問嫂子,這樣的狗奴才你也要包庇嗎?”

梅小琴說罷挑了挑眉,眼露挑釁。

魏景薇冷笑,“他們守院子,是我吩咐的。那妹妹是不是也要打我兩巴掌才能消氣呢。”

“嫂子這好端端的找幾人在院子口守門,是何意?是信不過我,還是哥哥,亦或者是...母親。”

梅小琴眼神閃爍,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問出的話也是暗藏玄機,顯然是想給她使個絆子。

魏景薇沒有搭理她的提問,反問道。

“那我倒想問問妹妹,今日要闖我院子,所為何事?”

她這話說的直白,梅小琴當即臉色就不好看了。

“我...我想著過幾日要隨你去柳家,我現在的衣裳首飾也舊了,總不好戴出去見人交際,別人會看不起我的。嫂子帶過來的嫁妝首飾可不少,我借幾件帶帶,也可少一些花用不是。莫不是...嫂子不肯?”

“不是我不肯,而是自從上回的事過後,京城裡便盛傳梅家侵吞兒媳嫁妝的傳聞,我若是再借給你,恐怕以後與你哥哥名聲有礙。他行走在朝堂上,總不好背上這種汙名。”

“再者,出門交際不在這些外在的東西。妹妹若是心地善良,為人正直誠懇。倒也不需要這些金啊玉啊的。”

梅小琴聽出了她在諷刺自己,氣得胸口大起大伏,指著魏景薇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

魏景薇站在原地,面上露出淺笑。

無視她的怒火,淡然道:“我說的有何不對嗎。”

梅小琴性子再是魯莽,這些日子也在她手裡吃了虧,知道不能蠻幹,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下來。

只是眼神一轉,狠狠道:“走著瞧。”

便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魏景薇稍微往後退了兩步,看著他們的背影離開。

她雖然不知道梅小琴打算做什麼,但她絲毫不畏懼。

闔眸,她扭頭對著馬三等人道:“做得很好,回頭去找蘇兒領賞。”

馬三等人低頭謝賞。

清晨魏景薇剛剛醒來,一頭柔軟濃密披在身後,穿著一身雪白的常服,瑩白的手指拿著一朵新鮮的花朵若有所思。

“你們看清了嗎,這花是夏寧送來的?他身子可好些了。”

蓮兒笑著點頭,“我上回去給銀子,大夫說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身子羸弱了些,許得多補補。這孩子也是個知恩圖報的,知道我們小姐好,便一大早送來一支花。”

看著手中的花朵,魏景薇不知道作何感想。

上一世讓她勞心勞力的人從來沒有感激過她,反而個個恨不得她死。

反觀那一日自己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倒勞人掛念。